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历史小说 - 红楼鼎革在线阅读 - 第84章 姐妹戏语

第84章 姐妹戏语

    得了贾敬请帖,柳湘莲有些摸不着头脑,思之不解,很快抛诸脑后,不去自寻烦恼。

    一边吃饭,一边与可卿说笑,倍觉温馨恬然。

    秦可卿听他说话,情绪像是过山车似的,时羞时恼时欢笑。

    待就寝后,愈发珍惜彼此相处的时光,温情款款,自不待言。

    另一边,浓郁夜色下,姹园中蟋蟀鸣叫不停,蛙声连绵不断。

    因秦可卿近日闲来无事,请人修缮过,园子更显精致清雅,堪称人间胜景。

    坐落在角落里的碧竹居,则格外静谧。

    微弱烛光从竹丛透出。

    房间内,尤氏母女共聚一堂。

    刚吃过晚饭,残席被两个丫鬟端下去收拾了,母女闲聊。

    尤二姐松松挽着乌黑亮泽的长发,穿着轻薄的长裙,清新淡雅,面色却异常红润。

    因她手里正拿着柳二郎草草画就的几张图纸,正与母亲分说解释,告知二郎建议她雇人制售新式胸衣。

    白天的时候,这些图纸又经她二次加工,添了细致图样、涂了颜色,花费了不少心血。

    为此还让人去外面买回来一套简单的绘图工具,光是学习怎么用就花费了她半天时间。

    对尤老娘来说,听到的无疑是个噩耗。

    她让二姐儿去找柳二郎连说租店做生意,实则是想借着二姐入门的良机,让柳二郎赠她店铺。

    结果,柳二郎智商大降,竟误会成她是想贪占租金!

    可就连这个降低标准的“请求”,最后也给无情拒绝!

    让她好不气恼!

    尤老娘心想,我家白嫩干净的黄花大姑娘送到你嘴里,竟没一点儿表示的吗?

    因先入为主的拿秦可卿的聘礼作比较,不自觉的便把秦可卿代为置办的妆奁等物,都给忽略掉了。

    尽管那些锦缎金银,价值不下数百两,都不被她放在眼里。

    对于柳二郎建议她去做什么内衣生意,只觉得是在敷衍搪塞。

    不过,在看过这些新鲜玩意儿后,凭借作为女人的敏锐直觉,尤老娘又觉得大有搞头!

    不说别人,如果她年轻十来岁,定对这些东西大感兴趣。

    至于那俩死鬼,见了肯定喜欢的不行,晚上干劲儿更足。

    这么一想,好像的确是门有前途的主意,尤老娘渐渐生起兴趣。

    但当着女儿的面儿,她仍不免嘲笑一通:“哼!他倒是心思巧妙,心窍多多的,竟能想出这等匪夷所思的花样儿来!也不知他成日里在外面玩成什么样子呢!”

    尤二姐不去理会她妈的污蔑之词,只问道:“那妈到底是什么意思?要不要做?”

    她心里既有些期盼,也不想母亲过于cao劳。

    尤老娘白了没出息的女儿一眼,叹道:“原以为他比珍大爷好忽悠呢,谁承望是个更小气的!

    老娘我还能咋办?先试着做做呗。赔钱了也得算他的,谁让他乱出主意。”

    实在是闲养的日子着实无趣,总要找点活儿干,不然就得惹是生非了。

    尤二姐听了也觉得欢喜。她知柳二郎看不上自家母亲,如果做好了,或许能稍稍改善印象吧?

    母女俩又接着商议良久。

    尤二姐总觉的哪儿不对劲儿,凝眉思索。

    直到看到妹子,方醒悟过来——原来是活泼的三姐儿一言不发,根本没有参与讨论。

    这可不是她的作风,素来最喜这些女儿的玩意儿了。

    “三姐儿在做什么?”尤二姐轻声问道。

    其实她已经看见了,尤三姐坐在一旁,安静看书,对她们母女二人的交谈恍若未闻,兴致缺缺。

    尤母听了,忍不住抱怨道:“哼!别说不理你,如今三姐儿出息了,连我也不爱搭理的。

    每天就知道看书,估摸着是想考个女状元呢。”

    尤二姐听了觉得古怪,笑着瞟了一眼,是唐诗选辑。

    她有些疑惑,妹子何时对诗词感兴趣了?怎么改了性子?

