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下山
青背山上的耳洞里，聚灵灯悬于石棺之上，投下一片青幽幽的暗影。棺中，木普仁的遗体任然保持的栩栩如生。 木瑾悦缓缓起身，将黑檀木盒子连同魂珠一起轻轻放入石棺。最后又不舍的望了一眼石棺中安详的遗体，闭上眼，衣袖一挥合上石棺。 她收起聚灵灯，把石棺和灯一起带入万碧一顷，安放在小竹楼二楼的一间客房内。 之后，木瑾悦带着小狐狸去往后山。一路上，她都不言一语。 小狐狸淳儿也没了往日的跳脱，乖乖的跟在她身后陪她。 果林在微风下一如既往沙沙作响，这声响像一阵低沉的啜泣直击木瑾悦心底，令她胸口沉闷。 木瑾悦深吸一口气，不再去听去看。只是一股脑儿将眼前整片果林和药园都收进一碧万顷。 夏日的午后暖意融融，平时她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躺在山头草地上听鸟虫争鸣。而此时，她再无曾经一星半点的闲情雅致。 她只是静静的立在熟悉的山头，任风吹乱她的发丝，任裙袂飞扬。直到落霞漫天，她才带着小狐狸淳儿在一泻千里的霞光中决然离开。 最后一次站在垂满银星草的洞口前，木瑾悦想了想抬手布下一道屏障。开口吐出这两日来的第一句话：“淳儿，你确定要和我一起走吗？” 小狐狸认真点头：它答应了老头，从今往后要好好守护她的。 木瑾悦似乎恢复了以往模样，轻笑一声：“好，来，那便走吧。”说着捞起呆萌的小狐狸，把它也送入了一碧万顷。 突然就出现在山坡上的小狐狸：怎么说呢，就很懵。 亏它还一直担心那个没良心的主人，这两日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谁知道她竟然一声招呼不打就把它也丢进来了。 淳儿气的用小爪子刨起脚下松软的草地来，别说，还挺解气。于是，它刨的更起劲儿了。 突然，它刨的正欢的小爪子顿住了，脑袋里毫无预兆的蹦出洞外很爱刨土的胖兔子的身影。 淳儿曾经一度不清楚为什么胖兔子会有这么清奇的爱好，直到这一刻，它才“心有灵犀”般懂了。嗯，这压根儿就不是什么爱好好嘛，这是赤裸裸的泄愤啊！ 泄谁的愤？这还用问，欺负胖兔子最多的不就是它自己吗！这么一想，刚刚刨土带来的快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淳儿索性散开四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四仰八叉的一屁股躺倒。还别说，怎么有点想那只胖兔子了呢？ 它翻了个身，用小爪子支楞起脑袋，开始勾勒胖兔子崛起肥嘟嘟的屁股刨土的模样…… 突然“啪唧”一声响，小狐狸被身后的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忙翻身而起回头一看：咦！这不是那只胖兔子吗？ 木瑾悦临走时回头看了一眼，便见到那只被淳儿欺负惯了的胖兔子蹲在土坑前，正用红宝石般的眼睛瞅着自己。 她没有多想，玉指纤纤一指便把胖兔子也扔了进去，正好给小狐狸找个伴。日后它们一起还能互相解解闷儿，多好！ 不等胖兔子回神，小狐狸已经扑了过去：好你个胖兔子，感情之前是一天天拿本狐泄愤呢！ 胖兔子瞪着红彤彤的眼睛望着气势汹汹扑向自己的小狐狸心底只喊冤屈：兔大爷我就只是单纯的喜欢刨土而已，真的！怎么这货就逮着它不放了呢？ 它一边拼命地躲，一边在心底哀嚎：作为一只兔子，它竟是连挖土的自由都没有了么？天理何在！ 木瑾悦倒是不清楚此时的万碧一顷里何等热闹。她踏着余晖又一次来到了曾经和爷爷住过的山下小屋前。 十年如指间流沙一晃而过，如今她已长成，而爷爷却早已不在。只有这一间破败的小屋屹立在此苦苦支撑，还残余一丝曾经的气息。 她对着眼前这间破败的小屋盈盈一拜，然后拨开蛛网迈步进入。 屋内早已残破不堪，还有些许烧焦的痕迹。地上散落着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比如：一个摔碎的紫砂茶壶，一只沾满灰尘的布老虎。 她把布老虎收起，再次环顾后踏出。一寸蓝色的火焰自她掌心升起，小小的火苗被送进残破的小屋，“唿”的一下顷刻之间一切尽数化做灰尘，消散与风中不见。 木瑾悦转身离开，不再回头。她纤薄的身影在明亮的月色下越来越远…… 青背山上，夏风徐徐，花香依旧。 叶品言站在垂满银星草的洞口前，将一大包好吃的从布囊中取出提在手上。 身子前探，唤了两声：棠儿姑娘？自然无人应答。 他只当她们和上次一样去了果林。于是，蹲在外面规规矩矩的等起来。 等的时间一久，他便有些无聊，总觉得有哪儿不对。思来想去，原来是洞口前的那只胖兔子也不见了。 一个时辰过去，叶品言决定先进去把带来的吃食放下。不成想步子刚踏到近前就触发了木瑾悦离开前布下的屏障。 一片盈盈绿光闪现眼前，其上浮现出一行金色小字：叶呆子，我有要事需下山亲往。此去归期不定，望日后有缘再会。珍重！ 叶品言望着消散的留言，一屁股坐在洞口开始后悔起来自己怎么不早点偷溜过来。 兔子窝边堆起来的那一圈泥土还是新鲜的，棠儿姑娘应该是近一两日才走的。 又坐了一会，等沮丧劲儿过了，他带便着赤魂顺着山后小路准备去果林顺几颗果子再回去。 然而这次又让他失望了！待他们来到近前： 之前那一大片生机勃勃的果林竟然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遍地的山花和野草。这让他忽然觉得曾经初见果林时的震惊仿佛就像一场飘渺的梦境，随离去的棠儿姑娘一并消失不见。 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有缘再见。叶品言心下怅然。 不过既然来了空手而回也不是他的作风。看周遭的野果不少，于是叶小同学便顺势采了一些。 赤魂拖着蛇尾跟在他身后，也把自个儿混了个肚儿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