006 落魄贵族
迷迷糊糊的，明白了自己好像在做梦。 是那种过后就几乎会全部忘掉的中性的梦。 埃尔文高高站在天空，以局外人的视角，神一样俯览一切。 一幅幅画面如同走马灯那样晃过去： 比山高大的楼宇。 楼宇堆积成的超乎想象的城市。 城市破碎，人群四散奔逃。 巨大生物在远方隐没。 人类挣扎求生。 一个人，脸上扭曲着变化一千张脸。 最后一幕是一个洁白的巨大空间，中心有一个液池，其中供养着一个血rou人形。身上挂满导管，导管里输送着青绿色的物质。 它的胸腔打开，内里空荡荡的。 “这就是人类最后的希望”听见有声音这样说。 …… 睁开眼。 梦消失的太过短促，他以为自己只睡了一会，醒来之后却发现天已经完全亮了。 自己多半是感冒了，埃尔文感觉最近睡眠不良并且多梦。身上涔涔的全是冷汗，肌rou酸痛，像是连起床都费劲。 强撑起身子，简单洗漱。 “埃尔文，起床了。”是柯西的大嗓门，“尊贵的客人都已经等了好久了。” “来了。” “出门记得带湿度球和油布，记得帮骑士大人也带一卷” “知道了知道了。” 湿度球和油布是出门的必须品，湿度球可以测试空气湿度，用于下雨的预警。而油布则是万一真在外面不幸遭遇下雨，在找到可以躲雨的地方前可以用作临时遮挡。 修早已经等在门口，她正在把玩一把长剑，用手指敲击剑刃，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这个手感是取自铁素犀的角，制式精锻长剑，在我们那大概能卖四个银币。诺，伊文老头给你的剑，拿好了。”一个银币可以换五十枚铜币，这把剑也算得上贵重物品。 修把剑插进黑布丢回来，埃尔文慌忙接住。然后把手上的油布递给修。 “出发出发。”女骑士兴致高昂。 …… …… “该死的。” 墓园寂静无声，考特兹·威尔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深坑中的尸骸还不曾彻底回归大地，内脏聚拢作一摊半流体半固态的粘稠混合物，散发令人反感的异味 “该死的，他们居然让一名贵族做这样的事情。” 考特兹无力倚靠在土堆上，天色已经转亮，他破罐子破摔的把手中的铁木铲掷到地上，那位大人要求在八点前将‘货物’转运到指定地点，即使是现在出发也已经完全来不及了。同行的两人已经早早的离开，独留他一人在这凌晨的清冷墓园里，四周的木十字横七竖八的立着，在天光下呈现打磨过木头特有的光泽，像是逝者们在和此地唯一的生者打招呼。 “敢死的贱民，居然敢这样对待我，等我重新起势，一定要找到你们吊起来用鞭子狠狠地抽打。”考特兹恶狠狠的放狠话为自己壮胆。 可是四周无人，只有凄凉的风对他做出回应，冰凉抚摸他的脖颈，激的他汗毛倒竖，几乎从地上跳起来。 “可恶，我可是贵族，怎么能这样对待我…” 回想起过去的日子声色犬马，考特兹·威尔男爵不经悲从中来，甚至在无人的墓园低低的呜咽起来。 他越哭越大声，鼻涕眼泪肆意横流，像是要把这些天受到的委屈全部还给这个不公的世界。 “埃尔文大人，我认识他，这是考特兹·威尔。听说不久前才继承爵位，在我家借了不少高利贷宴请宾客，实际上他家的产业已经几乎卖空了，现在没有钱偿付利息，也没有朋友愿意帮他。只剩下爵位还有一屁股债务。”低眉顺目的胖子吉米挤到埃尔文身边，脸上写着“我好有用，快夸我啊”，表情像极了谄媚的宠物犬。 埃尔文已经在这草丛看着可怜的落魄贵族哭了半个钟头。 七点钟声敲响的时候，埃尔文一行人已经出发在了前往墓园的路上 埃尔文跟牵着狗的棕发男人奇克有一句没一句搭着话，奇克就是宗教裁判所派来的训犬师。穿了件棕黑的皮夹克。 “所以说，你们日常的工作就是蹲在训练场逗狗。” 埃尔文扭头看背后的五人审判者小队，他们骑着高头大马，穿着镶嵌金线珠宝的华服，纯金剑鞘在阳光下闪耀，脸上的肥rou堆积在一起，展现出令人反胃的油腻光泽。不像是惩戒异端的神的战士，分明是出门强抢民女喝酒闹事的纨绔子弟。 “不，只有我在逗狗。他们喝酒，烤rou，把女仆带到阴暗的地方做那种事情。 哪种？就是你懂的那种事。总之，什么不正经干什么。” 后面的纨绔子弟本来正用色眯眯的眼神在女骑士身上打量，见埃尔文转过头，赶忙互相提醒，面部表情从猥琐无缝切换到悲壮。像是从毫无纪律性的游民进化到了应征出战的退伍老兵。 只不过两百斤肥rou在马上一颤一颤，让人觉得好像哪里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让这些家伙打架？你在开什么玩笑。 埃尔文很少以坏心思去揣测别人，但他这次怀疑那个女书记官伊莉莎是想着尽量弄死一批酒囊饭袋。为本笃城节约粮食。 他在内心高举双手赞成。 “这帮蠢货能打架？”修顺着埃尔文的目光瞟了一眼后面，眼神变得不善。 埃尔文认识这个眼神，跟赛贝斯第一次见到他从魔兽胃袋里掏出的蠕虫样本的神情一模一样。 “额。这个嘛…” 训犬师奇克沉吟片刻，大概是在组织语言。 “第一：虽然看着确实不可靠，但是就没有经过专门训练的人而言，体型就代表战斗力。” “第二：能支持这种重量的都是精心喂养的好马，即便骑手没有什么用，它们光是创也可以创死一片。” “第三：伊莉莎跟我讲这次没什么危险，让我拉他们出来练练。这个不太好拒绝，伊莉莎是元老院第一长老的莱文斯家族的，咱小胳膊小腿的惹不起。” 没有带上任何的侮辱性词汇，真有你的奇克先生。 交谈间，猎犬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仰首示意，身体在奇克的裤腿上不断蹭着。 这时已经临近墓园，蹑手蹑脚地接近，发现有人在里面活动。 “居然会有笨贼让我们抓个正行？”众人面面相觑。 然后一行人敛声屏气找到草丛后面蹲下，看着这个正在被生活强女干的男人哭的声嘶力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