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沉醉不知归路

    在随后的攀谈之中，咲夜靠着精妙的话术，得知了木匠不少的信息。他从小便是孤儿，被某个好心的手艺人所收养，一直久居在大山之上，平时见的人只有他的师父。

    山上的小屋非常的破旧，比起人间之里最差的房屋还要简陋不少，两个人自己种田打猎，就这么清闲而又孤独生活了将近四十年。原本的少年变成了中年，不再年轻；原本的中年变成了老年，最后进入了黄土。

    而在师父去世的几天之后，木匠就莫名的来到了幻想乡。

    咲夜默默地叹息，被八云紫神隐的人和物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那就是被外界所遗忘，木匠估计就是因为远离人事，人际关系太过的脆弱，等到外界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去世以后，他就不可避免的被整个世界所遗忘。

    值得一提的是，收养木匠的手艺人并没有什么文化，所以他并不会给木匠起名字，从很久之前就是用“小木匠”来称呼后者，到了临死之前才把那个“小”字去掉。

    所以木匠就叫木匠，姓木名匠。

    “那么再次确认一下，你会雕刻人物雕像吧。”咲夜温和的问道。

    “嗯，我学过如何雕刻三清像。”木匠点了点头，回答道。

    三清像？

    咲夜被这个奇怪的回答弄得愣住了，这种不是慈眉善目老者模样，就是仙风道骨老者模样的雕像，真的可以满足大小姐的既要雕像展示她的威严，又能表现出她的可爱，最好还要将她的贵族气质，以及大度大方都展现给别人看的要求吗？总觉得木匠会弄出来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她伸向口袋，想要取出其中东西的手不由停住了，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老实巴交的人，会弄出非常奇怪的乱子。

    只是大小姐的任务必须要完成，人间之里的人都不愿意去红魔馆，木匠已经是最后的选择了。

    唯一的选择就是最好的选择。

    “人间之里距离红魔馆有些距离，让我用魔法带你过去吧。”

    咲夜把手放在了口袋中的魔法卷轴之上，在她出来之前，帕秋莉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要她打开那份卷轴，里面印刻的空间魔法阵就会发动，无论咲夜在什么地方，都可以把木匠带到红魔馆去。

    只是咲夜的手迟迟没有从口袋里面伸出来，因为她觉得，似乎不用浪费这个魔法卷轴，靠着她自己的能力就可以在瞬息间把木匠带回红魔馆。

    “但是我的能力不是难以直接对活物造成干涉的吗？究竟是什么时候，我的能力有了这样子的蜕变。”

    她的眼神也迷离起来，抬头看上了天上的皓月。月光如常，月亮依旧，完满的月亮就这么挂在天上，向地面泼洒洁白的月光，把整个世界装点成银白色。

    忽然间，记性一向很好的咲夜发觉自己已经记不清刚才遇到人的模样，除了木匠的形象依旧清晰，其他人都是模模糊糊的一团，没有办法回忆出来，不要说他们的样貌，就连他们的身高，体型，甚至于性别，咲夜都不记得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

    孤寂的地牢之中是见不到月光的，虽然这里被人精心处理过，施加了魔法，不会因为滴水而变得潮湿，也不会有老鼠，但是这里依旧很黑暗。在摇曳的烛火之间三个少女的影子被照在了墙壁上面，因为角度的关系，她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看上去异常的可怕和诡异。

    地上满是碎裂的玩偶，破碎的棉絮洒了一地，而地面墙壁以及天花板上，隐约可见暗红色的不详印记，两相叠加之下，这里显得阴暗而又诡异。

    但是芙兰一点都不感觉到害怕，因为她对这里很熟悉，这里是红魔馆的地下室，是囚禁了她无数个岁月的监牢，早在那些孤单的日子里面，她就把这里的砖石有多少条，每条间隔是多少都弄清楚了。

    “没有想到我们竟然又回到这里了。”

    芙兰一号插着双手，津津有味的打量着这里，眼睛里面充满了怀念。

    “不过门好像又被上锁了，我们这是穿越到过去了吗？”

    芙兰二号指了指那扇紧闭的大门，露出了调皮的表情。身为魔法少女的她，自然是感觉到了那扇门上面的魔法波动，足足三十二个强化魔法被施加到了那扇门上，都是用来阻止她离开的。

