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观星者（十）
2011年3月11日凌晨——东京 持续的震动和爆炸跟铺天盖地的黑雾弥漫着整座城市，从市中心开始向四周四分五裂，从地裂之中喷涌而出的黑雾就宛如火山喷发一般的四处弥漫，即使有一点完好的路面， 「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女人看着怀抱中的孩子对一脸严肃表情的男人问道，可是他只是摇头另她的目光一瞬间就低沉下去。 “枫，要怪就怪我吧，谁让这小子继承了跟我一样被诅咒的招鬼体质…” 「这不是你的错。」 「如若这是唯一的办法的话，那就让我亲自来办。」 “虽然这对青司来说很残忍，但是拜托了。” 男人和她对视点了点头，然后女人就将手贴在孩童紧闭的双眼上，口中呢喃着“言灵”来发动术式，能够将“诅咒”封印的术式形成的纹路在环绕。 “需要多久时间。” 「三分钟。」 他们之间的对话十分干脆直接，给人听起来完全不像是夫妻，可实际上是因为他们互相绝对信任的原因才会这样。 得到她的答复后，男人转过身将腰间刀鞘里的银白色剑刃拔出，这是一把类似东方的剑，精细的刃面散发着光泽。 “你一直都说我不是一个好父亲。” 「谁让你一直不好好履行责任。」 “那还真的是抱歉。” 男人的剑刃朝着扑面而来的黑雾砍去，深蓝色的灵力化为的暴风将其驱散开去，黑雾散去之后便是几十上百发着红光的“死灵”，他们是这座崩坏城市的市民，可如今就宛如失去心智一样的化为行尸走rou。 「准和彻人说你喜欢乱来是真的一点没错。」 “那我们可要抓紧时间去跟她们汇合了。” 一边说着男人十分轻松的在扑来的“死灵”大军中穿梭，宛如深蓝色的闪电一样，银白色的剑刃在术式的作用下轻松的切割“死灵”的身体，一次斩击就能让其粉碎成尘埃。 「又要拜托希子小姐帮忙照顾了。」 “好，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短暂的三分钟很快就过去，看着女人带着孩童一跃而起的在崩坏而浮空的建筑来回穿越远离后，男人叹了口气再次看向前方，嘴唇微微张开注目着不远处的人影。 昏睡中的孩童完全不知道这一天夜晚的过后，他的未来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更无法想象当十年后的自己看着过去发生过的场景记忆时，又会是何种的心情。 「…为什么？」 青司的僵硬身体和颤动的瞳孔紧紧盯着眼前发光无数符咒组合形成的场景化为尘埃消散而去，好似刚刚的自己所看到的就像是幻觉，可又如此的真实。 「那是…我？」 他自言自语看着彻底消散而去的尘埃往前走几步想要触碰，根本无法感受到实体，只是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语。 “放心。” “这毫无疑问就是经过你视网膜在脑中所展现的事实。” 「…洸先生？！」 熟悉的声音从后方响起，青司连忙的转过身看过去，这一次他总算是离开了汽车，站在门外距离自己的前方不过几米，依然戴着的墨镜看不出表情，可是他总算是张开嘴唇说话，而不是让肩膀上的黑鸦代替。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与其说是通过场景再现告知给你真相。” “倒不如说是你脑子里的术式封印得到了解封。” 男人开口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声音正常交谈的范围，嘴唇张开闭合的程度很小，但能准确的说出清晰词句。 「封印…？」 青司想起了刚刚场景里的男人，也就是他的父亲北冈透所说的封印。 “十年前的那天晚上之后，你身上的灵力微弱的原因就是你母亲所为。” “藤岛先生和美央小姐应该都跟你说过，她很擅长封印术式。” 「原来是这样。」 但青司很快又有新的疑问于是急忙开口问道。 「那么为什么我父母要做这样的决定？」 “你是被诅咒的招鬼体质。” “如若你这十年里的灵力没有被封印，或许你甚至连家门都不能出。” 「但是我现在解除了该怎么办…？」 因为在神社里的“神鸟”攻击而解封的力量，青司现在也能够感受得到，如果真的是被诅咒的招鬼体质的话，那么自己的今后岂不是很麻烦。 “哼，你忘了自己是谁吗？” 男人这次没有开口，而是由黑鸦转达，它那双血红色的双瞳正瞪着青司。 「…呃？」 被瞪了十多秒，青司才反应过来是什么原因。 “你现在是除魔师学园的学生，无论怎么说都是阴阳师，更不论你还学会了如何控制灵力的释放。”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只要控制住就不会因为所谓的诅咒而影响对吧？」 