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行程提前了
胡广应和哀章此刻在房间里正哀声叹气。 “这可怎么办，”哀章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胡广应。 胡广应张了张嘴，其实本来他也想问这句话来着，只是被哀章给抢先了。 下午，哀章在传舍里接太学的通报，说的是翟义造反的事情。看了通报，哀章才知道，短短的一个月里，翟义和王莽已经搞了一轮骂战了。起初，翟义发布了王莽的十大罪状。王莽虽然对翟义迅速拉起了一支十万人的队伍表示很害怕，但是对翟义骂他的内容倒是没大有什么感觉。王莽自己就是一个经学大家，迅速组织起一帮子文人开始逐一批驳翟义的“罪状”内容。可过了十来天，翟义突然新发了一条王莽的罪状，内容是“王莽鸩杀孝平皇帝”，而且内容说的有板有眼，大概就是王莽趁着腊日向皇帝敬献椒酒时放进毒药。这下王莽惊了，鸩杀先帝啊，那可是了不得的罪名。这种罪名，一般人没机会得到。从秦始皇开始到清朝结束，中国一共才有四百多位皇帝，想鸩杀那么一两位，难度比较大。但从另外一方面讲，一旦这个罪名在身上坐实了，别说一辈子拿不下来，一万年也别想拿下来了。 就这一惊之下，王莽天天抱着两岁的小皇帝到宗庙去祷告，同时模仿《尚书》中周公的《大诰》，写了一篇诰文，说：昔成王幼，周公摄政，而管蔡挟禄父以衅，今翟义亦挟刘信而作乱，自古大圣犹惧此，况且莽之斗筲。意思是当年周公辅佐年幼的成王，而成王的叔伯管叔鲜、蔡叔度两位王爷，拥戴纣王的儿子武庚造反，现在翟义也是拥戴宗室成员刘信造反，王莽就是现在的周公，一定要辅佐年幼的皇帝击败翟义。 让胡广应和哀章龇牙咧嘴的正是这篇王莽的《大诰》。哀章刚一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立刻就和自己的任务联系上了。 写《大诰》，最合适的人是谁？当然是杨宝。 可杨宝请到了吗？还没有。 没有请到，摄皇帝陛下该怎么办？只能找其他人代写，或者自己亲自cao刀。 找人代写或者亲自cao刀，质量上能比得上杨宝写的吗？肯定比不上。 既然是比不上，陛下心里怒不怒？当然怒！ 哀章换位思考的结果就是：完蛋喽。于是他赶紧跑到胡广应这里来，因为胡广应的大侄子是劝说杨宝的关键。事情不能再拖了，万一后面再出来个二诰、三诰什么的，怎么办？先把杨宝请回去再说。 “不要等到后天了，”哀章对胡广应说：“明天，明天就出发。” “行，行，明天就出发，”胡广应对哀章的要求绝对从善如流，他不怕哀章提要求，就怕提不出来要求，“哀章先生，我这就让下人们加快准备。” 哀章说：“胡公，此番去请杨公，不容有失。如果请不到杨公，按照现在的情况，咱们都会受到摄皇帝陛下的惩罚。” 胡广应心道，太学给你的任务，让你去请杨宝，关我什么事。但是嘴上还是说：“一定不容有失，一定不容有失，我这就写一封书信，让飞儿带给一烈，让一烈全力帮忙。” 哀章听胡广应这么说，心中稍稍安定。这次来找胡广应，主要目的也就是再敲定一下胡一烈这条路线，确保万无一失。当然，他也知道胡一烈与胡广应的思路不一致。之前王莽下诏的时候，杨宝是玩消失，胡一烈也是不愿意，最后也不知道是胡广应的信起了作用，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扭扭捏捏的答应了出任博士的要求。说到胡一飞，哀章心情又好了一分，虽然说不上来一个只会背《论语》的十八岁大龄青年，凭什么取得他这份好感，但冥冥中似乎就是觉得这人不凡，于是随口说道：“明天启程，一飞学弟也是要跟着一起走的吧。” “啊，对，一起走，当然一起走。”胡广应没想到话题拐了那么快，答道：“犬子当然跟着一起走。这不是还要带着信一起去吗？” 正说着，陈氏从外面走了进来。因为是内宅，没有外人，所以胡广应也没有关门，而且这也不是密谋，没必要关门。陈氏走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两人在谈论胡一飞，心里喜上眉梢，说：“老爷，哀章先生，可是在说一飞的事情？” “是啊，夫人，刚和哀章先生说到一飞。”胡广应说。 “胡夫人，一飞学弟天资绝佳，正是太学亟需的人才。”哀章也跟着赞了一声。 “那是哀章先生有伯乐之明，一飞还要哀章先生引路。刚才一飞来了，也说哀章先生能赏识自己，是自己的福气，特邀先生晚上一起把酒炙rou。”陈氏笑吟吟的说。 喝酒烤rou这个事情，在这个时候还是挺流行的。特别是烤rou，中原地区原本也有烤rou，毕竟大家都是从原始社会过来的，烤rou的活计大家都是会干的。但是自从汉武帝之后，汉朝逐步搞定了西域，香料和新的烤rou方式逐步就传了过来，烤rou活动先是在武将圈子里流行了起来。武将流行，勋贵就流行；勋贵流行，皇室就开始流行；皇室流行，天下就都开始流行。后来还有人专门写了小文章册子，讲究烤rou应该怎么吃，要用什么专门的酱料。 哀章一听胡一飞请他吃烤rou喝酒，兴致也来了，加上刚才担心的事情略有确定，本能的也想放松一下，立刻就说：“好，一飞学弟相请，怎能不去？” 一看哀章这么爽快的答应下来，陈氏高兴的说：“那好，哀章先生先和老爷慢聊，我给飞儿说一声，让他好好准备。” 出了门，陈氏回到大堂。胡一飞还等在那里，一见到陈氏喜笑颜开的样子，就问：“成了？” 陈氏答道：“成了，快回去准备吧，等时间差不多了，我让胡宽引哀章先生过去。” 胡一飞得了准信，就立刻回了自己院子做准备。烤rou当然不能在自己的小院子里，那是住的地方。胡家院落前半部有一片花园，花园里有露天的一块平地，刚好可以用来聚会。 正待胡一飞做准备的时候，石头骑着驴，领着陈定义、陈定和两兄弟的车子，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