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命在顷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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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啊！” “把南秦猪赶尽杀绝！” “重骑兵无敌！” ……………… 无数嘶叫汇聚成大片噪杂的海洋，唐天池舍命上马一呼，东梁神武军重骑兵尽皆忘死，再度加入苦战。 之前拥挤成团的重骑兵，士气高昂，分头冲锋，一时竟将南秦人击退了十余丈。 局面重新回到混战状态，数不清的马蹄杂沓，数不清的刀枪挥舞。两方人马各从慌乱无序中苏醒，奋勇互相斫杀。 近距离的rou搏战，考验的不是战略战术，而是刺杀技巧。东梁重骑和南秦铁骑都是精兵，马上刺杀术自然训练纯熟，但真正精于此道的士兵不会很普遍。于是，短时间内，双方减员都很严重。 这边，一个南秦铁骑挺枪直刺，却被招式更快的长刀砍中了胸口。那边，两个东梁重骑兵，竟被同一个敌人连续挑落马下。 唐天池督战，胸口鲜血未干，两枝短箭仍旧留在rou中，难以包扎。他却不以为意，依靠卡卡的精神波动，身体丝毫没有痛感，正好方便指挥。 他脸上现出忧色，此战的目的是突然袭击，眼下，突袭的效果完全没有达到，部队还陷入苦战。四万人对将近六万人(萧承河)，东梁人真能获胜吗？真能将南秦人驱赶至寒阳岭下，围而歼之吗？ 身旁的卡卡·罗特同样不安，唐天池的箭伤已不能再拖！ “只有南秦人快速退兵，他还有一丝活下来的希望……”卡卡苦恼地敲敲脑袋，怎么样才能尽快打跑南秦人？ “唉，如果能一举干掉南秦那个‘元帅’，问题就好办多了吧！”可惜，卡卡此时不能离唐天池太远。否则，精神力波动一旦无法覆盖他的脑部，唐天池会迅速倒下，那时东梁兵士气不免又要大受打击。 卡卡抬头遥望，在火光下已见“南秦元帅”的金盔，相隔大概有两百六七十米。 他惦量了半天，忽然叫道：“给我一副弓箭！” 卫兵们见这天策军小子与将军密近，也不敢怠慢，一人捧着一张硬弓和一囊箭枝献上。皮囊外的箭尾，展开两片大雁翎毛。 卡卡伸手接过，将箭囊在腰间一挂，抽箭扣弦，两手左前右后，稍稍用力，那硬弓“啪”地折断。 卫兵们吃了一惊。 “还有其他的弓吗？给我换一支！” “这……这已经是最好的硬弓了……”他们结结巴巴。 卡卡耸耸肩，将镭射手枪拔了出来。 “但愿子弹还撑得下去！”他穿越到大同大陆后，一天以来已经开了三十来枪。 枪机已经打开，卡卡仍是双手握枪的姿势，指向“南秦元帅”所在之处。 “啪！”清脆的枪声响起，立即散入血斗的营盘之中。 “南秦元帅”头上的金盔掀出，人已落马，不见了影子。 枪响之后，环绕在那周围的南秦人回头查看。趁这当儿，卡卡大叫：“南秦元帅死了！南秦人败了！” 唐天池大喜，狂吼：“萧承河阵亡！”“东梁重骑兵，快快斩尽杀绝南秦猪！” 这回可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轮到南秦铁骑张皇失措了。 卡卡虽然一枪命中金盔，但他也不确定有没有打死目标。他睁大眼睛细看，发现那一圈“元帅”身旁的南秦人已开始后退。 “元帅”一退，那不得了，所有南秦铁骑立时向北收缩，重骑兵毫不客气地紧逼上去。 不过盏茶工夫，南秦人已退至营地边缘，阵型散乱，数万人终于望寒阳岭方向逃逸。 胜利的天平已向东梁人倾斜！ “全军听令，疾速前进，后退者死！寒阳岭下就是南秦人的墓地！”唐天池命令大军北上。 重骑兵纵声欢呼，一排排一队队疾驰而去，如黑云涌动，片刻间只留下密雨般的蹄声缠绕耳际。 “将军，你的伤势沉重，请立即下马，我想想办法替你医治！”卡卡·罗特提醒，他的精神力波动仍在向唐天池脑部输送。好在他的精神力冥想术运用越来越成熟，虽然距离第五重“月缺”境还有十万八千里，但已能很轻松地控制普通人的痛感，还可以一边说话沟通。 唐天池这时也明白卡卡是异能之士，而且帮了自己大忙。不过，他更明白眼下要做什么。 询问姓名之后，他向卡卡一抱拳，说道：“卡壮士，你对神武军有大恩，但姓唐的恐怕无法报答。”他垂下目光，左胸处，两柄短箭已刺入更深。 卡卡摆手：“将军，你是个英雄，我不需要你报答。倘若能治好你胸口的重伤，我卡卡·罗特会更加欣慰。” 唐天池仰天一笑，笑声中又有鲜血从嘴角流下。他伸手拭去，说道：“我知道自己的伤势，恐怕你也束手无策！” 卡卡略略沉吟：“我尽力而为。眼下当务之急，是将两柄短箭取出来！” “马革裹尸，从来是我夙愿！如今寒阳岭前大战将起，我岂能不临阵督战？”唐天池拍着他的肩膀，“卡壮士，多谢你，唐某随时可能死去，却没有任何痛感，还能驱驰部下杀敌！我想象不到更好的结局了！” 说罢调转马头，也向北飞驰。 卡卡没有办法，急急忙忙追了上去。卫兵们带着李剑仁，紧紧跟随在后。 追击，之前不可一世的南秦铁骑，已到了崩溃边缘！ 东梁人万马奔腾，一簇簇羽箭密集射出，一丛丛士兵呼号着坠下鞍鞯。死者一了百了；伤者却被铁蹄践踏，死前还要经受极其酷烈的折磨！ 南秦人当然不是懦夫，然而元帅此时生死不明，这支大军已失去主心骨，惶恐心理迅速蔓延，他们成了一群没头的苍蝇！ 唐天池纵马登上一处高地，借着火光瞭望战场，连声叫喊，一道道命令脱口而出，一个个传令兵分头行事。 “寒阳岭上的神武军预备队务必全力阻击，半步不许后退！放走了南秦人一兵一卒，沈秀提头来见！” “命令关宁全权指挥圣血关前部队，立即向敌军发起进攻，特别要猛攻黄沙隘，使南秦人无法分兵救援寒阳岭！” “慢！把我的随身佩剑带去给关宁，麾下部将倘若不服他的调遣，立即诛杀！” “传令全军将士，谁割下萧承河的首级，重赏万两黄金！” “向大本营回报，天策军已经溃散，我部神武军正追剿寒阳岭南秦残敌！唐天池决意战死阵前，不负帝国军人荣誉！” …… 正传令间，心口一紧，虽然毫无痛感，但可以感到羽族的短箭又深入了两分。 他回头喝问：“哪个都尉官在马前伺候？” 立即有卫兵回禀：“将军，四位都尉皆已率本部兵马追击敌军去了！” 唐天池皱了皱眉头：“快跟上去！”挥动马鞭，从高地俯冲而下。 他暗暗后悔：“适才全军追击的命令下得早了，如今我随时可能牺牲，一旦不幸，谁来指挥这数万重骑兵？” 这是极端严重的问题！南秦铁骑就是因为萧承河被卡卡一枪打下了马，方才崩溃。如果唐天池在节骨眼死于羽族箭下，没有提前指定接替将官，东梁人完全可能重蹈敌军的覆辙！ 高地之畔有一棵枯萎的歪脖子树，唐天池的马匹正好由树下跃过。 黑暗中，紧跟他身边的卡卡·罗特忽而惊觉，叫道：“什么人！” 话音未落，歪脖子树横斜的枝丫倒吊下一个人，无声无影，垂在唐天池身前，正与他面对面。 饶是唐天池一代宿将，眼前奇变陡起，也是吃了一惊！ “谁！” 话音未落，一缕银光直刺眉心。然而，银光刚刚飞出，就在半路被打散。“噗”地垂直扎进土壤中，原来是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毒针！ 刺客诧异万分，没想到如此近距离的暴起刺杀，竟然没有命中！转头看时，只见卡卡·罗特威风凛凛地站在树前，双臂抱胸，腰间斜插着一把镭射手枪，一条激光鞭。 显然，在千钧一发之刻，卡卡再度及时出手，挥动激光鞭打落了毒针！ 这边，唐天池的卫兵也闹了起来。 “又有刺客！” “快保护将军！” “是羽族的人去而复回了！” 