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陈行舟
沈不为骑在马上，居高临下望着周已臣。 一只手按在腰间佩刀的刀柄上，“锵”地一声抽出长刀，白日下透着寒光，架在周已臣肩头。 冷笑道：“本将军平生最恨贪生怕死之辈，大周的官员都如你这般软骨头，留着只会为害一方。” 周己臣双腿软了下来，刀锋都凌厉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下官虽是大周官，可却也是宁河镇的父母官。下官若得罪了将军，宁河镇必定生灵涂炭。又岂能弃黎明百姓而不顾？” “本将军倒是小看你了。”沈不为瞥向对方，眼里多了几分杀意。 这周已臣分明是戳中了他的软肋，以此来威胁。 他们号称仁义之师，要是此刻他动手杀了周已臣，反倒是会落下口舌。 半响，沈不为收敛杀意，转而大笑道：“哈哈，果然是个为民的好官。走吧，外面天冷，我与你这父母官讨碗水喝！” 周已臣连连点头。 只是却依旧动都不敢动一下。 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沈不为一眼。 你说走，倒是把我脖子上都刀拿走啊。我这般一回头，不就与自刎没两样了吗？ 他可没这般忠烈。 不多时。 两人便来到了内堂。 沈不为与周已臣客套一番，算是插上了旗子。 “当今大周皇帝昏庸，纵容贪官当政，匪乱横行，百姓名不聊生。我大楚军为苍生请命，与还天下一个明朗。周大人既是百姓的父母官，更应该加入我义军，共同为黎明百姓博取盛世才对。” 周已臣连连点头：“下官仰慕义军已久，奈何上有朝廷驻兵百里外，下有宁河镇百姓之牵挂，不能早日投奔义军。” 当然。 如光将来楚军败了，宁河镇被朝廷夺了回去。 周已臣又该换一份说辞了。 叛军以宁河镇百姓胁迫下官，下官为百姓之安危，忍辱负重云云...... 反正宁河镇一个偏僻的角落，说白了，杀了他找个官来换也是件麻烦事，没人会计较这些。 沈不为眉头一挑，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这宁河镇果然里外都透着不对劲。 沈不为想不通，干脆也就没去理会，直接说明了来意。 “周大人，我义军为天下而起，如今大周虽是昏君当道，攀炎附势者却居多。不知这宁河镇可有什么青年才俊，可入我义军？” 沈不为也没办法。 楚军实在太缺人了。 也就是西北地处偏僻，他们才能打到现在。 这要是出了西北，没有足够但兵力补充，没有足够但人才去带兵打仗，根本不可能打得过拥兵百万的大周。 周已臣不敢撒谎：“实不相瞒，宁河镇多是农户，或可为兵役。至于要说什么青年才俊，那也是百年才能出那么一两个。倒是那刘家的大儿，刘怀安，据说八岁便能读透道经，是真正的神童。” 沈不为目光一厉。 冷哼一声：“那刘家也是鼠辈，刘怀安又送去那千里之外的道观修道。” 周已臣点点头：“天妒英才，刘怀安小时患疾，将军倒是晚了一步。” “那刘家其余小辈......”周已臣脸色铁青：“都是一群庸才！” 一想到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仰着头骄傲的说自己未来相当地主。周已臣就恨不得抽出马鞭，朝刘老爷屁股抽上那么几鞭。 这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周已臣想了想。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犹豫道：“其实还有一人，虽说不上是栋才，却也能称得上一声奇人。” “嗯？”沈不为眉头一挑：“说说看奇在哪里？” 周已臣陷入追忆。 品了口茶，润了润喉。 才继续说道：“这事，还得从神童刘怀安说起。” 沈不为竖起耳朵。 他对这个八岁能读道经的刘怀安，实在是好奇得很。 或者说，是眼馋得很。 “刘怀安先天开悟，刘家老爷为了给他寻个先生，可谓是走遍了宁河镇附近百里。却无一人敢当这个神童的老师。” “而刘怀安的确也无需旁人教导，学什么都能无师自通。刘老爷也放弃了给他寻个名师的想法。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无人有资格当此子的老师时。这刘怀安三年前，却有一日站在街头，抬手指向一名衣着褴褛，满身烂泥的乞丐，拜起为师。” 周已臣说道这里，不由得感叹一声。 看相沈不为反问道：“将军你觉得，这是不是一件怪事？” 沈不为听得入神，感叹刘怀安天资的同时，却又不禁眉头紧锁：“这名乞丐可有何背景？” 周已臣摇了摇头，他哪里会记得一个乞丐的身世？ “不知何日起，那乞丐便整日瘫在街头，也不与人乞讨，若非宁河镇百姓淳朴，应当早就饿死街头了。” 沈不为越发不解。 这刘怀安放着这么多名师不要，为何偏偏要选这么一个乞丐为老师。 但可以肯定但是，这等天才，绝对不会做些一时兴起但事情。 不等沈不为发问，周已臣就开口道：“这名乞丐是叫陈行舟，被刘怀安请进刘府后，便成了刘家学堂但一名先生......” “姓陈？” 沈不为方才觉得有些耳熟。 仔细一琢磨。 不对啊，那刘府但小辈。 开口一个陈先生所教，陈先生所言。 这刘府若无第二个陈先生，那这些孩童口中但先生，就只能是陈行舟！ 敢情，让整个刘府但孩童，喊出要当地主但人就是他陈行舟。 让一个楚楚可怜但小女孩声称要当地主但人，也是他陈行舟。 让一个地主家的孩子，喊出要打到天下地主口号的人，还是他陈行舟。 这一切的罪魁祸手，就是他。 陈行舟！ 沈不为越想越怒。 堂堂一个先生，竟教稚童这般说辞。 他出生世家，虽如今是义军的一路将军，可却对于礼节十分看重。 对陈行舟这种欺世盗名，不学无术，误人子弟之辈更是发自骨子里的愤恨。 “砰！” 沈不为猛地一拍椅手，竟直接将木椅拍裂。 一旁的周已臣猛的一个激灵，小心翼翼地看相沈不为，却不知是他哪里说错了。 沈不为怒视周已臣，眼中杀意展露。 “这陈行舟，如今身在何处？” 周已臣身子一抖：“在......在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