「真的是要好好谢谢迟鐷老师…」 没想到上个学期时候那位叫迟鐷友哉的教师临时给青司想的办法，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派上大用场。 然而，青司没有思考过的是能够精细控制灵力的人是要求极高的天赋和充实的基础，迟鐷友哉本人都是没想到青司领悟的那么快。 「说起来，洸先生你为什么要帮我到这种地步。」 “……我还以为你会笨到至始至终都不问。” 两个人一路沉默的来到村口停放的汽车位置，青司回忆起这段宛如梦境般的经历，然后将憋了半天的问题说出了口，语气上显得试探跟小心。 “青司，接下来你所知道的和所看到的，无论你相不相信，但我都希望你是好好去考虑。” 「…您请说。」 青司咽了咽口水目光瞪着刚刚走到车门因为自己的问题停下动作戴着墨镜的男人。 “我——来自未来。” 男人站的笔直平静的开口，可语气显得沉重又严肃。青司听到的第一反应就是震惊的瞳孔都收缩了数倍，满脸的疑惑表情。 “截止今日，我找上你，引导你来这里，帮助你去解除封印，找回记忆也好，我所做的一切。” “全都是为了拯救被毁灭的未来。” 见到青司的反应剧烈，男人叹了口气放轻松的语气继续说道。 “是不是觉得难以置信。” 「无法否认。」 「就算是真的，但为什么要找我？」 “佛教有云，有因必有果、因果轮回，十年前的起源大崩坏只是东京遭到彻底毁灭的起点，你的父亲只是将被毁灭的命运时间延后了，并没有真正的改变因果。” “我是可预期的未来最后的见证者，为了拯救这里的一切，我自己也做出过数次尝试，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直至我从…你母亲的那可以预知危险的观星术中得到答案。” “北冈透所能做到的事，你也是他的唯一后裔，那么带着他和神巫能力的你，一定有扭转命运的希望。” 「…希望？」 「如若一开始就知道是失败的不可避免的话，为什么还要去做尝试，明知是徒劳…」 青司撇过头去，他完全无法承受突然的将要拯救世界的重担扔到自己的身上，更无法确定眼前的男人到底是说的真还算假。 “即使是我也无法预期到遥远的未来，但是让你看到我见过无数次的恐怖场景的话…” 「……这是？！」 没等青司做出反应，男人身边凭空出现的符咒组成的白色六芒星便将两个人包围起来，顿时周围变得昏暗无比，这个情况十分像藤岛仲次带着青司去纪念碑的时候。 “不管你认为是真是假，我都希望你去考虑。” 男人又一次的张开嘴唇说话，原本落在他肩膀上的黑鸦也不见了踪影。 不断扩展开去的蓝白色温和的光芒覆盖了青司的视野，伴随而来的不是失明，而是新的清晰画面显映在他的眼中，整个过程持续了数分钟之久。 当光芒消散开去后，灵力化为的尘埃消失而去，青司对自己刚刚看到的景象而目瞪口呆，全身僵硬的站在原地，从来到这个村落的时候，他就看过太多的离奇诡异景象，但没有一次是像现在这样的反应。 「洸先生，这一切…」 「全都是真？」 “我说过，这毫无疑问就是你所看到的事实，这是预知没有被改变的未来图景。” 「东京真的会毁灭…？」 青司目光依然保持呆滞的看向他，对刚刚所看到的场景抱有许多疑问。 光芒覆盖视野之后所呈现的全新场景中，那是一片被阴云覆盖的东京城区，四分五裂的地表，从地裂冲直冲天空的黑色瘴气，数不尽的怨灵妖邪在城区中游荡，哭喊声和痛恨生充斥着城区的每一个角落。 宛如一整座城市群遭到崩塌毁灭一样，这种画面跟记录了十年前景象的资料片中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并且明显的更加夸张得多。 “如若不做出改变，可预期的未来里这是迟早的事。” 男人果断的点头回答。 「但…为什么……」 「——为什么雪雫她也会！」 然而实际上青司并不只是看到崩坏的城市，还有的就是对于他而言十分重要的人。 弓弦羽雪雫，她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死去。 “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现在不做出改变的话就必然发生的命运。” “能够预知未来的术式，本就是你的父母一起创造出来的，但是他们并没有因为能够预知未来而愿意做出妥协，而是积极的反抗，十年前的灾难就是他们反抗的结果。” 「意思是十年前如果没有我父母的话，那么——」 “你还有你的一切早就已经消失，更不会站在我的面前。” 父母所创造的术式，能够预知未来，不相信这个术式就是不信任他们，当然前提是“洸”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见到青司迟迟没有再回应，男人又一次的开口。 “不信也没关系，从一开始我就已经说明了。” “不管你信不信，请你好好的考虑。” 