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处州城内

    朱元璋麾下，行枢密院佥事胡大海统军的红巾军纪律森严、不准扰民，去年冬天攻下处州城后，城内早已恢复了秩序，百姓也恢复平日生活。

    大厅中，胡大海问行省都事王恺说：「主公下令要请的刘基，请帖确实送到了吗？」

    王恺自从被朱元璋指派协助胡大海军务后，两人性格相投、默契也不错，回道：「据说住的地方还不好找，已特别请认识的地方父老将请帖送去，应该早收到了。」

    「听说这个刘基，号称有诸葛武侯之能，精通天文地理，若能请出山，一定可以帮主公好好策画，在天下之中占有一席之地」。

    胡大海说：「如果真能这么厉害就好，我们带兵的，就只会比武打战，主公说往那里打就打那里。」

    又道：「你说的诸葛武侯，是不是汉朝末年的那个，一出山就把天下分成三国，给刘备留了个荆蜀一大片领地，成为蜀汉一国的皇帝。那主公若请到刘基，会不会也留个东吴给主公称王称帝！」胡大海说完，倒是自己哈哈大笑了起来。

    王恺说：「主公手下兵将就这么些，哪边要先攻？哪边要防守？要有大局观，近年来多靠李善长、邵荣、徐达和佥事胡兄您们这几个老臣、老将帮忙，好不容易从江北山里的滁阳城探出头来，打下了应天府，不过仍是群豪纷起、据地为王的局面啊！」

    听到打下应天府，胡大海接着说：「讲到打下应天府，每每让我想到常遇春，这个半路出来抢的先锋啊！」

    「常老弟真是天生打战的料，要不是采石矶那一战，他从小船那么一跃冲上矶垒，抢占先机、打了下来，接着主公更是把船放水流，一鼓作气地杀进太平城，才有后来的攻下集庆路，不然强敌围绕，光是要在江东找个据点都难啊！」

    提到采石矶，王恺跟着说：「听说采石矶那一战，满天箭雨，几个百户带兵都被射了回来、冲不上去，而常将军竟敢就这样从江中跃到矶上，我光是想到小船这么摇晃，就先脚软了，再想象空中的箭雨、矶上的长枪，不被箭射死，也会被枪给戳死。」

    胡大海笑说：「那是你们文人的想法，那场战役我也在，战场上的确实箭如雨下，不过箭是人在射的，一波波的会有些间隙，所以有些弟兄也有机会冲上去，但不是被长枪戮回来，就是被下一波箭雨给射下来了，弟兄们伤亡蛮大的。」

    「只是常老弟眼光极准，瞅准射箭的间隙，且轻功不错，驾着小船在船头一蹬、摇桨一撑，拿着藤盾就这么跃了上去，加上眼捷手快，腰间的双刀拿了就砍，砍出了空隙，这才让大伙一路杀上去」。

    王恺笑笑地说：「就胡兄说的简单，这样的武功多厉害啊！我看矶上的元兵，是突然看到天降神兵，大概都吓呆了吧！才会让当时的常先锋杀将上去。」

    胡大海说：「我虽然比常老弟早一步在江北的滁阳，就跟随了主公，不过主公给了他这个先锋印，我也是服气的。」

    王恺道：「别看常将军只会冲锋陷阵，九月我送粮草去衢州，听说常将军七月就奉命就攻衢州，树栅围了六个城门，还造吕公交车、仙人桥、长木梯、懒龙爪，高与城齐，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攻城的花样可不少。」

    「不过碰到浙东有名的儒士章溢、叶琛，协助元朝廉访使宋伯颜不花守城，那可真就吃了鳖啊！被束苇灌油烧吕公交车，架千斤秤钩懒龙爪，用长斧斫木梯，全都给打来下来；听说常将军又在大西门、大南门城下，想要挖地道潜入，也被筑夹城给挡住；这章、叶两人倒是真有墨家的精神。」

    胡大海插话说：「听过儒家、道家的，什么是墨家啊？」

    王恺说：「史书里，就是记载那个刘邦、项羽的那个史书：《汉书》，在记载文人事迹的艺文志里，提到九流十家，其中的墨子、墨家，主张『兼爱』、『非攻』。在春秋战国时代，这个墨子和他的徒众，到处去帮人守城，方法可多的呢！」

    「据说，就是因为我们常将军太过凶悍，尤其嗜杀降兵，章溢、叶琛才尽力地帮元朝守城，他们虽是儒士，却有墨家兼爱、非攻的精神。」

    「常将军那二个月来，可是攻无虚日，主公闻知，怕常将军打上火来，若攻下城池真个屠城，或大杀降兵降卒就惨了，所以特别传檄文不滥杀，城内看着也自认守不住，枢密分院院判张斌便偷偷遣人见常将军，约定投降后不乱杀人，才开城门投降的。」

    又说：「这常将军就是太会打战了，所以前些日子也追上胡兄，一路也升迁到行枢密院佥事官职，还兼掌镇国大将军帅印。」

    胡大海心胸倒是蛮放得开，道：「是啊！常老弟对战场上时机的掌握，还有本身的勇气与武功，着实让人佩服！而且战绩彪炳，升迁上来是应该的。」

    王恺看了看胡大海，犹豫地说：「胡兄您不怪那主公前年做的事了？」

    胡大海听了还是沉默一阵，叹口气说：「那是我教子无方，犯了军令，怪不得主公痛下死刑，虽然主公做得真有些绝情，但军法要维护也不得不然。」

    接着又说：「嘿嘿！所以现在我才带着关住在身边，免得惹事生非又被砍了啊！」

    王恺说：「胡兄这不用担心，关住二公子的性格，和大公子差很多，且有胡兄您亲自指点，很快就能累积军功，升迁掌将印的。」

    胡大海想了想，又道：「刚才你说的章溢、叶琛，后来有投降吗？」

    王恺说：「没有，听说开城门兵荒马乱的，且约定不杀人后，对百姓比较不在意，两人本来就是儒士，可能扮成百姓趁乱逃走了，他们帮忙守城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胡大海说：「唉！这就可惜了，还想藉助两人以后帮忙守城呢！听王兄说，章、叶他们制作很多防城器具，倒想请教请教。」

    王恺说：「喔！这些防城器具据说是一位叫王山的人做的，章、叶两人只是提出想法和草图，都是王山做出来的，此人应该正被关押在金华城的大牢等候处置。」

    胡大海说：「主公有什么命令下来了吗？」

    王恺说：「常将军可能战报上没特别提及，所以还关押着。」

    胡大海喔了一声，道：「这样倒好，找个时间将他提出来，也帮帮我一下。」

    王恺说：「这王山也算是我的同宗，这样的人才不用甚是可惜，我负责帮胡兄您写写公文，请示主公调他到你帐下来。」

    胡大海大喜道：「那就多谢王兄啰！」

    王恺哈哈笑道：「胡兄这您就不用客气了，都是为主公效力，多些人才更好，不过用人要用心，这就得看胡兄您的诚意能否感动王山了。」

    胡大海倒是很有信心的嘿嘿一笑，道：「时候到了就知道。」

    就在此时，大厅外一阵喊声，一个侍卫小兵急冲过来道：「禀报将军，主公驾到。」

    王恺听了后轻念：「主公？」看了胡大海一眼，也急忙往厅外疾走过去。

    胡大海说道：「主公来此是有要事要办？」说完也跟着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