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小狐狸
安之若为霍熠炀系上领带后，便呆呆地望着自己的丈夫。 “又想什么呢？”霍熠炀揉揉她的头发，将她身体扳过来，双手搂着她的腰一起看着镜中的他们。 安之若看着看着就觉得穿着一套米色家居服的自己跟西装笔挺的霍熠炀一比简直弱爆了。 “我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太丑了……好想跟你一起去……”安之若嘟起了嘴。 “乖，我九点半之前肯定到家。”今天晚上有个重要的招待晚宴，以往一般都是要携女伴出席，但因为安之若怀着孕最近反应又大，所以霍熠炀决定带着蒂娜在身边就行了。 “可是我多想穿的漂漂亮亮地站在你身边……”刚才看霍熠炀换衣服的时候安之若就觉得，这个男人真是棒极了，人鱼线这个线那个线的要什么有什么，正处在三十而立的当口，浑身上下撒发着一种男性荷尔蒙的味道，跟电视上最近流行的那种厚刘海/细皮嫩rou的所谓花样美男差太多了，看着就有种想挽在身边的冲动！ 霍熠炀很喜欢安之若这种依恋的样子，低头轻轻吻在她的头发上：“乖，等再过一段时间你更稳定一些，呕吐症状减轻了，只要你愿意我都带上你……” “可是过段时间我就更胖了！”自怀孕以来她已经胖了十多斤了，给她上课的健康老师说过段时间孕妇的手脚还会出现越来越明显的浮肿。 “没关系……我喜欢就好！”又轻轻吻了她一下。 甜的安之若眉开眼笑，帮霍熠炀配好手表以后又把他送下楼，在门口依依不舍了好一阵子才放霍熠炀走，一回头，就看见奶奶和苏珊站在她身后笑。 安之若有些不好意思地叫了声“奶奶”，奶奶却很大方地牵着她的手往回走：“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才像恩爱的夫妻嘛！” 对于此前慕羽的事情奶奶没有一句怪罪的话安之若很是感激，跟老人家相处起来愈加融洽。爷孙俩在家里看看电视聊聊天，一起等着霍熠炀回来。 今晚是当地政府举办的一场招待加拿大商务考察团的招待晚宴，在场的除了加方的各方代表和本地主管招商的官员之外。就是被邀来作陪的当地富商了。 江山集团是当地有名的大企业，加上这次加拿大来访人员的规格比较高，在政府官员的再三邀请下，霍熠炀便带着秘书蒂娜出席了。 江山集团是当晚到场的本地企业中。除部分国企外，真正在海外有各种投资的大企业，加上他年轻英俊，英语流利，不但有海外生活经验也有多年的海外合作经验。因此与加方人员相谈正欢，刚好聊起江山明年的海外计划，霍熠炀的目光无意中与场内另一个人碰上。 霍熠炀与加方又说了会儿话，便道声失陪，让蒂娜继续介绍集团明年的发展，端着酒像场内一个穿着米分色条纹衬衫的男人走去。 这个皮肤黝黑，一脸皱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至少老十岁的人，便是雷稀土。 “雷总……”离雷稀土还有五六步远的时候，霍熠炀便朝他举杯喊了一声。这让注意到霍熠炀走过来正准备上旁边避一避的雷稀土避无可避，好在他一向是商场的老油条，倒也看不出任何的尴尬不自在，迎着霍熠炀道：“霍总今天也在啊！”装作刚刚发现霍熠炀的样子。 谁知道霍熠炀丝毫不给面子：“我刚刚还致辞呢，雷总没看见吗？我可是早一步看见雷总了！” “哦……是吗，刚才出去抽了根烟！”雷稀土嘿嘿一笑，既然碰上了他也不打算躲了，“一直想着霍总从国外回来肯定很忙，要不我早该登门拜访了！” “雷总哪里的话，在江山危难之时。雷总慷慨解囊，应该是我登门拜访才是！”霍熠炀别有深意地一笑。事实上雷稀土在江山的股权之争上确实出钱又出力了，他本人并没有拿走江山一分一毫，但是他真正的目的。