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南秦铁骑

    卫良恭欣喜若狂，几乎要手舞足蹈。当然，他的左臂还动不了，双足固然能蹈之，单手倘若舞之未免难看些。

    “卡卡·罗特，我劝你别乱跑，南秦铁骑见人就杀的！”他洋洋得意。

    “南秦铁骑？”卡卡皱起眉头，穿越到大同世界来，得头一次看见南秦人了？他更担心的是，李剑仁这家伙可别被他们一刀给劈了。想到这里，他就一阵风似地向北飞步而去。

    留在原地的卫良恭又是一阵大笑：“寒阳岭前的天策军，势必全体覆没！我公良伟，不辱使命！”

    卫良恭是公良伟？不错，他的确是公良世家的人，卫良恭只是胡编乱造的，用以掩饰身份，好推进阴谋。如今，天策军已是一窝无头乱钻的苍蝇，他才根本不会在意泄露自己是谁。

    只要南秦铁骑碾压过来，这数万天策军绝对要在短时间内灰飞烟灭！

    “嘿嘿嘿嘿，丁猎、丁世家，你们的末日到了！”公良伟眼前展开一幅图景：南秦铁骑迅速席卷天策军，再马不停蹄杀向东梁大本营，将之摧毁干净。东梁六十万大军转瞬群龙无首，血海横流，兵败如山倒！接着，帝都青溟城开元殿上，丁世家被判大罪，自太尉丁北辰以下，推出玄水门问斩！

    “没想到，事情进行得如此顺利，嘿嘿！我本打算劝石援甲倒戈，可是这家伙疑神疑鬼，说什么‘伐秦灭宋是帝国大势，逆势而动乃冒天下不韪。’什么‘已与神武军拟定大战计划，建功立业就在眼前。’切，满朝文武不愿丁家得意的有一大半，怎么在他嘴里就成了逆势？事到如今，你还建什么功立什么业？真是岂有此理！”

    “南秦元帅萧承河，一早就在寒阳岭背后埋伏奇兵。奇兵奇兵，自然出奇制胜，是你石援甲料想不到的！你打了败仗，当然情有可原，我公良家能保你，石家能保你，皇上宠幸石娘娘，也不忍杀你！你还是当你的天策军统帅，公良家另外奉上千万金银，连城珍宝。再有，丁家一倒台，皇上必然要另外扶持一姓掌管帝国军事，你石援甲的机会大着呢！唉，不识时务，胸无大志，逼得本公子非要把你干掉！”

    “干掉你石援甲，当然是举手之劳！我公良伟五重金玉断，要杀你不过是动动指头而已。不过，我还是要一只替罪羊！嘿嘿，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赵钰这小子混得不如意，被我的人一激，恼羞成怒，动了杀心。他救下这卡卡·罗特和那瘦鬼之时，我便隐隐料到事变将起！嘿，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栽赃嫁祸的事再简单不过。我在大帐里用金玉断刺死石援甲，再在帐外看你们踏入圈套！”

    “好在你赵钰也不是真傻，见着了我，就跪地求饶。很好，本公子正好需要一个大姓在朝堂作证，指明石援甲是丁猎派来的武功卓异的刺客所杀。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公良伟显然对自己的计谋极端满意。

    “接下来，本公子需要的是天策军散乱，一击即溃。于是，我选中了卡卡·罗特作为对手，把校场当作了擂台。天策军那些骨干伍长、队长、校尉们因为石援甲被刺，正惊疑不定，哪里又有心思约束部伍？嘿嘿，这场架一打起来，果然让天策军那些喽罗小卒忘乎所以。只是没想到，最终是卡卡·罗特让他们大乱！这家伙，真是本公子的福星！”

    公良伟似笑非笑，孤零零站在校场中央，面向正北，等着南秦大军摧毁这里的一切。

    卡卡·罗特将出未出营地时，就迎面碰上了南秦骑兵前锋。这部分骑兵大约三千人，一手擎火把，一手执刀枪，当路横冲直撞而来。混乱的天策军哪里挡得住他们，要么被敌人砍杀而死，要么被战马践踏而死，绝没有第三种死法，也没有任何幸存的“活法”。

    饶是他天不怕地不怕，面对这锋芒毕露，杀伐无算的强悍骑兵团队，心头也不禁发虚。奔跑路线改换，向左斜插，顺着骑兵队延展的两翼行进，希望尽快摆脱他们。

    卡卡也越来越焦躁，心忖李剑仁如果遇上这群“魔鬼”，砍死还不算，必会被无数马蹄践踏成rou泥，全尸都找不到。

    其实，他未必不能另外再寻一个向导，但像李剑仁这样的大同世界“百事通”确实很难碰上。再者，虽然这瘦鬼一懒二贪三滑头，但如果自己真把他收服了，行走江湖其实便利颇大。

    南秦骑兵的三千前锋，队列呈现为一个三角形，卡卡就从顶点沿着斜边飞奔。这些打头阵的骑兵，一路更不停留，见人就是一刀，不管砍没砍着，都纵马向前，不再理会。卡卡仗着身手敏捷，一一躲过。