卡卡心头一动，立时想到这刺客必能化解唐天池所中短箭，令他逃过死亡阴影。 “刺客别想跑！”他大呼小叫，跳下马鞍，移步挡在羽族刺客身前：“快给将军疗伤，饶你不死！” 谁知那羽族刺客并不逃避，反而向着眼前的一群人冷冷发笑。卡卡·罗特这才发现，刺客脸上戴着一块黑沉沉的面具，火光投射在上，绝不反射。 “嘿嘿嘿嘿，哈哈，嘿嘿嘿嘿嘿，哼！” 笑声中身形晃动，刺客再度分化成五条人影…… 羽族此次受雇佣行刺，必定得到了极高的报酬！只是没想到，第一轮刺杀虽然命中目标，但唐天池竟然还能骑上战马，指挥大军追击！这简直是在搧全族上下的脸！ 因此，这个刺客去而复回，不将唐天池杀死，那是绝不罢休了！ “保护将军！” 卫兵们一齐下马，挥舞着刀枪，迎了上去。起先，他们让这羽族人轻松逃逸，此时正憋着一口恶气。 一个卫兵将长刀横在胸前，跨开大步，向着一条人影照头猛砍。 “唰！” 那人影闪动，瞬时消失不见。卫兵用力过猛，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 “弟兄们别怕！”他厉声道，“这家伙的分身没有杀伤力！只管杀！” 分身法是羽族的招牌技能，但要按由低到高的级别排列，级别越低，分身的杀伤力也就越小，最后终至于无。 这边话还没有喊完，那边卡卡·罗特已在示警！ “当心，这家伙使诈！” 电光火石间，那卫兵身畔消失的人影再度出现，一把精光四射的短剑略动，已刺进了他的咽喉！ 卫兵哼也没哼一声，就气绝倒地，数滴鲜血从剑尖落下。 好干脆利落的手法！只要致人于死命，绝不多费哪怕一点力气，这实在是羽族刺客最重要的一条生存法则！ 因为羽族刺客要杀的，往往是大人物，身边护卫森严，行刺后随之而来的追杀也将是绝难罢休的！用细微、准确的手法杀人，既能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也能为自己留下宝贵的撤退时间！ 卡卡眼角一跳，他感到，这刺客即便硬碰硬正面攻击，也是极难对付的！ 他不由后退两步，高大强健的身躯挡在唐天池面前，先冷眼观战。卡卡深知，自己不能急躁，但必须尽快找到这个羽族刺客以及四个分身的破绽！ 不过，身后的唐天池早已心急如焚，数万神武大军正在向寒阳岭掩杀，他不能有一刻的耽搁。 “别管刺客，我们快走！”他一提缰绳，就要从卡卡身边绕过！ 卡卡一惊，赶忙攀住马鞍，低声道：“将军！你所中短箭正是这刺客所发，他必有化解之法！” 唐天池摇头，指着火光中绝尘远去的东梁重骑兵，说道：“死生事小，战局事大！卡壮士，你既然救了我，索性成全我作为军人的梦想！” 卡卡心中雪亮，知道唐天池自以为时辰不多，众人合力也未必能拿下刺客，不如疾速追击歼灭南秦人。 眼下，他必须让唐天池安定下来，于是轻松一笑，提高声音说道：“将军，我就耽误你半刻钟时间。半刻钟内，我必让这刺客束手就擒，为你治伤。将军，你的伤只要痊愈，打仗的机会还能少吗？” 唐天池一怔，沉吟不语。 卡卡为坚他心志，再度强调：“只要半刻钟，到时若奈何不了这刺客，我亲自护送你前往寒阳岭！放心，将军只要伤愈，定能斩将搴旗，立下头功！” 唐天池心动，伸手入怀，紧握丁猎赠予的黑玉短刀。 卡卡察看他神色，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奏效了，就凝神观看刺客与卫兵交手。 此时，卫兵们已经完全落在下风，又有三人战死，其他人都挂了彩，血流不止。 卡卡暗忖：“必须得快，找到破绽，找到破绽！” 两道浓眉紧紧拧在了一块，目光已如刀锋般锐利，竟似要穿透羽族刺客的身子，寻觅到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