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行家

    真是行家一伸手？李娘子看着黄蓁如同仰望不世的宝藏？竟生出知音的感觉来？

    心底暗暗诧异？东家才多大的年纪？比自己的闺女没大几岁去，怎么对刺绣的见解这样有天赋？甚至还能时不时地指点自己一两句？让自己有豁然开朗的明悟。

    黄蓁不知道李娘子的想法？一经说道自己擅长的领域，便收不住了，好的想法和建议倾泻而出？

    连李中听了都有些坐不住了？恨不得东家说的这些立刻就能实施，明日就能搬上柜台售卖才好？仿佛看到了同行间艳幕的目光？

    黄蓁最后设定了六套样子的被褥和帷帐来试试水？

    至于衣帽束带之类的，先做个样品挂在那里，有需要的可以预定，直到顾嫂子过来喊吃饭，才知道已经过了午时？

    顾嫂子的手艺是没得说，无论青菜豆腐？还是鱼虾毛蟹？都能做出不一样的味道来？黄蓁跟着致谢。

    顾嫂子说道：“东家能入口就好，可千万别客气？倒是阿婆跟着受累，一直在厨房帮我忙着。”

    黄蓁看了眼阿婆和雀儿，说道：“外面不必守着家里的规矩？拉了阿婆一下，坐在一处吧！阿婆有些不自在地坐在了下首，由顾嫂子和李娘子作陪，李娘子的态度明显着恭顺了不少？”

    用过午饭后又休息了一刻钟，随着顾山去看了收上来的野蚕。

    在蚕房的一角单独围上一块地方，野蚕的个头大小不一？黄蓁问道：“这些野蚕是在哪里捉到的？”

    顾山回说道：“这些的野蚕都是晚上打着灯笼，在自家的桑林里捉到的。”

    雀儿好奇地问：“为什么要晚上打着灯笼去捉？白天不行吗？”

    顾山听了含笑不语看向黄蓁，问道：“东家您知道吗？”

    黄蓁拿起一条野蚕冲着光线打量着？随口说道：“天起太热了，大一些的蚕不会出来？只有晚上温度下来些，它们才会出来吃桑叶，会听声音就能知道蚕的大致方位，不必费力去找？”

    雀儿羡慕地道：“姑娘知道的可真多，都是从书上看来的？”

    黄蓁逗她道：“你猜呢？”

    ”那奴婢可猜不上来？在雀儿无知无觉间，黄蓁与顾山已经交锋了一回，黄蓁完胜。”

    顾山有些讪讪地说道：“每回听姑娘说这些？就觉得姑娘像是在地里田间劳作惯了的人？”

    黄蓁笑笑没吱声？可不就是如此，自己逃往崖州岛时因为没有银子渡船？船主见自己是个女子所以不忍心为难？就让自己在船上的厨房里帮厨。

    也是因此就认识了道一师傅，道一师傅是正一派的散居道姑，听了自己的际遇，又见自己孤苦无依？等到了崖州岛就在其所在的道观里，寻了间屋子让自己栖身。

    道观里的农田都由道姑自己来耕种，那里也有和自己一样寄居在道观里的妇人，自己不好意思白住着？也是日日跟着师傅们下田劳作的？

    黄蓁细心地观察这些野蚕许久，才说道：“把我们养的的蚕捉几条拿过来，待结茧时再细看，颜色不一样的都单放着。

    白天没事时，去桑林收集些残留在树叶上的蚕卵，等明年孵化时，再拿出来和我们的蚕卵放在一起。比例吗？就按三七来，野生蚕卵占三成，我们养的蚕卵占七成，单独僻一块地方出来养着，精心些看着，到时再看成活率如何？”

    顾山听了黄蓁的吩咐有些疑惑不解？问道：“”东家的意思是？野蚕难不成还有别的用处？”

    黄蓁有所保留地说道：“有没有别的用途暂时还不好说？但我们可以尝试着看看？没准能试出不一样的惊喜来？拭目以待吧？对了？再去捉到野蚕的地方找找去？

    那些没有毒的花草，先少量采些来试着为它们，还可以找些梨，苹果，蒿柳，蒲公英，鸭葱叶子也少量的给野蚕试试？其实我们养的蚕也可捉几条试试？”

    顾山惊讶的问道：“东家，您是认真的嘛？”

    黄蓁正色说道：“我何时在正经事上跟顾管事开过玩笑？我家里养的蚕也在时不时地在尝试？目前来说没有什么不妥？不信你问阿婆去。”

    阿婆听了连连点头？证明黄蓁所言非虚？

    顾山不敢相信的说道：“这可是从前没听过的事情？姑娘是从那里听来的？”

    黄蓁都有些懒得听顾山说话了？有些人就是这样，总是不愿意承认自己不能理解的事情？认为不确定的事情会破坏生存的常态？可你否认就不存在了嘛？

    习惯于固有的存在，认可传承就是最高境界的复制，并以此为荣，岂不知，此举等于固步自封也相当于自我淘汰。

    ”我是在书上偶尔看到过，因为也不知道真假？就想着捉几条试试，验证一下而已？想了想又说道，把每样的叶子都单独地隔出来，挂上牌子，注明所喂养的树叶子品种。

    偌侥幸有成活的的，单看成茧的颜色就知道了端底，要是能批量地产出不一样的丝来？日后我们织出的浮光锦就会名动天下？当然我也没试过？

    顾山这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连连点头道：“这事交给我去办，孩子们怕是认不出哪些有毒？哪些没毒？会耽误了东家的委托。”

