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开封城下

    “霜叶红于二月花”这句子，王舜也没记得很久，在回去的路上也就忘记了。毕竟胡一飞身上是有噬天尺的。但是胡一飞口中妙语连珠的特点，倒是被他牢牢记住了。下山以后，一行人就向长安进发。在路上，胡一飞又开始烫剩饭，把“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豪言壮语拿出来再说了一遍，引得王舜、伏湛和哀章惊叹连连。哀章更是迅速的拿出来一块竹简，又一次把这句话给抄录了下来。当然，还没到长安城的时候，大家就把这句话给忘了个一干二净，竹简上的字迹也消失无踪，只是胡一飞那出口成章、雄心壮志的形象已经深深印入人心。这个时候的胡一飞已经不是当时在修武时候可比的，一路上背诵典籍，加上杨宝的指点，靠着过目不忘的被动技能，着实有了一些学问底子。他甚至感觉，自己对后世一些记得模模糊糊的诗词歌赋，像是都能回忆起来一样。这主要得益于他对于文言文的理解加深了，过去背过或者看过的内容虽然遗忘了，但因为文言文功底的质变，通过潜意识的修补拼接，遗忘的内容在思想中被重新找回。

    有了黄鸣仙子的指引，胡一飞对下一步的计划就简单多了。到了太学，先落脚，然后再做他图。从哀章那里，他打听到章爷跟着胡一烈已经到了太学。胡一烈住进了太学分的房子，章爷则已经在太学附近的镇子租了两个院子。租院子的事情还是哀章帮忙打的招呼，可见这厮在京城的能量也是不小的。既然如此，胡一飞就快快乐乐的投奔太学去了。

    开封城下，一支十多万人的队伍把整座城三面围着。夜幕开始降临，一天的攻城战事也已经结束，攻城一方鸣金收兵。三个将领在东门外的营地中遥遥望着开封城，正是刘璜、刘信和翟义。

    外面传言他们已经拿下了开封，正要进攻荥阳，那都是放出去的风声。

    开封城是个名城。春秋的时候，这里是郑国的地盘。郑庄公在这里筑城储粮，命名“启封”。到了战国时期，这里属于魏国，建了国都大梁城。两百多年前，秦将王贲水淹大梁城，灭了魏国。大梁城，也就是启封城，也被黄河带来的泥沙埋了一层。秦统一天下以后，大梁的名字就废去不用了，只保留启封城的名号。到了汉初，因为孝景皇帝名叫刘启，为了避讳，就把这里从启封改名叫开封。开封北靠黄河，地处平原，距离洛阳也不远，虽然这个时候京杭大运河还没有开凿，但依然挡不住它迅速繁荣起来。也因为开封繁荣的快，所以它的城防很坚固。

    翟义他们将拿下开封的消息放出去，就是想让天下人都觉得，像开封这样坚固的城市都能拿下来，他们的实力还是很强的，同时也能起到迷惑王莽的作用。果然，王莽听到了这个消息，心里确实一惊。随后，王莽尽起关中精兵，一路由虎牙将军王邑率领，出函谷关，准备经洛阳，前往荥阳御敌。这一路是正面，要将翟义的大军堵在荥阳以东，避免东都洛阳受到威胁。一旦洛阳陷落，王莽势必陷入劣势。另一路，王莽让奋武将军孙建带领，出武关，一路绕行，过南阳，经颍川，从南部侧翼奔袭翟义。这样不但可以起到两路夹击的作用，还能稳定荆州、豫州。与此同时，王莽诛了翟宣全家，并向天下放出了消息。他知道这样动摇不了翟义，但是可以动摇翟义的跟随者，也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一旦造反，这就是下场。

    只是王莽和手下的将领们都没有想到，翟义实际上还没突破开封。这段时间，翟义除了围困开封，同时放出大量探马斥候，在荥阳附近部下疑兵，让朝廷发生错误判断。对于荥阳守军放出来的探子，翟义本着宁可错杀、不能放回去一个的思路，发现一个杀一个，发现一队就拼尽全力杀一队，甚至有时候连可以的商队、平民都没有放过。在没有摸清楚情况的前提下，荥阳守军自觉势单力孤，只能拼命向朝廷报警，然后固守待援。

    起初，王邑虽然也对军报产生些许疑惑，但是太具体的毛病也挑不出来，所以就按照在荥阳组织防御战的思路，先派一支万余人的骑兵前锋部队突进荥阳，确保荥阳不被攻下。主力部队随同辎重一起加快步伐，尽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赶到。但等到前锋部队冲进了荥阳城，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被围攻的迹象。领兵将领先谨慎的向城外十五里派了斥候，除了翟义派来的零星探子分队，根本就没发现敌人的大部队。接着，又外放到五十里，也是如此。领兵将领索性将斥候放出一百里，竟然还是如此。到最后，他们费了很大的周折才发现，原来翟义的大部队还在开封，连开封城的大门都没进去。

    等到消息传到王邑这里，差点没把他气得背过气去，一边派人火速回报王莽，一边联络孙建，尽快调整战略。王邑本来就认为开封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攻下来，现在他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翟义手下尽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不具备强大的攻城能力，短时间内还是啃不下来开封。据此，王邑直接把战场东移到了开封。考虑到开封已经被翟义围困了一段时间，如果真的陷落了，整个局势又将被动起来，所以王邑一面命令前锋部队出荥阳，直扑开封，务必赶在开封陷落前到达。自己则带领主力部队，甩开辎重粮草，加速向开封而去，反正开封屯粮丰富，只要没被攻下来，这十来万人一个月内就不愁吃喝。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后面粮草辎重跟上来的了。

    再说开封这边，当翟宣举家被诛的消息传来，正在指挥攻城的翟义当场吐血，昏厥了过去。一旁的刘璜只能先让人把翟义给抬了下去，自己接替下来指挥的位置，继续组织人攻城。等到傍晚的时候，翟义才在中军大帐悠悠转醒，随后再次来到前军阵地，这时一天的攻城战基本上已经结束了，除了让对面的城墙又松动了一些以外，仍然还是无功而返。

    “大将军，你的身体可还能撑得住？”刘璜问道。

    “死不了。”翟义看着对面的城墙，咬牙切齿的说。

    随后，刘信也赶到了，他是听说翟义吐血昏厥的事情，才从东门阵地赶来。于是就有了先前三人一起遥望开封城的一幕。

    “接到飞马来报，王邑的大军已经向这边来了，前锋部队已经在荥阳，最迟后天能来，主力部队应该刚出洛阳，一路急行军，大约还要七天能到。”刘璜说。

    “来者不善啊。”刘信问翟义：“翟卿，开封久未攻下，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