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第七章 张四哥 第三节
第三节 黑夜里，如鬼一样的两个女人在荒野中缓缓走了过来，她们俩身体僵硬、表情麻木地经过驾驶室车窗外的候，张四哥偷偷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一眼。就在这时，那个年轻一点的长发女子正转过头看他。四目相对的霎那，张四哥在心里打了个冷颤，这个女人的两只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冷冷的光，而且紧盯着张四哥的眼睛，那眼神仿佛看见了张四哥的心里。张四哥吓得急忙转过头，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眼睛紧张地看着前方。此刻，他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嘴唇不由自主地微微发抖。 突然，一只雪白的手顺着车窗上面的缝伸了进来并搭在车玻璃上，张四哥被吓得两眼发直、目瞪口呆，只见那只雪白的手长着又细又长的指甲，而且指甲都是红色的。 这时，车窗外一个女人的声音阴森森缓缓地说：“顺——路——吗，能送我们吗？” 张四哥眼睛盯着前方，头也不敢回，哆嗦着点头。紧接着，身后车的拉门轻轻地、缓缓地“唰——”地一声被拉开了。 张四哥心里一惊：锁着！怎么开的？而且这辆车的车门从来就没这么好使过。虽然他不敢回头，但是从反光镜里看见两个女人上了车。随后又是“唰——”地一声，后面的车门拉上了，便听到后面那柔弱而又凄凉的声音说：“走吧，往前面大路上走。” 从这两个女人一上车，张四哥便感到从身后传来一股凉飕飕、冷森森的寒气。那寒气一阵阵直扑他的后背，然后穿过他的身体，一直沁到他的心里。 张四哥一边开车，一边在心里打鼓。他偷偷地看了看车内的后视镜，却发现那个年轻的女子正通过后视镜也在看他，两个人的目光再次在镜子里相对，张四哥吓得急忙躲开对方的目光。 车窗外是漆黑的荒野，冷风顺着刚才打开的车窗玻璃吹进车里。张四哥想把车玻璃摇上，但他却又不敢，因为一旦把车窗关上，那……他不敢再往下想。此时，他又闻到身后传来一股股很血腥的味道。张四哥在心里说：鬼！肯定是遇到鬼了。 张四哥不说话，后面的两个女人也不说话。车里很静，只能听到车轮转动的“沙沙”声。这时，一只雪白雪白的手臂从后面向他缓缓地伸过来，张四哥吓了一跳，他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脸旁那只手，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几乎要推开车门，从车里跳下去。 后面那个凄惨的声音又缓缓地说：“给——，给你车钱。” 张四哥感觉那声音仿佛钻进了自己的心里，自己冰凉的心在颤抖。又感觉那声音仿佛钻进了自己的大脑，脑子里不停地回荡着那个女人凄惨而又缓慢的声音：给——，给你车钱、给——，给你车钱、给——，给你车钱。他吓得说不出话，只能不停地摇头。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处于梦幻之中。 见他拒绝，那只手离开了他的脸边，缓缓地移到副驾驶的座位上。然后一松手，从手里掉出一张绿色的五十元的纸币，落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迷迷糊糊又不知开了多久，张四哥远远地看见前方远处的大马路路灯昏暗的灯光，他一直绷紧的心总算稍微放松了一下。 车开到大马路与这条小路交叉的路口的时候，路边黑暗中正停着一辆大巴车。大巴车的车门开着，车里却关着灯，借着远处路灯微弱的灯光，可以看见车里影影绰绰坐满了人，好像在等什么人。 张四哥心里纳闷，这辆客车怎么不停路灯下亮的地方，却偏偏停在离路灯很远的黑暗角落里？ 身后的两个女人下了车，便直着身子缓缓地走向大巴车敞开的车门。坐在自己的车里，看着这两个女人的背影，这时就听见大巴车司机在黑暗里缓缓地说：“这是最后一班车了，再不上车天就亮了，今天是第七天。”