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第十一章 老太太和吊死鬼 第二节

    第二节

    当天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回家吃完饭后又回到街上的刘浩、地雷等十几个年龄相仿的男孩儿在街上玩藏猫猫、踢盒子闹得正欢。藏来藏去越跑越远，刘浩和地雷被追到了最后一趟日本房与老军校大门间的cao场上。

    被追得四处乱窜东躲西藏的时候，刘浩突然感到尿急。他四处一看，见远处老军校的大门已经紧紧关闭，只有大门上的小门虚掩着。看见门洞前分列于东西两侧的两个大石狮子，刘浩急忙跑过去，站在大门西侧那个石狮子的后面撒尿。

    看见刘浩往石狮子下面的底座上撒尿，地雷也产生了生理反应，便也凑过来把尿浇到了这个石狮子下面的底座上。

    刘浩一边尿尿一边感到纳闷，为什么眼前的这个石狮子脚下踩着一个小狮子，而旁边那个石狮子脚下却踩着一个球？

    尿完尿后，两个男孩儿一边提裤子，一边四处张望。

    刘浩一回头，看见头顶老军校大门洞的天棚。他灵机一动，指了指黑洞洞的老军校大门洞天棚，地雷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于是两个淘得没边儿的男孩儿蹬着已经关闭的大门爬进了门洞的天棚里。

    这真是一个绝佳的位置，蹲在门洞天棚里碗口粗的房梁上，往前看——老军校大门前的cao场一直到最后一趟日本房尽收眼底；往身后看——透过大门上方与天棚之间的空隙，可以暗中俯视整个老军校静悄悄的大院。

    当远远地看着追他俩的几个男孩儿从老军校门前的cao场跑过去的时候，刘浩和地雷在天棚上用手捂着嘴小声地笑。

    这时已经快接近晚上十点了，虽然依然能够听到从远处日本房方向传来的男孩儿们的喧闹声，但老军校的周围却在黑夜中异常地安静。

    正在这时，突然，从他们两人的背后老军校空旷的院子里刮来一阵风，那阵风带着清晰的“沙沙”声一直扑进门洞的天棚里。风在天棚里打着旋，刮起天棚角落里的尘土和沙粒，两个男孩儿呛得一边吐嘴里的沙粒尘土，一边顺着大门小心翼翼地爬下来。

    在漆黑的门洞里，刘浩站在前面拍打身上的尘土。

    这时，蹲在后面提鞋的地雷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的两扇大木门竟然无声地打开了。他无意中一抬头，眼前是一双穿着红色拖鞋的脚，上面是两条惨白惨白的小腿。他惊恐地缓缓站起身，只见一个披头散发一身白的女人被挂在门洞的房梁上，脖子上还挂着一条很长很长的白丝巾。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透过她散乱的头发，隐约看见她的两只眼睛发着绿幽幽的光，那绿幽幽的目光正静静地注视着自己。

    地雷被吓得目瞪口呆。他想喊却感觉喉咙被塞住叫不出来，想跑却感觉两条腿被灌了铅不听使唤，他惊恐地与女人对视着。

    对于身后发生的事，站在前面的刘浩一无所知。他伸手一拉后面的地雷感觉没有反应，于是一回头，就看见地雷正与一个白影对视，他吓得“嗷”的一声撒腿就跑。

    刘浩的一声惨叫一下把地雷吓醒了，他感到自己的喉咙就像拔下了一个堵了很久的瓶塞。瞬间，被堵在喉咙里的那句高喊终于爆发出来——“鬼呀！吊死鬼呀！”

    随着两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寂静的夜空，两个男孩儿吓得连滚带爬顺着军营路向南往家跑。

    当时，几个邻居正坐在刘浩家的院子里一边喝茶一边唠嗑。只见刘浩跌跌撞撞进了院子，他看见mama便一下扑进mama的怀里，紧紧地抱着mama，两眼紧闭、嘴唇发抖。

    “耗子！怎么回事、怎么回事？”mama急坏了，她一边推儿子一边问，以为儿子又在外面打架或惹祸了。

    “妈……大院，地雷看见吊死鬼了。”

    “什么吊死鬼？谁这么缺德把我们家孩子吓成这样！”mama生气地说。

    这时，隔壁的雷副参谋长也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生气地对刘浩的父亲说：“老刘，我儿子被吓得不会说话了。”然后，他又走到刘浩的身边：“耗子别怕，有叔叔和你爸在，不怕。快告诉叔叔是谁？”

    刘浩的mama看到儿子真的吓坏了，摸着刘浩的头嘴里叨咕：“摸摸毛吓不着、摸摸毛吓不着。”

    过了一会儿，缓过神儿来的刘浩把刚才的事语无伦次地说了一遍。

    “瞎说，你真看清了？”刘团长问儿子。

    “你别把孩子吓着！——耗子，不怕，慢慢说，看见什么了。”刘浩的mama一边指责丈夫，一边摸着刘浩的头。

    “我……我没看清，但地雷看清了，地雷还和那个鬼还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刘浩的父亲和雷副参谋长手里都拿着手电筒，后面还跟着几个同样穿军装的邻居，他们有的腰里还带着枪。刘浩的mama背着吓得走不动道儿的刘浩，跟着几个男人向老军校大院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