    越是向前，南秦骑兵的阵线拉得越开。不知不觉，卡卡·罗特不再是顺着阵型外沿走，而是一头扎进骑兵群里去了。

    这么一闹，局势立变。越来越多的南秦骑兵看见，一个穿着特大号东梁天策军服的妄人，不知吃了哪种豹子胆，旁若无人地从眼前奔走而过。

    转眼，五六个南秦骑兵便夹击上来，大声喝叫：“好你个东梁猴子，看刀！”他们真是训练有素：两人在马背上翻身脱镫，身体倾斜距地面竟不盈尺，长刀直砍卡卡·罗特足踝。两人居内侧，刀在头顶乱舞，眼看要向卡卡·罗特迎面劈下。而剩下最后一人，则手挺一柄将近两丈的长枪，坐骑四蹄生风，向卡卡·罗特猛冲过来。

    这五个人，瞬间形成一个半包围圈，封死“猎物”向前向左向右的所有角度，只能向后逃命。但在南秦骑兵看来，两条腿的一般东梁小卒，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的骏马呢？

    可是，他们都想错了，卡卡·罗特这时停了下来，一动不动立在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法。

    南秦骑兵见他如此轻蔑自己，一个个都动了怒。那执长枪，最居中的骑兵，摆腿猛踢马腹，战马在马刺的刺激下，发疯似地狂奔，瞬间超过自己的战友，舞动兵器向卡卡直搠。

    长枪挟着风沙，死亡的气息喷迎面喷来。卡卡·罗特一个闪身，先避开枪尖，再伸手攥住了枪身。

    骏马的冲击力强劲无比，卡卡也向后滑动，但他浑身上下的姿势没有任何变化，就像铁铸的一样。马背上的骑兵已经感到了讶异和恐慌，他明白自己遇上了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对手。

    “走你的！”卡卡大喝，手臂向天崩出，那长枪霍然长挑，倒霉的骑兵立时虎口震裂，向后远远飞了出去。卡卡得理不饶人，倒抓长枪，抡圆了向左向右猛扫，其余四个骑兵哪里吃得住最强归元强身术的打击，即刻落马，摔得不省人事。在这沙场之上，他们的命基本也算送了。

    五匹骏马从卡卡身边奔走而过，卡卡瞅准居中一匹，双手扳住笼头，飞身上鞍。两腿一夹，那马吃不住力量，立刻服服帖帖放慢速度。卡卡一摆缰绳，喝道：“走！”战马就掉转头，向着反方向狂奔。

    他骑术精湛，手里面又抱着两丈左右的长枪，一路上占尽便宜，同时后面的南秦骑兵愈加稀疏，基本上没有人能阻挡他。

    就在卡卡奔出天策军营盘时，竟听见斜前方有人喊：“老大，救我！”听声音，赫然便是李剑仁！

    卡卡·罗特精神大振，横着长枪，打马上前，叫道：“你个该死的瘦鬼，速度给老子滚过来！”

    “不行啊，这位南秦老总要我带着去拿银票！”

    “岂有此理！”卡卡大骂，也猜到了李剑仁是什么遭遇。

    卡卡与公良伟校场过招时，抢夺天策军将士刀枪砸开金玉断，致使现场大乱，李剑仁趁乱逃走。他的“风雷腿”何等快捷，四分之一炷香不要，就奔出了营地。

    果然，李剑仁像卡卡猜测的那样，虽然怀里揣着一万二千五百两银票，但天墨山原始森林里埋着的财物也是钱啊，他岂能放过？于是，一路向北，这一向北，就碰上了南秦骑兵。

    以李剑仁的逃跑实力，就算能躲一两百个骑兵的围追堵截，也越不过三千人的阵势。于是乎，走投无路时，一把长刀照头就劈了过来。剑仁“大爷”一不会归元强身术，不像野人老大那样，一般刀砍枪刺当作浮云；二不会闪转腾挪，东梁军中普及的水系魔武学“浊浪”勉强练到第二重，怎么看也干不掉眼前凶悍的南秦骑兵！

    他立即跪倒在地，双臂向天打开，手上抓着银票，大叫：“老总饶命，老总饶命！我有五千两银票，买自己一条命！你老人家觉得不够，我再带你去取！”

