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下行而探求者（2）
“面瘫老大，认得这是什么吗？”没过多久克莱恩就回来了，他拿着一匹破黑布，将它递给埃尔文。 埃尔文接过黑布，应该是什么衣服的碎片，上面用靛蓝色粉末画出一行文字，看起来不像胡乱抹画，应该是有迹可循的某种语言， “我不认识，看起来像是什么古文字？但是我可以肯定跟失踪的城卫兵有关系。” “诶，从哪里看出来的。”克莱恩有些吃惊。 埃尔文从怀中取出骑兵给的标记骨头，搓下一点和粉末进行对比，看得出应该是同一种东西。 “原来如此啊，那么那家伙看来的确是一条线索”克莱恩赞同道，“其实我知道这个语言，这是古精灵语，Ouroboros。” “那你为什么还要特地卖个关子。”齐格嗔怪道。 “因为是古代语，虽然会读，但我也不懂什么意思。” “等等，怎么读的？”埃尔文皱眉。 “乌、洛、波、洛、斯。” 衔尾蛇的读音？埃尔文有意无意地回头观察几名异端，几人大咧咧地站在那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并没有对这个音节作出什么反应。 他再问克莱恩， “人怎么追丢的？” “对方对下面的地形很熟悉，” “四阶的你都没有办法？”克莱恩的力量足够抬起半吨重的狮鹫，简直就是传说故事里那些天赋异禀的英雄在世，凭借这种强大都没法捉到那道黑影？ “我怕伤到他，没有一开始就发力，才会让他跑掉的。那下面都是岔道。 我想如果那是城卫兵搜救队的人，幸存者应该就在下面，就是精神状况可能不太乐观——看见其他人类反而惊慌失措，不知道他究竟遭遇了什么。” 埃尔文记起鬼村，大概能够猜想到精神干涉能让队伍相互错认成恶魔。何况在暗无天日的地底，精神崩溃是可以预见的，更大可能性是已经被章鱼寄生。说的难听点，失踪人员应该没什么去救的价值了。 可是，精灵语的‘衔尾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样，我和齐格两人一起下去找。”克莱恩说。 “我也去。”埃尔文道，依照白衣服上次直接找到大章鱼的经验来看，他应该也有能力直接感知到对方核心的位置。 克莱恩深深看了他一眼，“也好。” “要下去吗？可是，他们几个怎么办？”齐格指着几个异端问道。 洞窟外正下着雨，天是阴郁的青黑色，狂风冷不丁把一阵水汽喷洒进来，吓得几人一哆嗦，只得缩往洞窟的更深处。 “埃尔文…埃尔文…” 不知有谁在呼唤他，埃尔文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白衣服正独自一人站在洞窟外面，身上的白袍被雨水打的湿漉漉的，头发也黏在额头，看起来颇有几分狼狈。令人困惑的是，他并没有试图进入洞窟内。 “你……”你怎么在这？埃尔文发现自己明明说了话，却没有发出声音。他重复了几次耳朵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反馈，喉咙所在的位置空荡荡的，好像消失了一样。有一股力量在阻碍他，像是一只庞大的手压住了脑袋，想要挺直腰板就只能曲着脖颈，他努力抬头挺身却不能够，那鼓力量如此汹涌嘈杂而扭曲，仿佛以千万蠕虫组成。 突然，那只蠕虫的压迫之手被另一鼓熟悉的力量撑了起来，埃尔文感到脖颈轻松，头脑一片清明， “仔细听我说，这很重要——你马上就要进入一个地方，那里…没法帮你，你必须…力去…它，不然…… ……” 白衣服努力做着口型，埃尔文听到的却只是沙哑的、锯木头那样夹杂着雨声的杂音。他看着那家伙绷紧了手掌用力抓握，奋力挥动像是说了些什么，却全然没有代入感，只像是在观赏一场拙劣的独角戏。 说没法帮助什么的，是在诱骗自己使用那份力量吧，埃尔文想。而且，为什么要在现在说这些话，在圣都为什么不说？ “你在圣都没法干涉我，”他突然想到了，“等等，你不能在其他‘领域’里出来！” 白衣服似乎也意识到信息的传递并不太理想，他后退了一步，声音虽然变小，却重新变得清晰了，“只要你突破‘领域’我就能联系到你，你也可以像之前一样找到我。” 之前，是指那次有意识的敲门？埃尔文注意到他用的词是联系。 白衣服沉吟了一会，继续说道，“记住，这很重要，接下来的那个地方叫做历史。” “历史？” “精神与真实的交界，就是历史。” 听起来似乎充满了哲理，但总觉得有什么其他的意味在里面。 “这也是命运吗？” 埃尔文嘴巴里不知怎么的蹦出了这么一句话，随即一愣。他自己都感到难以置信，这是自己会说出的台词？ 白衣服似乎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迟疑了一会才回答道： “不，这不是命运，这是挣扎。” 挣扎？ “面瘫老大，”耳边传来声音，“面瘫老大，埃尔文？你怎么了？” 再看的时候，白衣服已经被笼在朦胧的雨雾中，逐渐看不分明了，头顶那只像是由众多意识组成的蠕虫之手重新压了下来，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埃尔文能感受到那只手的不安，它在微微颤抖着，仿佛老鼠见到关在笼子里的猫，意识到这间屋子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 埃尔文回过神，见到克莱恩和齐格关切的眼神，“抱歉，刚才走神了。” 他犹豫了一会才说，“我刚刚恰好想起来，乌洛波洛斯，好像…是衔尾蛇的意思。” “衔尾蛇？”克莱恩和齐格两人面面相觑，像都没听过这个名词，“是什么意思？” “喂，老大们，我们也要一起去”异端们都苦着脸贴上来，“刚才雨中有一道黑影闪过去……” “黑影？”克莱恩神色凝重，“没事吧？” “没事没事。”被圣骑士大人关照，几人颇有些不好意思。正当异端们感受到人与人的温情之际，克莱恩补了一句，“不是问你们，狮鹫没事吧？” “有事也没任何办法了，除非你们两个圣骑士有在雨中正常行动的能力。” “雨中行动的能力，有些同僚是有的，控制液体的技能，超级方便——真让人羡慕啊！”齐格感叹道。 “你们圣骑士也有属性之类的说法？” “那倒是没有，我们学习神言需要看‘神之牧鞭’和骑士本人对技能的适配程度。就比如‘控水神言’，同阶的适配者能够生成一个完整的防护水罩，换我的话只能控制几枚水滴维持空中不坠落，还需要消耗大量的体力，克莱恩大哥身为四阶应该比我强，但也强得有限。这种适配一般和主人的个性相关，因为‘神之牧鞭’也会依据性格择主。据说，抵达五阶的圣骑士不再使用那些流传下的‘神言’，而会依据自身开发出最适合自己的…” “齐格！”克莱恩打断了他的话，“我现在能维持水罩半分钟哦，可不只是‘强得有限’。” “诶，克莱恩大哥，你上次不也只搬起了一捧水吗？难不成偷偷练过了？” 克莱恩顿时面红耳赤，“才，才没有呢！！” 就在这时，隧道深处又传出异响，一个黑色身影挑衅似的上蹿下跳，身手看起来不像人类。 克莱恩率先反应过来，抄起火把一马当先， “我们走，跟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