却是借此进入江山的股东会内部，搞清楚江山内部哪些墙角好撬哪些不要白费力气，这才给了慕羽非常准确的一手材料，从而使得慕羽一开始的行动都在暗地里不易被周元奇察觉，等慕羽收网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如果不是江叔出了车祸。这些事情霍熠炀本应该早几天知道，那时候说不定还有挽回的机会，只可惜时不待他，江叔偏逢意外，这才眼睁睁看着慕羽他们顺利收网，收了个盆钵体满。 雷稀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现在已经不可能瞒过霍熠炀了，何况他也不是一个敢做不敢担的人，嘿嘿一笑：“咱们老是这么假惺惺的就没意思了，我不得不说，那小家伙是把好手，而你霍总，也真不是省油的灯。”雷稀土一直在关注霍熠炀回国后的动作，说起来现在慕羽掌控着江山第一大股东的位置，可真正要做到“控股”两字，他还有一段路要走，如果霍熠炀没有回国，不出一个月，慕羽就能让一直以来外界看似一块铁板的江山完全改姓慕，可是现在霍熠炀回来了，又经过前面辞职那么一出，很多江山股东还是站在霍熠炀这边的，至少在短时间内，再想争取其他股东是非常困难的。雷稀土之所以肯帮慕羽，就是在赌霍熠炀不在国内这个空挡，可是现在霍熠炀回来了，雷稀土觉得慕羽这个大股东的位置还能做多久，实在是个未知数。 “谢谢雷总夸奖！”霍熠炀举杯，随后话锋一转，“不过我实在不明白，雷总怎么会帮慕羽？”这一直是霍熠炀心中一个疑问，这个问号比雷稀土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帮江山还要大。虽然霍熠炀并不太喜欢雷稀土这个人，但是煤王的称号不是白来的，雷稀土在国内绝对算一个人物。 雷稀土又是招牌式的嘿嘿一笑，看了看左右，将霍熠炀领到宴会厅边缘不太引人注意的角落里道：“这个一般人要问我，我肯定就随便编两句打发了，不过霍总问我嘛，我倒是可以透露一两句……”他有意吊霍熠炀的胃口，不想霍熠炀根本不配合，仍站在原地。姿势表情一点不变，就那么原地站着看他。 雷稀土无奈咂咂嘴：“年轻人啊，太有个性了不好！” 霍熠炀突然笑了起来。江叔死后，他也曾牵连恨过雷稀土。就算那是意外，可如果不是查雷稀土的事情，江叔未必会遇上这个意外。后来是奶奶劝了霍熠炀，说冥冥中自有天定，许多事情的发生。其实过程中有很多可以转折的地方，譬如那晚江叔早一分钟或者晚一分钟经过出事地点，譬如那个喝酒的出发前多吐一次……这些话虽然霍熠炀本身并不太信，但还是大大缓解了当时他内心那种滔天的愤恨和自责。除去江叔这件事，事实上雷稀土并没有直接给江山带来什么伤害，他只不过传递了信息，而那些并不坚定最后为慕羽所用的股东，他们的不坚定不是因为雷稀土。 霍熠炀瞟了一眼场内，对雷稀土道：“王部长好像在找我们呢，雷总。你看是不是快点？” 雷稀土多多少少感受到了一点霍熠炀释放出的善意，也看了一眼场内，小声问：“你知道那小家伙的背景？”见霍熠炀点头，雷稀土又神叨叨地道，“他会安排我跟巴菲特吃饭！就在今年圣诞节前！” 霍熠炀听完，整个人基本上是石化状态，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雷稀土见状耸了耸肩：“我知道霍总你可能瞧不上这个，不过我喜欢！那可是股神！” 霍熠炀知道近年很多富豪流行见巴菲特为荣，特别是华人富豪，好像跟巴菲特吃饭就能镀金一样。所以很多华人去参加巴菲特的午餐竞拍，而霍熠炀一直觉得这是非常可笑的事情。商人们不想着如何发展事业某一天可以站在跟巴菲特比肩的位置平等交流，却妄想着通过一顿饭来抬高自己身价或者得到什么秘籍，这根本是本末倒置。 他猜想了一百零八种利益作为雷稀土帮慕羽的理由都觉得不能完全让自己信服。却没想到真正的理由却是这样。 “你们年轻人啊，要有偶像！”