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初遇

    聂红线叹口气说道：“何止是淘气呀？那时总是扮成总角少年，跟在爹爹身后没少惹事，未央宫一楼有说书讲古的台子，我便扒在台柱子旁听书。

    不过最近听说他家从姑苏请来弹唱名家小凤仙，据说那一把嗓子唱的是吴侬软语，听得人都是如痴如醉。”

    听了聂红线的形容黄蓁欣然的来了兴致，道是：“jiejie说的我都心动了，那今日便让jiejie破费了，不知临时过去可还有席位？这样的酒楼没有预约可以吗？”

    ”午间座位应该没有问题的？要是晚上可就说不好了？我们要快些去。”

    两人说走就走，来娣出去叫好了车，黄蓁在阿婆的叮嘱下带了来娣和招娣出去，阿婆不放心的送出来。

    其实未央宫离嘉兴路这里并不远？只隔了三道街的样子，在官街东路，一进官衙街，氛围和外面就截然不同了，所有的喧嚣和热闹像是被屏蔽了一样。

    轻挑开车帘的一角，路边的银杏树散发着古老而又神秘的清香，层层叠叠的银杏叶间硕果压枝，仿佛存在了千百年一样，冷眼旁观着世事的变迁。

    “meimei是头回来这里吗？”

    见聂红线问黄蓁点头说道：“我去的最多的地方便是城隍庙，也是跟着爹爹出去的。”

    聂红线怕她想起伤心事？便伸手一指为她介绍起官衙街来？道：”这里是松江府衙门的前街，从这里走到头便能看到谯楼，这两侧便是赫赫有名的东西两园。

    东园这边有箭道，一鹤亭，宾月楼等，而西园有筹海堂，船屋，海石堂等。未央宫就在观海楼东侧。

    马车从前面拐过去就是，观海楼的西侧的那片宅子，住着咱松江府的名流，是个非富即贵的聚集地。”

    黄蓁羡慕地说道：”jiejie怎会对这里如数家珍？莫非是经常过来？”

    聂红线轻笑说道：“meimei应是平常不大出来？不知道咱们松江府每逢佳节，譬如春节，端午，中秋，及孔子诞辰，知府大人和书院的先生们都会在此联合祝祷。”

    黄蓁听了在心里自嘲，原来不是别人见多识广？倒是自己坐井观天。

    前世从崖州岛回来后，到是没人拘着自己了？可是每逢佳节看别人都团圆美满，反观自己孜身一人，倒显得凄苦起来？便从不往热闹处去。

    说话间就到了未央宫的门前，来娣拿出帷帽来要给黄蓁带上。

    见黄蓁看向自己，聂红线自嘲一笑道：“meimei忘了，我在衙门里立了女户，将来是要坐产招婿的女子，这时再带起遮掩起来岂不显得矫情？”

    “那也是jiejie秉性洒脱，不会被俗物所扰？”

    聂红线听了打趣道：“meimei是怎么长大的如此善解人意，真真的可人疼。”

    车外突然传来一阵突兀的娇笑声，黄蓁心里一惊外面有人，招娣抬手便掀开车帘一角，几人向外看去，见临着车窗位置站着两位姑娘，后面俩位少年领着随从跟了上来。

    看着年纪都不大？应该是从相邻的车上下来，走到这里也是无意间听到黄蓁她们说话？

    见左手边穿黄色襦裙的女子，十二三岁的样子，开口道：“对不住了，我们不是有意要听jiejie们说话？是站在这里等哥哥，听jiejie说的有趣，才忍不得地笑了，说着双手横握腰间蹲身一礼。”

    黄蓁和聂红线相互看了一眼，从车上下来，聂红线说道：“小meimei不必多礼？随口说的话能博你一笑，倒是有缘。”

    旁边那位穿着红色襦裙的女子神情倨傲，看了黄蓁她们一眼，便拉起少女的手对身后的两位男子说道：“我们还是走快些吧，别一会连位置都没有了呢？说着拉着黄杉少女走了。”

    那两位男子对着黄蓁几人一颔首，便也跟了上去。

    招娣气愤的说道：“神气什么嘛？”

    来娣瞪了招娣一眼示意她别乱说话。

    黄蓁和聂红线相视一笑，抬头打量起这未央宫来，楼高有三层，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门前站着几个伙计，皆是身着墨色短打，以赤色勾边，胸前绣有未央宫三字，看见黄蓁接人便小跑着迎了过来。

    伙计谦恭地开口说道：“位姑娘里边请，是要坐在下面听曲，还是要在楼上包房安静地用饭。“

    聂红线开口说道：“我们几个人想听曲，你帮着安排一下，看坐在哪里合适？”

    伙计回道：“那小的帮您问问，可还有合适地方？”

    一会小跑着过来回道：“几位姑娘，目前只有二楼回廊处还有一位置，几位如不嫌弃的话请随我来？”

    听是回廊处，聂红线便商量黄蓁说道：“要不我们去楼上包间吧？楼上安静。”

    黄蓁怎肯放弃这样的几回，隧道：“无妨的，我们就去回廊那处，包间听曲不方便？”