    倒是听说贾府的几位姑娘都极善诗词的。

    尤三姐抬起头,合上正在看的书,笑说道:“前儿瞧见香菱在背诗,我便也看了看,却不大懂。”

    尤二姐奇怪道:“既然不懂,何必管它?都是大家小姐的玩意儿,与你我何干?”

    三姐儿听了摇头,正色道:“jiejie这话却不对。古来都说,以色侍人,终难长久。

    二郎固然不是薄情寡义的,你我姐妹也算终身有靠,却不该每日浑浑噩噩。

    香菱被拐子拐走多年,连识字都耽搁了,跟着二郎才几个月,已经认得差不多了,如今又看起了诗词。

    这样下去,将来二郎是觉得与她说话有趣些,还是与你我说话有趣些?”

    尤二姐忽然就红了脸。

    和他在一起时,何曾谈过诗呢?

    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这些日子来,自己越发迷恋他,恨不能夜夜相伴,抱着雄健之躯安然入睡。

    习惯成自然,这样一来,有喜也有忧,不得相伴时,夜晚间孤衾独枕,便觉分外寂寞难忍。

    这也是她常来碧竹居与meimei相伴的缘故。

    听了姐妹俩的话,尤老娘觉得,三姐儿也不是多爱诗词,不过是为了固宠罢了。

    做女人难,做小妾更难!她忍不住叹道:“唉,要是你们能有大姐儿(尤氏)的福气就好了。哪里需要想这些有的没的?安安稳稳过日子便是!……”

    这话一出,大姐在宁府的盛大排场便浮现在尤二姐脑海中,不禁心生向往,隐隐有些期盼。

    尤三姐听了脸色蓦然大变,急忙轻声呵斥道:“妈!你又犯糊涂了!胡说什么呢!这等话休要再说!

    要是被人听见,成什么样子?我们姐妹还有什么脸面见秦家jiejie?你真是害死人不偿命呢!”

    直把她气的跺脚,恨不能把尤老娘的那张破嘴缝上。

    尤老娘霎时警醒过来,小心隔墙有耳朵!

    心头生出莫大惧意,忙掩了嘴,也不知是做给谁看呢。

    她轻手轻脚,悄没声息的挪步到门口,耳朵靠到门上,屏息凝神听了听。

    外面并无任何响动,方稍稍放了心,轻轻打开条细缝,眯着眼向外张望,看不见一个人影。

    终于胆子大了起来,呼啦一声扯开门。

    清冷月光洒落进来,明月在天,银辉皎皎。四下安静,并无人声。

    至此才彻底放了心。

    尤老娘大大松了口气儿,转过身,对着俩闺女连连拍胸口,后怕的说道:“咱们以后在屋里说话,务必小心着!上回一时不察,被那冷石头听了去,大闹一场,半点儿脸面也不留的!

    他以前分身乏术,如今添了人口,还不知安插了多少眼线盯着呢!”

    自从上次被柳湘莲教训,尤老娘不敢再正面硬刚,背后给他取了个冷石头的绰号。

    尤氏姐妹见她如此作态,鬼鬼祟祟,连二郎的名字都不敢提,取了外号代替,简直比耗子见了猫儿还胆怯,又好气又好笑。

    尤三姐翻白眼,嫌弃道:“妈,你消停些吧!只要你不乱嚼舌根,谁会闲着没事儿来寻你麻烦!

    二郎脾气再好没有的了,你看他不是常去给甄姨请安的吗?你要改了脾气,他自然也待你好。”

    尤老娘已经与单方面宣布认甄夫人作干姐了,所以尤氏姐妹都喊甄姨。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尤二姐对秦可卿也有所了解,知其品格,也劝说道:“秦家jiejie待人极好的,并不拈酸吃醋,不然也不会新婚没三日便将我抬进门。遇上她这样的大妇,是我姐妹之幸了!”

    见俩女儿都说教自己,尤老娘很不服气:“明明是为你俩好,竟然都来数落我!真是不识好人心!”

    “谁让你总是好心办坏事儿!”尤三姐反驳道。

    尤老娘最后还是败下阵来,摆手道:“好好好!你们都是大聪明,就老娘我是傻瓜,行了吧!”