那声音很缓慢，而且怪怪的，就像从地底下发出的声音。 张四哥心里暗说，今晚这是怎么了，遇到的人怎么都在嗓子眼里说话？ 他一抬头，正看见那两个女人走近车门的背影。突然，无意间他看见那两个女人的下身，瞬间他又被吓得魂飞魄散。只见那两个女人直着身子往车门前缓缓走过去的时候，腿却根本就没动…… 就在张四哥对着眼前黑暗中的这辆大巴车呆呆发愣的时候，一阵风带着鬼一般的哭声由远而近，他下意识地一眨眼。等他睁开眼睛再看时，那辆大巴车竟然无声无息地从他的眼前如幽灵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四哥木然地坐在车里，他在心里问：这不是在做梦吧？无意间他向副驾驶的座位上一扭头，他被吓得“啊”地一声。只见身边副驾驶的座位上，刚才那个女人给他的绿色的五十元钱，此刻却变成了一张给死人烧纸用的黄色的纸钱。 这天中午，突然有七八辆警车组成的车队顺着草原上蜿蜒曲折的土路，在一辆没开警报却闪着警灯的开道车的带领下，卷着的滚滚尘烟风驰电掣地直奔这家货场而来。院子里看大门的工人一愣的功夫，车队已经到了大门口，打头开道的警车直接开进了货场的院子里，后面一辆写着“现场勘察”警用标识的中巴警车也跟了进来。 紧接着，从院子里和院子外的警车里钻出二十几名警察，有几名警察的警服外面还穿着医生穿的白大褂，他们在货运公司老板的带领下直奔大门旁货场保管员的办公室。看大门的工人本来想上前问一问，但一看是货运公司的老板带着警车来的，于是便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 在货场保管员的办公室里，白班保管员和几个工人在正围着用那两只木箱搭起来的临时桌子在打扑克，桌子上还放着他们赌博用的钱，他们的身后还有几个工人围观看热闹。由于他们注意力太集中只顾低头打扑克，所以院子里发生的事，他们根本没听见。 随着铁门“哐”地一声被打开，屋子里的人一抬头见门外站满了警察，吓得急忙把桌子上的钱往自己兜里揣。白班保管员吓得战战兢兢走到屋门口，误以为是警察来抓赌的他见货运公司的老板也在，于是就像见到了救星急忙解释：“老板，这中午休息时间大家闲着没事……” “十几天前从寒江市发来的两个箱子呢？”货运公司的老板没听他解释，而是直截了当地问。 “啊！你说那两个箱子呀——在这。”说完，他回头一指。 孟小冬和高俊同时看见他身后用来搭桌子的那两个木箱。孟小冬对货运公司老板说：“让你的工人都出去。” 几个工人如释重负地纷纷往门外走，高俊指着那名保管员对货运公司老板说：“他也出去。”不等货运公司老板说话，那个保管员一听说让自己也出去，便急忙慌慌张张地从屋子里挤了出去。高俊一挥手，外面有七八名警察挤进狭小的屋子，进屋便撤去了盖在两只木箱上的胶合板。货运公司的老板知趣地站在门外，他和那名保管员及几名工人伸着脖子往屋子里看。 “打开。” 听到孟小冬的吩咐，高俊手下的一名刑警用手里的工具撬开了其中一只木箱上面的板条，只见木箱里的上面是一张棉被。高俊走过去，他戴上白手套轻轻把被掀开，棉被的下面露出一个扎着口的大塑料袋。塑料袋是半透明的，影影绰绰里面有一具头上脚下梳着短发卷曲着的尸体。高俊回过头看了看孟小冬，似乎是在问：打开不？ 孟小冬摇了摇头没说话，然后把目光转向另一只木箱。 另一只木箱被打开后，木箱里的上面同样是盖着一张棉被。掀开棉被，棉被的下面也是一个扎着口的大塑料袋，隐约可见塑料袋里又是一具头上脚下卷曲着的尸体，而这具尸体却梳着长发。 短发是岳淑芳，长发是吴晓——孟小冬在心里这样想，然后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钉上吧，抬车上去。” 走的时候，货运公司的老板也被带上了后面的一辆警车，他要同孟小冬和高俊一起回当地公安局履行扣押手续。在车里，他犹犹豫豫、试探着问身边一位认识的当地警察：“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当地警察说：“到局里办完扣押手续你就知道了。但是回来后，你最好别对你手下的人讲。” 预告下一章：《第八章刑场诈尸》（胆小者莫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