雷稀土拍拍霍熠炀的肩膀，“我可不是那些举牌竞拍的人，我是真的拿巴菲特当偶像！我们这顿饭可是私下里吃！” 霍熠炀半晌之后终于回过神来，这样一个几乎可以用荒诞来形容的理由反倒是像雷稀土的作风，要不然霍熠炀还真想不通。慕羽到底有什么宝贝能打动这位半退休的煤王。 上次因为安之若的事情，他跟煤王在为一个项目“斗”了一场，虽然最后他赢了，可事后他却从一位了解煤王的叔叔嘴里得知，煤王之所以“应战”完全是因为“看那小子就不顺眼，还敢上门威胁我！我就陪他玩玩！”，事实上煤王现在已经处于半退休状态，他唯一的女儿也不在国内，所以煤王现在做生意完全凭心情。 原本霍熠炀还以为那位叔叔是有意为雷稀土说话，现在看来，雷稀土果然就是如他所说的这种人。 “来来来，王部长朝咱们走过来了……过去吧……”雷稀土揽着霍熠炀的肩膀朝负责政府招商工作的官员走过去，刻意压低声音道，“其实我没骗你老婆，我是真想帮你来着，可是你那些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不争气啊，那也不能怪我……” “我还不知道，原来雷总跟霍总很熟悉啊！”王部长举杯朝二人道，霍熠炀还没说话，雷稀土抢着跟王部长碰了杯，说：“我跟霍总可谓是不打不相识呢！现在就像哥俩！” 雷稀土的年纪完全是霍熠炀的叔叔级别，可那王部长听了脱口而出：“我看着二位还真有点相像，有点哥俩的意思！”引得雷稀土哈哈大笑。 周围人听见这笑声便把目光投了过来，雷稀土仍是揽着霍熠炀的肩膀朝周围宾客道：“你们看，我们俩像不像哥俩？啊？哈哈哈……” 一位是煤王一位是江山集团总裁，两位算是今天到场的重量级来宾之一，周围宾客都十分给雷稀土脸面，霍熠炀只能哭笑不得的陪着。 王部长主要是来找霍熠炀的，当地城北一直以来发是发展较为落后的区域，近年来政府招商引资在那里建了不少开发园区，除了早期的电子和化工企业外，近年转型开始大力发展软件业和医药行业，现在城北那片经济上已经成了气候，但是在人文方面一直差不少，尤其是因为老的化工企业一直集中在城北，导致那里的人口密度一直比较低。可是一块区域真正要发展起来，人口是跟GDP一样不可少的指标，所以王部长想问问霍熠炀有没有兴趣在城北兴建商业广场及住宅，以带动城北的商业并改善居住环境，吸引更多人口入主。 “王部长……恕我直言，我怎么听说，此前您已经跟别的公司谈这个项目？”霍熠炀笑道。霍熠炀口里的别的公司，指的是天滨。 “啊，这个……一直只是谈而已，但是还没有最后定……你们企业家啊，想的就是多，一会儿要算这个一会儿要算那个，但是我们可不想在等了，霍总你们有很多个这种项目的实施经验，所以我想着也许你有兴趣也说不准。” 霍熠炀还没有说话，雷稀土便插嘴道：“这个好啊，造福大众啊，王部长既然都开口了，霍总，你要是同意，也算我一个，我给你添添砖加加瓦！” “雷总要是肯参与投资就更好了！”王部长喜不自胜，雷稀土多虽然对开发商场楼盘没经验，可是他有钱啊！他眼巴巴得盯着霍熠炀，就等他表态了。 当时天滨在谈这个项目的时候，江山集团下面的江城地产就曾经想横插一脚，但被霍熠炀否决了，主要由于城北那边的化工企业污染，这种项目开发完成的成熟周期要比一般项目至少长一倍，也就是说，一般偏僻地区的商业中心如果三年才能达到预期人流量，可是城北那个地方六年都不好说。加上霍熠炀这两年有意将集团重点从房地产转移到其他商业和一些新能源及高新技术投资，所以当时没有同意。 不过这次，他决定卖王部长一个面子。 “我明天就让姜童军上您办公室拜访！”又转头对雷稀土说，“如果正式立项了，雷总你可不要食言哦！” 雷稀土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只小狐狸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