    ”就从这季的秋蚕开始试验？顾管事可不能框我？我到时是要过来验看的？”

    顾山郑重说道：“属下明天就去落实这件事请，绝不会框姑娘？”

    顾山的想法不难理解？，虽然黄蓁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什么都头头是道，怕是他心里还会觉得不踏实？

    如黄蓁一开始就表现出养着玩的态度，他反而会纵容黄蓁偶尔的任性，体量黄蓁小小年纪的不容易？

    虽然黄蓁也是真的不容易？但是作为上位者，要想得到属下完全配合，不是全副武装就能解决的？

    就像一场战争的输赢，每个位置上的人都有他该担负的使命，大到粮草，小到马掌，都不可忽视？

    尤其像黄蓁现在的情况，借用史书里的一句话，叫做主弱臣强，要想如同臂使地指挥他们？只能与他们在不动声色间斗智斗勇？爹爹曾说过，兵书上这种战法叫博弈。

    庄子东边的桑树已经推倒，大部分树根已经刨了出来，汤驷说明天就会陆续将货料运进来，在把院墙围起来。

    ”黄蓁问施工构造图什么时候能出来？”

    “今日就能出来，属下让人给姑娘也拓印了一份，回头给您姑娘送过去，若是姑娘有什么主意？现在改也来得及？围院墙也得五六日的时间。”

    黄蓁说道：“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办？术业有专攻，让我看看还行，意见就不要有了？做工的人准备从哪里请？工钱要事先谈好，落实在契约书上，免得日后有争议？”

    ”属下准备请庄子附近的乡邻，由顾管事出面帮着请人，住的地方离庄子上近，早晚的来回也不耽误工夫？又解决了村里人的生计，我们要在这里做生意，总归要留一份香火情。”

    黄蓁欣赏地看着汤驷，汤驷秉性中似乎天生就自带一种豁达，人情世故被他揉捻得信手拈来，可人心意。

    ”不错？考虑的很周到，我们的生意想要在这里扎下根来，就要把这里当成家，友暮乡邻便是首要条件。”

    ”属下也和村长承诺了，等我们生意做起来后，无论是用人还是采买原材料？都优先乌泥泾这里的乡邻？”

    黄蓁说道：“如此甚好，无论是做生意还是做人，良好的人脉关系，都是成就彼此的纽带。”

    回去的时候汤驷突然来了一句，“姑娘放心，属下一定会敦促顾管事，让他把姑娘交代的事做好。”

    黄蓁愣了一下后才反应了过来，汤驷来说的是，把蚕单独拿出来饲养的事，这个鬼机灵？连顾山都以为自己在胡闹？只有汤四看出自己的本意。

    铺子里的生意也慢慢地上了轨道，在李中努力下，布匹的分销也陆续谈了下来，生意的流水日益提高，每次来铺子，都能感受到伙计们高昂的热情。

    李娘子带着人精心绣制的被褥样品一经挂出来？便引起轰动，这两日慕名而来的人，越发多了起来，忙的李中她们脚不沾地，来的人非富即贵，而且夫人小姐居多。

    客人开始多是听说？好奇之下便过来瞧瞧，谁知看了之后，便移不开眼去？虽然价格定得偏高些，但订单还是日益多了起来。

    黄蓁叮嘱李中道：“每月预定下个月的二十套，而且每月只售卖二十套，保质保量完成即可，预定日期从月初开始，满了二十套就不再预定？有想要的从下月初开始预订。”

    李中不解的问道：“东家，这是为何呢？趁着行市好，让李娘子那里多找些绣娘来，一鼓作气盘清库存，客人开心我们也轻松，何乐而不为呢？”

    我们的库存能做出多少套来？你算过没有？”

    李中张张嘴道：“那姑娘的意思是？”

    ”每月二十套，恰好能支撑到年底，客人要是问起你就明白地告诉人家，说库存有限，也省的日后没的买落埋怨？跟李娘子说要把好关，要是她都看不上眼的，就不要拿到铺子里来现眼？还有那些小物件也不能予取予求？什么东西多了都不稀罕了？”

    李中说道：“属下明白姑娘的意思了，客人订不到想要的？找补之余会选些别的？也会增加铺子的流水。”

    黄蓁说道：“我们铺子里出去的小物件，价位比别处多三成，所以要比别处的精致十分？人家才会认可？

    还有相同样式不能超过三个？这方面你要把好关，没人花了大价钱，出门去还愿意和别人带一样的？”

    李中若有所思地点头应是，又问道：“那以后怎么办，没了土布，我们的被褥要怎么卖？总不能托珍奇轩在弄些进来吧？”

    “车到山前必有路，没准到了年底？我想到了更好的法子，你现在只要让客人知道我们库存有限就行？”

    人都有这样的心里，车载斗量地任你挑选，反倒意兴阑珊起来，若是曲高和寡地吊着你？到巴巴地放不下了。

    包括哪些小物件，虽然比别处略高些，但胜在做工精致，等习惯了这里的东西，日后便处处顺眼起来，回头又找了些花样子，都是没事时琢磨的，让李中带去庄子，交给李娘子。

    （此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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