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神工

    其实早在经历了聂红线的事情后，黄蓁就有想法让来娣和招娣轮流驻守在铺子里。

    后来见雀儿和招娣更合得来就没提起过？虽然槽帮是放过话，但是万一有人地痞流氓过来裹乱，没有人手不是吃亏吗？”

    雀儿听了黄蓁的安排，不安地说道：“奴婢知道了，可阿婆那里奴婢怎么去说？”

    “实话实说就成，阿婆还在做点心吗？”

    ”是啊，阿婆大早起来就去了厨房，说是今日要去庄子，空着手不好看？从昨日起就领着两个厨娘准备起来，奴婢进去了两次都被阿婆赶了出来。”

    黄蓁听了失笑，阿婆厨艺屡屡见长，最近又琢磨起点心来？昨日就跟黄蓁说了，去庄子要带几样点心过去，还说多少是姑娘的心意，让大家尝尝鲜？

    阿婆平日里言语不多？人情来往的事情从不用黄蓁cao心？就在一旁上默默地看着，有什么事情都安排在头里，周到又妥帖。

    黄蓁遂开解雀儿说：“阿婆说这些是为了你着想？家里人慢慢多了起来，等你大些了就会明白？不能因此就和阿婆闹得生分？你和阿婆都是我最亲近的人。之前那么艰难日子我们都能熬过来，眼下日子好过了，没有生分的道理？”

    雀儿说道：“姑娘别担心奴婢，阿婆都细细地和奴婢分说了？奴婢也知晓了其中缘由，您和阿婆都是为了奴婢好，奴婢要是连这些都想不通？

    这些年可不就活成个傻子？说着便把头拱在黄蓁肩上蹭着，黄蓁看着高出自己一截的雀儿，心说该撒娇的人不应该自己吗？”

    老钱套好车在门前等着，来娣和招娣帮阿婆拿着点心，由红姑陪着几人就上车奔庄子去了，路上听雀儿和招娣叽叽咕咕说着铺子里遇到的趣事，说说笑笑的一会功夫就到了庄子。

    汤驷领了几个人迎出来，身后跟着几个陌生面孔，黄蓁目测穿那两位穿常服凉衫的男子，应该是从姑苏请来的管事，穿着短打的应该是来娣的姨爹。

    汤驷为黄蓁做了引荐，果然猜的不差？穿棕色常服的叫冯淄，家里从事织坊业已有两代人，做着粗坯布的生意，旁边身着靛青色常服的叫晁涞，家里是熟悉染坊生意的。

    巧的是两家都沾着亲，生意上也有过往来。

    汤驷说：“房子盖起来后姑娘是头回来看，大伙先陪着姑娘看看房子，边走边说如何？”

    “早就盼着来看看？如此麻烦你们随我一同走走，两位管事要觉得那里有不合适就提出来？现在改动也来的及，毕竟这里以后由你们来使用？”

    一圈走下来两位管事交口称赞，说设计这图纸的人，真是把这行业吃透了，连边角拐弯的地方都能利用起来。

    黄蓁赞许地说道：“这都是汤管事的功劳，你们要赞就赞汤管事，我也没有过问过？他是从哪里请来的奇人？”

    汤驷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道：“属下也是慕名而去的，松江府好些地方都是他的手笔，此人号称山水居士，凡是经了他手的几乎没有瑕疵？”

    回到院子阿婆领着雀儿已经布置好，糕点和各色水果，茶炉和茶具都已摆放好，碳也烧的通红在炉子里煨着。

    这时汤宝进来说：“汤爷派人来说，已经约上贾会长往我们这里来，约莫着半个时辰就能到庄子里来。”

    黄蓁约摸着时间对对汤驷说道：“可以先组装好等着，黄蓁领着来娣和阿婆亲自动手，一会功夫将三锭脚踏纺车和搅车都组装起来，又做了最后的调试后。

    大家都围了过去好奇地看，阿婆和雀儿在旁边摆弄着棉条，看看差不多了，黄蓁又领着红姑去了绣纺，有段日子没过来了，顾嫂子见了忙迎了出来。

    一路陪着黄蓁来到了绣纺，李娘子正在指点着绣娘，见黄蓁进来忙过来见礼，又喊出一位五旬左右的妇人来，给黄蓁介绍道：“这位婆婆便是指点过我绣技的王婆婆，这位便是东家黄姑娘。”

    打眼看去，王婆婆不适一般妇人那般腼腆？身姿笔挺神态一派大方，头发虽然已经花白，但是给人一副从容之色？见了黄蓁也不畏缩？从容地招呼道：“老婆子给东家请安了，多谢东家给老婆子一处栖身之所。”

    黄蓁谦逊的回礼说道：“老人家客气了，绣纺能请您这样演的高手过来坐镇，该我和您说声谢谢才是。”

    客气了几句，几人就着绣品上的事情说了一会，黄蓁见王婆婆行动间自有一股子风范？见地也不俗？心底暗暗猜测她的来历？什么样的富贵人家能养得起这样的绣娘？

    “待黄蓁告辞时，王婆婆送了两块帕子给黄蓁，只说是一点心意给东家赏玩，让黄蓁别嫌弃？”

    黄蓁伸手接了过来，客气的道了谢，便带着红姑从绣纺出来，路上红姑说道：“看她行事带着宫里的做派，怕是从宫里荣养出来的。”

    黄蓁恍然说道：“怪不得呢？行事说话这样有章程？这时见汤宝小跑着找来，说汤管事让属下请您回去，两人便歇下了话题。”