    她可以感觉得到，门上面的魔法是帕秋莉花费了大量的心血，无一不是针对她破坏之目而布设的。但是在她看来，这些都毫无意义。

    “虽然能力不能用了，但是这种程度的魔法，用拳头就可以打破了吧。”芙兰三号不屑的说道。

    “这个魔法阵像是二十多年以前的帕秋莉布置的，充满了老旧弱小的气息。”最后是芙兰一号重新开口，做出了判断。

    地下室其实也是如此，在芙兰看来，这里碎落的小熊玩偶，都是她过去弄坏的那些，而那些现在完好无损的蕾米莉亚玩偶，也是她即将要弄坏的。

    “果然是梦境吧。”三个芙兰异口同声的说道。

    也只有梦境可以营造出这么真实的过去，让她沉湎其中，无法自拔。

    略微倾斜床榻，干净但是略有霉味的被子，施加了魔法永远不会熄灭也不会变得更亮的蜡烛，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仿佛昨日。

    “霖之助……”

    她轻声的呼唤着那个即将会来到这里，把她拯救出去人的名字。

    “是八云，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换名字呢。”

    芙兰二号纠正道，但是看她眉飞色舞的样子，显然她的心情也是极好的。

    “那么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

    芙兰三号提出了一个建议，一瞬间，所有芙兰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像是六盏红色的小灯笼，在这个阴暗的地下室之中熠熠生辉。

    莱瓦丁被芙兰握在了手中，金色的剑身缠绕着红色的火焰，少女挥舞着和她身形完全不匹配的巨剑，狠狠地向大门上砍去。

    嘣——

    巨响瞬间就传遍了整个红魔馆，正在喝茶的蕾米莉亚直接把红茶泼洒在了自己的帽子上面，一旁的咲夜正手忙脚乱的清理，而在地下图书室，帕秋莉已经被无数的图书所掩埋，小恶魔正手忙脚乱试图把她挖出来，至于红美铃，她到时不为所动，依旧靠在门上低着头，和周公私会。

    但这一切都和芙兰没有关系，既然她感觉出了这个世界真相，那么她就没有什么畏惧。

    “既然这里是我的梦境，那么好好地教训一下不听话的大家也是很长的事情不是吗？”

    三只芙兰一字排开，脸上都露出了兴奋地表情，各自选了一个方向飞了过去。

    芙兰二号选择的是通往大厅的方向，按照她的记忆，蕾米莉亚此刻应该正端坐在她的王座之上，感觉到芙兰逃离，她应该是满心忧虑的赶过来才是。

    “咦，这里是？”

    忽然间，她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息，停下了脚步。

    “奇怪，按理说这里是不会有人在的。”

    红魔馆是人类的禁区，除了咲夜以外，其他的住客都是非人的存在，但是芙兰感觉到，旁边的房间里面有人在，而且那个人还不是她的任何一个熟人。

    她打开了房门，看见一个木匠正在专心致志的雕刻着一个木像，木屑不停地从他的指缝间滑落，弄得他身上都是木头的味道。但他神情依旧是那么的专注，双眼紧紧地盯着眼前的木头，一眨不眨，以至于芙兰进来了那么久，他都没有注意到。

    “这可真有意思。”

    熟悉的时间，熟悉的地点里面，出现了不熟悉的人，芙兰感觉自己已经找到了破开这个梦境的关键。

    只是她舍不得，不是舍不得木匠，而是舍不得八云。

    虽然她已经和自己说过很多次了，霖之助就是八云，但其实她早就明白，八云已经死了，霖之助只不过是和他略带关系，长得一样的无关之人罢了。

    她在这个梦境之中清醒，却困在自己的谎言之中，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终于，木匠忙完了手上的活，呼出了一口长气，用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再伸手把身上的那些木屑拍去。

    “你雕刻的这是jiejie吗？”

    小小的虎牙已经初见雏形，身后的蝠翅也初见规模，不要说红魔馆，就算是在整个幻想乡，如此模样的也是只有蕾米莉亚一个人。

    芙兰飞着趴在了高大的木像之上，双手托着下巴，对着木匠好奇的问道。而在她的身后，另外两个芙兰也都飞了过来，三只芙兰在空中排场一列，尽数呈现在木匠的眼中。

    “一……”

    突然有人出现，木匠自然是很吃惊，但是更让他吃惊的是三个一模一样的芙兰，他长大了嘴巴，呆呆的呼出了这一个字。陪伴了他二十年的刻刀从他的指尖滑落，落在了地上，他也不管不顾，只是呆呆的看着芙兰，情绪越发的激动起来。

    “一？”

    芙兰歪了歪脑袋，很是不解的重复了一下木匠的话语。

    “三……”

    木匠终于说出了第二个字，然而这让芙兰越发的疑惑起来。

    “三？什么意思？”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一气化三清！我的天，道祖竟然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

    木匠大叫着，脸上写满了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