    幸而，这南秦骑兵也是个见钱眼开的主，不是见人就劈的主，便一把抓起李剑仁，横在马鞍上，向前绝尘而去。

    这回好了，遇上卡卡·罗特，这南秦骑兵老总断无发财之望，而有性命之虞了。三下五除二被收拾掉之后，卡卡一把将李剑仁提过来，打横着扔到马鞍背后，李剑仁被提之前，竟然还能从被打晕的骑兵怀里掏回了五千两银票。

    “老大，幸亏有你，不然我一定被杀了！”李剑仁这回说的是真心话。且不说他没有地方去找银票，即使找到了银票，在南秦骑兵手里，也迟早是个死字。

    “呸！”卡卡打马奔驰，一口啐出。

    “瘦鬼，你听好了！凡事不过三，如果你胆敢跑第三次，老子一定亲手宰了你！”

    语声中透着凛凛寒意，李剑仁听在耳里，不由打了一个寒噤，忙不迭答应，赌誓说在送老大顺利渡过寒龙江之前，他李剑仁必定忠字当头，当牛作马，一马当先。

    这时，南秦先锋已过，二人暂时脱离危局了。

    卡卡·罗特悬着心终于放下，大声说：“老子不管他什么东梁西梁，南秦北秦，现在就去西宋！”

    李剑仁连忙拍马屁：“老大英明！去西宋之前，还是先到天墨山原始森林，我得把顺手发的死人财挖出来！”

    就在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愉快地就前往西宋路线即将达成一致时，正北方又转来隆隆马蹄之声。

    这阵马蹄声不比三千人前锋，而是犹如海上掀起十二级风浪，摧山拔木，天崩地裂！

    两人都是一愣，抬眼望处，漫山遍野都是南秦马步混合军队，密密匝匝杀了过来！

    萧承河的战略意图终于实现了，他率领的五万精兵，突然出现在柴羽阵线之后，一举冲垮了苦战整日的东梁神武军预备队。

    神武军预备队当然不是吃素的，但萧承河直接统领的是第一军团，是南秦精锐中的精锐，即便被突破防线，也不是不可容忍的耻辱。

    南秦二皇子终于迎来了绝处逢生的机会！他已与潜伏在天策军中的公良伟共同商定了计策，南秦骑兵从寒阳岭杀下，而公良伟搅乱天策军防务。

    现在看来，一切都按既定计划发展！

    卡卡·罗特当然不愿再陷重围，立刻向西，策马狂奔。李剑仁的死人财，只好暂时作罢。

    “瘦鬼，抓好马鞍！要是失手掉下去，只能被南秦人踩死！”卡卡大声警告，抽出缠在腰带间的激光鞭，往马臀便刺。战马火烧似的疼痛，一个虎跳，向西泼喇喇飞跑。

    站立在校场上的公良伟，得意洋洋望着南秦铁骑从黑暗里汹涌蹿出，四处追杀天策军。东梁人凄厉的呼救声，临死前绝望的惨叫声，在公良伟耳里听着，竟如雅乐纶音一般。

    被卡卡·罗特击伤的左侧肩膊，此时仍然无法举起，他不得不凝住体内金玉断能量，一丝丝灌注到左臂中去。

    按照计划，公良伟就是要在这校场上等待南秦二皇子萧承河到来，再一同杀到东梁大本营去。可是，他们两人并没有见过面，公良伟必须将一只金环套上手臂，以作信物。

    这只金环价值不菲，当然，只有这样才能符合公良家的身份！

    他右手托着金环，仔细地向左臂套去。左臂仍然不听话，他得费一些工夫。

    一匹快马奔至面前，马背上南秦骑兵耀武扬威，手里的刀已被鲜血染透。

    公良伟瞟了他一眼，冷冷地说：“自己人！我在等萧元帅！”

    南秦骑兵问道：“有信物没有？”

    公良伟很不耐烦，但还是将右手上的金环向火光亮出。他满心想着见萧承河之后，要如何对答，如何引他去打大本营，右手只是托着金环。

    冷不防，南秦骑兵双眼流露贪婪之色，伸出刀尖一挑，那金环竟到了他手里。

    公良伟惊怒，叫道：“大胆！快还我！”金玉断斜弹，将他捅了个透心凉。

    濒死的南秦骑兵，身体向后急仰，那金环脱手，划了一道弧线，远远没入沉沉黑暗里。

    公良伟跌足道：“糟糕，糟糕！”顺着金环飞出的方向，一路小跑，要寻回失物。

    可是，他猛回头，身后南秦军前锋已经旋风般席卷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