    她面色不渝走过去,从尤二姐手中夺过那几张图纸,扭摆着腰肢回自己屋了。准备继续研究研究,等明天就去找人去问问,看看到底能不能做出来。再合计一下成本,估算能不能交得起铺子租金。

    要是行,这生意就能做起来!

    不过,还是得与那冷石头商量一下,免掉租金最好!

    实在不行,多少给点儿优惠呀!

    见尤老娘走了,尤氏姐妹相视而笑。

    尤三姐也不再继续看书,走过去挽着jiejie,笑问到:“jiejie今晚又不回去了?“

    尤二姐脸上的笑容消失,似花遭骤雨,螓首微垂,怅然而叹:“哪儿能天天占着呢?昨儿是在我哪儿,今儿就该秦jiejie了。”

    柳眉深深蹙起,发愁说道:“等将来你进门,香菱再进门,一个二郎都不够大家分的。”

    尤二姐难得有次远见,想的却是这等事情。

    “噗嗤!”

    尤三姐听了发笑,指着她嘻嘻笑道:“这才多久?你便离不得了!真是黏人呢!”

    她可不觉得值当为这事儿发愁,只要每天见到二郎便极好,能让她整天都开开心心的。

    “哼!你还取笑我!有你发愁的时候!”尤二姐不甘示弱的反驳。

    说话间,尤三姐去卸了妆,却又束起男式发髻,拿起一件刚刚为某人缝制的外袍,披在身上。

    而后模仿柳二郎的动作,咳嗽一声,向尤二姐浅笑问道:“夫人,听说你孤枕难眠,思念夫君了?夫君来了,咱们快安歇吧!”

    “别闹!”尤二姐被逗得大笑,跳脚抢过去拍打她。

    尤三姐忙躲闪,二女在屋内追逐嬉闹。

    不觉出了微汗,方洗漱安寝。

    姐妹并躺床上,三姐儿犹不消停,目光盯着jiejie身上某处膨胀的伟岸,诧异道:“这才多久不见?怎的变大了许多?我还想追上你呢!这下比不得了!”

    言语间颇为艳羡。

    尤二姐听了,忙扯过绣花的锦衾,遮掩胸口,捏着妹子的琼鼻,笑说道:“你呀你呀!真不知羞!想做姨娘想疯了!”

    三姐儿不但不害羞,反倒傲娇说道:“我本来就中意二郎,想做姨娘又如何?”

    忽然哀叹道:“可他竟是不肯!好奇怪的脾气。”

    尤二姐已是过来人,劝道:“着什么急呢?有你后悔的时候!”

    “后悔?为什么会后悔?”三姐儿美眸大睁。

    二姐儿却不说话,只看着她,痴痴发笑。

    “好jiejie!快给我说说!求你啦!”

    三姐儿摇动jiejie的胳膊,苦求不已。

    见她仍不答应,便伸出魔爪,挠她咯吱窝。

    尤二姐被闹的没法子,才不得不说道:“哼,到时候你就知道他有多能折腾人了!让人,让人动弹不得呢!”

    说着脸色绯红,娇艳欲滴。

    三姐儿不以为然,望着帷顶,不服气道:“这算什么!跟着师父练剑时,我也常累得动弹不得呢!好在师父走了,管不得管我了!”

    二姐儿嗤笑道:“练剑又算什么!”

    尤三姐终究未曾经历某些事,虽有些模糊的知识,却无法想象究竟是何情形。

    摇了摇头,她紧贴了上去,娇声问道:“那jiejie你倒说说,他是怎么折腾你?”

    尤二姐脸色如烧,捂脸道:“羞也羞死了!才不要与你说,到时你自然知道。”

    三姐儿不说话,灵动的眼眸乱转。

    几息之后,二姐儿忽然发声惊呼:“三丫头!你要干嘛!你疯啦!”

    三姐儿嘻嘻笑道:“二郎是不是这样做的?

    “呸,死丫头,你坏死了!”尤二姐恼羞成怒道。

    “那我再换个花样!”……

    姐妹俩继续嬉闹。

    旁边的房间里,悠悠灯光下,尤老娘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皱眉苦思,精神完全沉浸在草图中,揣摩该用哪种布料,用什么花样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