    才走到门口便见汤北臣和贾会长骑着马到了门口，黄蓁忙迎上去见礼，汤驷领着汤宝亲自上前，接过了缰绳。

    汤北臣从马上下来，对贾会长说道：“没想到我们松江府还有如此幽静的地方？看来还是要多出来走走才行。”

    贾会长也很满意周围的景象，打量了一圈感慨的说道：“老朽是空有陶公之志？奈何案牍劳形？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黄蓁上前福礼道：“先生难得清闲一日，又被小女劳顿至此？为表歉意小女特地备下好茶，请先生品茗一番。”

    贾会长哈哈笑道：“小姑娘算是挠到了老夫的痒处，机灵得很？”

    汤北臣也跟着凑趣的笑道：“何止是机灵？更难得的是雅致？我与先生就先来尝尝你的好茶，论这些先生可是行家里手，说着伸手道先生先请。”

    黄蓁落后一步问候汤北臣，问道：“有些日子没见您了？听说您前几日去了姑苏，路上可还顺利？”

    “汤北臣说一切都还好，劳你记挂着，说着大家入内说话。”

    贾会长进来见了摆在院子内的纺车，指着问道：“这就是小姑娘鼓捣出来的纺车？倒是和寻常见的不同？能让汤舵主赞叹不已的物件定是不凡？老朽还是想先睹为快。”

    汤北臣回道：“我于先生同感，也是见猎心喜。”

    “先生慧眼，确实是小女拙作，黄蓁说您与汤叔父先坐下来，边喝着茶边看着，顺便给小女提些建议，说着对阿婆点头示意。”

    阿婆这些日子对三锭纺车的使用越发熟练，早就签好了引线，闻言便上前坐下，试着手脚相互配合了几次，才使用起来，只见阿婆双手轮流着执纱？

    三根纱线如蜘蛛吐丝一般，喷薄而出，而且棉线粗细均匀，一会功夫就缠满了大半个线轴。

    贾会长与汤北臣看得瞠目结舌？贾会长起身来到纺车跟前，看阿婆纺纱，难以自持盯着纺车绕着看了一圈，兴奋地心情难以言表？目不转睛地盯着丝线。

    “小姑娘是如何办到的？这样巧夺天工的物件真是你想出来的？贾会长激动的语无伦次？莫非小姑娘是织女星转世不成？汤兄弟可知道？这架纺车一经现世便会惊诧世人的？”

    看着一向沉稳的贾会长，居然为了驾纺车无法冷静下来？

    黄蓁眼角微微的湿润了，被承认的感觉竟如此幸福？隧道：“有先生这句话小女就放心了，本来就是没事鼓捣着玩，也没想到能成事？

    谁料一不小心就弄拙成巧了？一副我也没料到的模样？”

    汤北臣本来稳坐在那里喝茶，听了贾会长如此盛赞正要附和？却被黄蓁一句弄拙成巧弄没了脾气？没办法只得忍着笑起身说道：“没想到你这丫头，竟然弄出这样大的惊喜来？”

    黄蓁抿嘴说道：“您二位先别急着评说？还有更大的惊喜候着叔父和先生，说着用手一指搅车说先生请看。”

    贾会长走近前来仔细打量会，没看出所以然来？因为有纺车的惊喜在前？

    贾会长已经收起了小觑之心？问道：“还请小姑娘为我等解惑？这物件是老朽是没见过的？想来经过小姑娘手上，必有不凡之处？”

    汤驷得到黄蓁的示意，指挥着汤平和汤宝便cao作起来，吩咐人拿几袋子棉花进来，拿出一些来放入搅车内。

    来娣过去握住曲柄轴一转动，棉籽便纷纷脱落，掉在两侧的巢里，即轻快又省力，一会功夫半袋子棉花，不到两盏茶的功夫？棉籽边脱了个干净。

    贾会长瞪圆了眼睛，激动地盯住搅车里的棉絮，连连叫好出声。

    汤北臣或许对此的体会不深？棉花去籽二斤或是二十斤，对他而言只是数字上的变化而已？没有和白花花银子挂上钩。

    可看这些看在贾会长眼里，那何止是金山和银山啊？江南地少人多，主要以采桑养蚕，纺纱织布为主。

    百姓都面临着生产力低下，工具老化不说还占用人力？一家人苦熬苦干整年下来，能糊口就不错了？

    如今有了纺车和搅车，即解决了人力，又节省了时间，打个比方说，例如一两银子放进口袋里，眨个眼的功夫再掏出来，再便成了二十或是三十两之多？

    可要是更多的银子呢？整个松江府呢的银子呢？整个国家的银子呢？贾会长此时的兴奋之情已不能用言语来表达？脑子飞快的转着。

    要是天下的百姓，都用上了黄蓁制造出来的纺车和搅车？能节省出来多少的人力和物力？其结果不言而喻？

    大宋朝这些年是年年打仗，国库连着多少年都出现了赤字，银子是什么？是强国强军的底气？

    贾会长立在那里如灵魂出窍了一般，口里喃喃地算计着什么？黄蓁和汤北臣坐在一旁也不打扰他？由着他计算着，碳炉子上坐的水翻滚了了几回。

    黄蓁见状便提水壶泡起茶来，嘴里招呼道：“先生还是先喝杯茶润润嗓子，一会再计算也不迟？”

    汤北臣也说道：“看来这物件真是入了先生的法眼？也不枉我劳烦先生一回？”

    贾会长缓过神来坐下，说道：“是老朽失态了，小姑娘莫要笑话我才是？实在是小姑娘厉害，居然能制出如此鬼斧神工的物件？”

    （此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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