    聂红线见黄蓁执意要去二楼，便也随了她，几人来到二楼回廊处，只见廊腰幔回，檐牙高啄，矮踏小几，格栅清栏，让人眼前一亮，不由地喜欢上了这里？

    一楼的戏台有位先生，正在热热闹闹地说着隋唐演义热场子？声音隐隐约约地传了上来。

    伙计引着几人进了雅间，见餐桌上摆放着青竹编制的插食盘架，箸瓶，止著，相应的位置上还摆放了渣斗，用的都是上好的白瓷，米色桌布配上姜黄色刺绣桌围，雅致且脱俗。

    透出禅意的氛围，居然让黄蓁有了岁月静好的错觉？难怪未央宫能经历几朝不倒？确有其独到之处。

    有伙计着用手托琉璃瓶进来，躬身说道：“这是本店特制的果子露，几位姑娘尝尝我们未央宫的特色冰饮？”

    黄蓁打眼看去是透明的琉璃盏，盈透这石榴红的颜色，薄荷叶子被剪成有趣的图案，洒在果子露上，与漂着的冰碴相应成说，看着就觉得爽口。

    黄蓁对来娣姐妹说道：“一起坐下用吧？外面讲那些虚礼做什么？聂红线也说，独我们两人吃有什么意思？”

    招娣听了眼睛一亮便坐了下来，来娣本要推辞几句，可见招娣已经坐了下来，也只得跟着坐下。

    聂红线拿起食单递过去，说道：“今日meimei就受累些，捡喜欢的点，可不能和jiejie客气？”

    黄蓁谦让了几句便接过了食单，翻看了后便问伙计：“我们姐妹是第一次来未央宫，你有什么拿手菜推荐吗？”

    伙计说道：“今日大厨特意推荐蜜炙羊腿，几位姑娘不嫌腥膻可以点一道试试？”

    聂红线说道：“这蜜炙羊腿可不常有？meimei要是喜欢不妨点上一道。”

    “那就来道蜜炙羊腿尝尝，再来一碗宋五嫂鱼羹，这道菜还有个有意思的典故，我一会说与jiejie听，接着又点了一道两熟鱼和三鲜笋后，聂红线又添了加上些配菜。”

    未央宫的名头果然名副其实，不仅器皿精致？配菜和果品也也美轮美奂，首先上来的便是雕花蜜饯，由各色时鲜水果，雕成四副孔雀起舞图，有孔雀出巢，孔雀踏枝，孔雀起舞，孔雀开屏，一水的摆在JDZ白瓷上，让人看了不忍下筷？

    伙计将雕花蜜饯依次摆放在插食盘架上，衬得果盘里的孔雀欲临空展翅一般，配菜有蜜汁莲藕，缕金香药，白斩鸡，假煎rou，也尽都摆放在插食盘架上。”

    招娣等伙计下去后，才俏皮伸了下舌头，指着插食盘架说道：“属下自打进来就看着这个东西碍事，差点要伸手帮他们拿下去？”

    见她说的有趣，逗得几人都笑了起来，黄蓁道是：“多亏你没献这趟殷勤？不然我们菜没吃成？到要先帮伙计寻找菜架子，聂jiejie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聂红线指着黄蓁打趣道：“嘴刁的丫头，合着你的人闹笑话出来，倒要饶上我醒脾？又半真半假地问招娣？不如请你家姑娘割爱？你跟了我去别说一个菜架子？百十个菜架子我今日也认了，如何？”

    见聂红线盯着自己，黄蓁凑趣的说道：“如何忍心让jiejie破费？我心疼jiejie些，先出手替jiejie赔了就是。”

    二楼回廊的折角处，相邻着的雅间里，屋里同样坐着四个人，有男有女，正是刚刚遇到的那拨人。

    那穿红衣服的女子坐在那里，别扭地说道：“这里也太吵了，楼上又不是没有包间？我们去楼上清清静静地说话多好。”

    黄衣女子安慰她道：“张jiejie稍安勿躁？我们又不是为了吃饭才来的？若是我们去了楼上雅间里，一会便听不到小凤仙唱曲了？岂不是白来一回？”

    “不过是个唱曲的，哪来那么大的脸让惠meimei如此推崇与她？巴巴地来跑来这里听她唱曲？嘴里与名惠的女子说话，眼睛却看着对面的少年。

    坐在对面的少年浓眉星目，英武不凡，垂着眼眸嘴角含着抹笑意，根本没理会对面那少女在说什么？

    张姑娘见了脸色绯红，眼眸含情的问道：“杜大哥在笑什么？可否说出来让我也听听？”

    那位杜少爷颇有些不耐烦，像是不喜欢被人打扰似的？面无表情的吩咐身后站着的随从：“这段不错？飞黄，打赏。”

    飞黄嘴角一咧哪里就不错了？却也躬身应是，从荷包里拿出一串铜钱来，用力抛向戏台，底下响起谢赏声一片。

    张姑娘见了也不羞恼？自说自话的讨好道：“原来杜大哥喜欢听书啊？等下回去我和父亲说去，让父亲把大雅园的先生请到家里去说上几天？杜大哥听了岂不畅意？”

    那位杜少爷像是没听到一样？闭着眼合着楼下说书人手里的竹板的节奏，用手打着拍子，一副入定的模样，身后的飞黄见了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见张姑娘有些尴尬，坐在旁边的那位少年解围道：“张姑娘不必如此麻烦？表弟也是偶尔闷了才出来散散心？”

    见有人为她解围，张姑娘感激一笑说道：“贾家哥哥也喜欢听书，何不请到家里去听？也好过在这里闹哄哄的。”

    贾少爷说道：“哪里能日日在家听书呢？不说家里这关如何过去？先生每日里还要布置许多功课给我们，表弟不过是憋得狠了？我才陪着出来透透气。”

    （此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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