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寒武遗株
加奈离开时婀娜多姿的身体扭动着纤腰,臀部纹了一只朱雀的图案。 队伍里的人走在吊桥上,尽量避开了古青藤,队伍蜿蜒成一条蠕动的长龙,一些十足跌落到崖涧中的人,开始还有人伸出援手搭救,触碰到古青藤黑褐色的雾霭,瞬时都化成了灰烬。 但凡失足掉队的人,只能被遗弃。 盘桓在崖壁上的栈道上布满了古青藤,加奈将红色麻绳捆绑在藤枝上撕裂出一条道路,不惜牺牲掉身旁的一些穿着生化服的死侍,决策果断,死侍前赴后继,视死如归,看的众人惊心动魄。 “简直是视人命如草芥,难道这些人都已经死了,是他们九菊一派邪门的控尸术?”李沌看得胆战心惊。 “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都是心甘情愿的。”陈尘叹息道。 “这是被洗脑洗成白痴了,不会恐惧,害怕,心甘情愿的去死?”李沌更加难以置信。 “有些人活着就是为了等待死亡,死才是他们唯一的价值,比如说这些死侍,死亡才能让他们成为荣耀的一部分。”陆鸣踌躇满志的凝视着眼前的篝火,眼睛里流漏出无尽的惆怅。 陈尘发现福冈亚美左右相伴的一行人魅影重重,除了小胡子的矮子以外,分别是四位不动声色的绝美女子,分散在福冈亚美的前后左右,着物蒙彼绉絺,和服绚丽,她们白皙的脸孔都藏在轻纱下,加奈始终藏于暗中,福冈亚美身后的一个年轻的青衣少女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白衣少女翩若惊鸿,仪态万方。一身黑衣的少女落落大方,不矜不伐,脚下宛若有一丝隐隐雷鸣,在悬空岛上如履平地。 九菊一派规矩繁琐,缛礼烦仪,在礼崩乐坏的年代,四个女子规行矩步,循途守辙显得格格不入,陈尘留意到她们的站位很有讲究,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天之四灵,以正四方。 在死亡之海地下,这硕大的空间深不见底,纵深到无尽的黑暗中,队伍艰难的行进了半晌,众人在一处悬浮岛上停了下来休息,四周岛链共有有十二处,由崎岖的铁链,石桥,栈道链接,古青藤仿佛从深渊中伸出来的巨爪,攀附在崖壁和栈道上。 “听闻九菊有天、地、风、雷四门,世人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统领九口,十二坛,三十六社,在全世界大布天演局,遗臭史墨,血染长空的四位门主生的如此俊俏,闭月羞花,实在不像传闻中的嗜血恶魔,果然闻名不如一见,雷门主结弦,难道四位门主对见不得人这个说法有什么误解吗?”在篝火旁,陈尘目光如炬的注视着黑衣少女,他将一枝枯死的古青藤抛入到火中,笃定的试问道。 陈尘叫出了黑衣少女的名字,黑衣少女的脸上情不自禁的留漏出一丝诧异,很短暂,却被陈尘捕捉到,陈尘心想自己还是赌对了。 “我们没有自己的名字,只是主人身旁的死侍。”雷门主结弦冷漠的说道。 “是没有自己的名字,还是忘记了,又或许是不敢记得,不能记得,更不允许记得?”陈尘继续追问。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结弦低下头迟疑的看向了福冈亚美,四位门主已经将暗器置于掌中,顷刻间就可以诛杀陈尘。 “天、地、风、雷四位门主,青色衣服的绫音,赤色衣服的加奈,白色衣服的纱织,黑色衣服的结弦,我没有认错吧?看你们几个长相不错,年轻人容易受人蛊惑,都可以理解,可惜了几位的风采,明sao易躲,暗贱难防,你们实在不太适合这份打打杀杀的工作,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我熟悉几个青楼,如果想跳槽换份新工作,我很乐意帮忙,何苦跟着这个老妖婆子受罪。”陈尘一一识破了她们的身份,仿佛变戏法一般,几个人藏在挂衿,袖幅,袖口等处的暗器被陈尘玩弄于股掌之中,她们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 绫音,加奈,纱织,结弦听到陈尘对福冈亚美出言不逊,停驻了脚步,蓄势待发。 “绫音,加奈,纱织,结弦,你们对付不了他,他要是想出手,你们已经死了,都是老相识了,这个人比你们想象的更复杂,他体内‘藏’着这个世界上最疯狂的秘密,人贵在自知,这个贱人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状况。”福冈亚美付之一笑,轻描淡写的说。 “这俩人是在骂街吗?” 陆鸣疑惑的看着针锋相对的陈尘和福冈亚美。 “这就是世间男人的低俗趣味,俗话说得好,劝妓女从良,拉良人下水。”