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第十五章 鬼楼的看门人 第二节
第二节 出了鬼楼的楼门来到院子里，孟小冬才急忙把憋在口中的那口气吐出来，然后又大口地吸了几口院子里的新鲜空气，这才感到胸口舒服了许多。 老馆长跟在后面，看到孟小冬把刚才碰到老魏的那只手举在胸口，就明白他心里厌恶，便说：“你去我们档案馆一楼的卫生间洗洗手。”怕孟小冬找不到地方，于是又叮嘱说：“刚才你去的那间接待室，再往里走最后一个房间就是卫生间，它对面就是档案馆地下室的通道。” 孟小冬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身急急忙忙往档案馆大楼走。进大门他跟门口值班室的门卫打了个招呼。门卫知道他是馆长的客人，于是就隔着值班室的玻璃窗很客气地向他点了点头。 作为一名刑警，孟小冬见过太多各种各样令人作呕的尸体，有缺胳膊少腿没脑袋的，还有腐烂发臭流脓淌水的，也有溺水身亡后被水泡得又白又胖涨得像气球的……都见过，孟小冬已经麻木司空见惯。但是今天进了被称作鬼楼的西厢楼并碰到老魏，他却忍不住从胃里到嗓子眼都感到恶心。 在卫生间里，孟小冬用洗手液把手足足洗了三遍，心里才舒服了许多。 出了卫生间的门，走廊里很静，脚下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厚重的“咚——咚——”的声音。走廊两侧墙面上的深褐色木质雕花墙裙近两米高，精美并散发着一种浓厚的岁月感。走廊里的每一扇门连门头有三米高，都是四六开的对开门，门上的磨砂玻璃被里外两层木格栅固定在门上，门套的木刻线条简单流畅，门头上的雕花细致栩栩如生。这一切，都具有典型的民国时期中西结合的风格。 在走廊里，孟小冬用手轻轻触摸着墙裙上沿的雕花，一股流逝的岁月仿佛通过他的手心传到他的心里。 就在路过一间接待室的时候，孟小冬发现四六对开的门开着半扇，里面的长条形阅览桌的堵头背对着门坐着一个人。 孟小冬突然想到老馆长刚才说的话——“他有时还坐在档案馆的资料室里看书”。于是心里突然一紧。 就见那个人正低着头翻看着面前的一本书，背影很消瘦，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衬衣掖在腰带里。 孟小冬不知所措并下意识地在门口停住脚步。那个人仿佛感觉到有人站在门口，于是便慢慢地回过头，跟孟小冬打了个照面。 就在那个人转过头的瞬间，孟小冬愣住了。只见这个人有四十几岁，面白清瘦并戴着一副眼镜。很面熟，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孟小冬不停地在大脑中搜寻并努力回忆。 这时对方很和气地笑了笑先开了口：“你也在啊！”那说话的态度和语气，就像遇到老朋友一样。 “啊……我路过，随便来看个朋友。你这是？”孟小冬一边搪塞，一边急切地在大脑中搜寻：他是谁来的？——很面熟，就是想不起来了。 “哦！我来查个资料。”那个人指了指桌上的书。 “那你先忙，我不打扰了，改日聊。”说完，孟小冬向对方摆了摆手，然后急忙往大门口走。一边走一边想，但就是想不起这个人是谁。 因为工作的原因，孟小冬每天都要接触很多陌生人，所以经常有这样的情景，走在大街上别人跟他打招呼，两个人一阵寒暄后分开，孟小冬都不知道对方是谁、是在哪里相识的？就像那天在4S店被杨佳奚落的情景，其实发生过很多次。 走出档案馆的大楼来到院子里，老馆长见到他便问：“在楼里走转向了吧？你再不出来，我就进去找你了。” “没有，我这才走几分钟啊。” “几分钟？都半个多小时过去了。你看看，太阳都快下山了。刚才刘浩给你打电话，你的手机一直没信号。” “是吗！”孟小冬看了看日落西山的天空这时才发现，自己真的去了很久。心想，也许是刚才从卫生间出来后，被走廊里民国时期的精美实木雕刻吸引，自己只顾欣赏，忘了时间了。于是随口说了一句：“刚才路过接待室时遇到一个熟人，打了个招呼。” 老馆长睁大了眼睛，随口说了一句：“你眼花了吧？现在都快下班了。” 孟小冬以为老馆长在跟自己开玩笑，于是就笑着说：“那个人我认识。你放心，他是来查资料的，肯定不是来偷你的文物的。瘦高个戴眼镜，现在还在接待室里查资料呢，不信你去看看。” “你认识！哦、哦……那可能又是作家协会的那帮人来查资料了。——哎！刘浩这个小兔崽子哪去了？” 老馆长的一句话也提醒了孟小冬，他四处看了看：“刘浩呢？” “刚才还在这。这小子，一眼没看住就又不知道溜哪去了。他是个神人儿，走到哪都有熟人，说不定跑东厢楼的住院处跟哪个小护士吹牛去了。” 说着，孟小冬和老馆长走进东厢楼。 “刘浩、刘浩。”孟小冬轻轻向走廊里喊了几声，没有人答应。 于是，两个人继续往走廊里面走。突然看见前面一块写着“医生值班室”的门牌，门虚掩着。 孟小冬听了听，好像屋里有人，于是便轻轻推开门。 门被推开的霎那间，不堪入目的一幕映入眼帘——一个五十左右岁的男医生和一个十八九岁的女护士正搂在一起，两个人都穿着医院的白大褂工作服。发现屋门突然被推开，两个人先是一愣，然后急忙分开，那个男医生还冲门口站在孟小冬身后的老馆长尴尬地笑了笑。 孟小冬急忙把门关上，却见身后的老馆长转身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在嘴里自言自语地说：“不像话！大白天地在办公室里——太不象话了！” 虽然孟小冬不好多问，但是身为刑警的他心里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于是，来到院子里后，他对依然气得满脸通红的老馆长诡秘地笑了笑。 看到孟小冬笑得很自然，老馆长的气仿佛也消了许多，他尴尬地笑了笑说：“让你见怪了。” “本性——没什么可见怪的。当这么多年刑警，我什么事都见过，这就是网上传说的男医生泡小护士，也可以说成是小护士勾引男医生。” “都不是好东西！从前咱们这个大院一直很清静，不管是我们档案馆，还是医院——都挺好。但自从白倩影这个小丫头来到咱们这个大院，就搅了个乱七八糟。哎——祸水、狐狸精啊！” “刘浩哪去了？”说着，孟小冬掏出手机给刘浩打电话：“你在哪？找你半天了！” “我回家了，我在家里等你。” “这小子，原来已经到家了。”孟小冬无奈地朝老馆长笑了笑。 告别了老馆长，孟小冬出了老军校的大门直奔刘浩的家。 在路上，他边走边想：刚才在档案馆大楼里遇到的那个人——很面熟，但就是想不起来了。 他努力在大脑中搜寻。正低头走着，一阵初秋的微风吹来，一片枯叶在眼前飘落。 他不由感叹：秋天到了。一叶落知天下秋，真是一叶知秋啊！ 突然，他猛然想起，那个人叫叶知秋。刚才在档案馆接待室遇到的那个人，就是年初时从下江县回市内的那天晚上，在路上搭自己车的那个人——叶知秋。 [sp=http://player.ku6/refer/q5lqHYKcip4JiMEt-DROVA../v.sw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