「谢谢您，洸先生。」 「我暂时还不打算离开这里……」 没等青司说完，又被他所打断。 “没事，我会等你。” “不然没有我的话，单靠现在你的可没有本事走出这个地方。” 现在一切都不再感到奇怪，青司很确定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根本不能用常理来看待，搞不好这就是一个不能用正常方法才能来到的幻境也说不定。 青司认为这不是什么世外桃源，只是一片荒芜破败的村落。 洸所告知的这些信息多少让人怀疑人生，让青司在母亲的故居中生活了数天，直至3月11号，父母死的那一天，起源大崩坏的那一天。 「谢谢你们。」 在纪念碑前放下白色英花后，他又深深的鞠躬半分钟后才转过身离开，站在不远处靠在树干上双手环抱戴着墨镜的男人已经等待许久，两人走进后男人率先开口。 “时间不多，我们最后离开这里的机会只剩今天。” 「…洸先生你今后会帮我吗？」 然而青司的是答非所问，反而是问起别的事，对此男人只是沉默想着怎么回应时，青司又往下山神社的方向走去。 很快就来到鸟居旁边，能够看到不远处神社的大门和内院的部分场景，但青司不打算再跨过鸟居进去了。 「美央小姐，再见。」 青司轻微低头小声说道。 “走吧。” 男人催促一声后就往下走去。 原本还打算去一趟村长的家里告别，但来到屋内没有找到人，简单搜寻一番也没有找到后，青司只好在“洸”的催促下来到村门口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位上。 刚刚坐上去，男人就扭转钥匙发动引擎踩下油门就再次的伴随着午后的阳光远离这个村落，即使是大白天也依然有大雾，远远望去还看不到，可一接近就又像上次的情况一样，只是这次不需要黑鸦再去驱散浓雾了。 “你之前问的我会不会帮你。” 一路飙车都不带减速的路途中，青司还在望着田野的景象时被开车的男人问出的话打破了思绪。 「啊，没错…」 “我一路都帮到这里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未来，自然以后也会帮你。” “不过我好奇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可没小说里拯救世界的主角的那种自信和平常心。」 这倒是没错，男人忍不住的轻笑出声，这还是第一次见他也会笑，青司不由得认为他更亲切了不少，明明才认识没多少天。 “我都帮你那么多了还不够。” 「您是指灵力和记忆的封印被解除…？」 青司姑且这么理解的说出口，对方也迅速的点头确认了这一点。 “今后能不能改变命运要靠的是你自己，而不是靠我做你的金手指开挂，毕竟这不是轻小说。” 「就算是这样，但我还很多都不懂……」 青司低下头苦笑了一下，灵力虽然解除了，可青司依然对于术式和灵力的理解很少，需要学习跟掌握的技能还很多。 “你这几天的经历，对你而言无论是梦境也好，幻境也罢，但我希望你记住。” “不要做让自己追悔莫及的事——” 主驾驶座的男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模糊，不知不觉间车速越来越快，当青司抬起头正因他的话而不解的发问时，眼前的视野一片的模糊，只是看到男人侧过头对自己说话张开闭合的嘴唇。 那之后，当青司从醒来时，他是在公园里的长椅上。 「…梦？」 青司目光恍惚，他依然对脑海里的熟悉场景不解，如果是梦的话，为什么既视感如此的强烈。 「疼？！」 这时一本书从空中落下砸在他的头顶掉到一边椅子上，青司一看发现就是母亲遗留下的那本笔记，抬起头看到的是盘旋在空中的一只有洁净白色羽毛和蓝宝石般瞳孔的鸟。 「白羽…？」 青司尝试的喊了一声，结果它直接就飞到了自己的肩膀上落下，一副乖巧的样子轻微晃动脑袋。 「…灵力的话？」 青司为了确认梦，又试了一下灵力，尝试在这早晨无人的公园里的温泉用“迅雷”术式，结果一道笔直的蓝色闪电直接将穿透温泉的水柱将不远处的一课树都击倒，宛如被雷击了一样。 「卧槽！」 他心理感叹，看着这样的场景，明明是自己用出的术式却被吓到了，这要是平常的自己绝不可能产生这样破坏力的术式，毫无疑问的就是灵力也得到了解除。 当青司再次的看向四周打算寻找“洸”，可却丝毫没有发现踪影，直至走出公园去之前的汽车租赁公司看到了那辆开过的汽车。 「不是梦…」 但是当青司之后用网络搜索引擎去查询“黄原村”的资料时，却丝毫没有任何有用信息，再增加搜索十年前村镇灾害等关键字后，看到是有一个村镇在十年前就已经因为离奇和毫无征兆的地震所彻底毁灭，整个村落的人都失踪。 然而这个毁灭的村镇并不叫“黄原村”，资料上备注的是不详。 「我到底是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