李沌在一旁解释道。 “我怎么听着陈尘先生好像在侮辱人?”陆鸣疑惑的问。 “什么叫好像?他就是在侮辱人。”李沌的解释提高了嗓门,听在几个人的耳朵里分外刺耳,加奈柳眉倒竖,目漏寒光,李沌脸上的伤疤还没有愈合,看的李沌顿时觉得脸疼。 “这个陈尘先生看上去年纪轻轻,究竟是什么来头?”赵伶人低声问道。 “他就是一个怎么作都作不死,还该死的混蛋,这混蛋就是有时候脑子不太好使。”李沌对陈尘的评价,没有丝毫要回避的意思。 “你的评价一直都这么中肯吗?”陈尘问。 “我认识了你一辈子,身旁的人都死光了,这个人还活着。”李沌说。 “有些话不要说的太满,人总会变的,不要张口闭口就是一辈子,你不知道一辈子有多长,也不知道一辈子在哪里结束,总说一辈子的人容易变成死人。”陈尘意味深长的说。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孤独,一个人活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再也没有了认识的人,那才是地地道道的可怜虫。”李沌絮絮叨叨的从怀里掏出来了一块怀表,怀表里放着一张黑白色的照片,他指指点点的说:“我有儿子了,我离开家的时候他刚满月,这大胖小子,不像我们那会儿跟着阿爹,阿叔四处流浪跑江湖,江湖还在,人都已经不在了,吃了上顿没下顿,严重营养不良,瘦得跟干柴样儿的。” “江湖儿女,江湖老,踏遍千山路迢迢,空山瑟瑟,孤影阑珊长亭残,红妆空帏烛影寒,冷雨萧萧,迟暮晚来夜与愁。秦时明月几时休,故人已去,薄了衣衫。归来时,未踏乡土,泪先流,一杯浊酒,何处诉春秋,但见青山在,白了少年头。” 张继祖有感而发的感慨着唱了几句。 “张老天师好文采,果然是道门中人,着了你们的道,你们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能听懂,可是连在一块我听不懂。”赵伶人在一旁听着他们讲起往事。
“这些寒武纪本就该灭绝的远古物种,几亿年过去了,一个时代的陨落,物种早已经消失了,谁又能想到它们会出现在寸草不生的沙海底下,在这地下又藏着多少的秘密?”陈尘手中被驯服的古青藤仿佛一条小蛇,好奇的缠绕在他胳膊上,四处游走。 李沌从屁股底下的岩石中掏出来一份白色的晶体石块,他发现脚下的岩石是湿润的,裤子湿了一大片,欣喜若狂的说:“这该不会是宝石吧?” 陆鸣接过来舔了一口,味苦咸且涩,整张脸都扭曲了,丢了手中的“宝石”,宝石跌落在地上,立即被摔的四分五裂。 “这是什么?”李沌蹲在陆鸣身旁,看着他扭曲的脸追问道。 “盐!”陆鸣吐了几口,想吐干净口中苦涩的盐味。 “别扔啊,这可是好东西,出门在外,有这么一块盐,吃草皮都是香的。”李沌在地上又捡起来几块被摔碎的盐矿石。 “罗布泊这片沙漠曾经也是一片辽阔、深邃的咸水水域,罗布泊古时候就叫盐泽,这些都是钾盐矿石,《山海经》称之为幼泽,元朝以后改名叫罗布淖尔,曾经是继青海湖之后,我国第二大内陆湖。1942年测量时湖水面积达3000平方公里,两年前年湖水只剩下660平方公里,直到上个月才完全干涸,罗布泊仿佛一夜之间蒸发了,调查罗布泊消失之谜,这也是我们此次前往死亡之海勘探的主要任务之一。”赵伶人拿了一只火把站起身说。 陈尘目不转睛的凝视着赵伶人,他觉得赵伶人没说实话。 陈尘那种质疑的目光让赵伶人感觉到全身不舒服,他捋起袖子,火把照亮了手腕,一块崭新的上海牌手表,表带下是一道狰狞的疤痕,他催促着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该继续前行了。” “1942年测量时湖水面积达3000平方公里,两年前年湖水只剩下660平方公里,那一个月的时间让660平方公里的水域消失,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谁把太阳放湖里洗澡了?还是有个无底洞,直接把几百平方公里的湖水抽干了?”李沌感觉到不可思议的嘲讽道。 “你刚才说什么?”陈尘打断了李沌。 “太阳来罗布泊洗澡了?”李沌被陈尘问的一怔,回忆着说。 “下一句!”陈尘若有所思的问。 “我的老天爷,那是不可能的,那得多大的无底洞才能抽干660平方公里的湖水,那是平方公里,不是吨,更不是毫升,咋地中国第二大的内陆湖被人一口干了?……”李沌的话还没有说完,仿佛听到了水流声。 “号称地球之耳,死亡之海的罗布泊,作为地球的耳洞,我们脚下的这片深渊,不仅大,可能大到你无法想象!”一众人情不自禁的望向了脚下漆黑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