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抉择

    逸风急道：“可是，那已非是您。”

    法空笑了笑道：“何为是我？我又为何？是我又如何？非我又如何？这不过只是一个概念一个认知罢了，相比死后在六道之中不知轮回何处是人是畜，现在的结果岂非极好？倒是你，居然能一眼看破老衲元寿已尽，想必《长生诀》已至长生境了吧？”

    逸风不愿对将死的法空有所隐瞒便如实道：“不瞒大师，逸风原本已于五年前便将《长生诀》修至长生境，但在来此途中曾遇一妖道，那一战几位师兄身受重创，逸风也真元尽失、丹田受损，数日前刚刚重修长生真元，目前连强体境都还未完全修成。”随即将那一战的经过详细说了出来。

    法空一听面露喜色道：“破而后立，你居然真的做到了？”

    逸风疑惑问道：“大师此言何意？”

    法空略显激动道：“《长生诀》乃上古功法，出处不明，实为当时第一筑基妙法，优胜当今各大宗门基础功决。若是能以长生境为基础转修其他功法，未来飞升十拿九稳。只是这门功决对天分要求太高太高，而且修炼艰难，有长命灯火净化，体内真元往往十不存一。是以从未有人修成过。”

    “以你天脉之资，能修成《长生诀》老衲毫不意外，若是连天脉都无法修成，这古往今来便在无人能修成此功，只是老衲实在没有想到，你居然能在那种情况下完成凶险无比的散功重修。”

    “你可知道最后那一刻命灯回体若是晚上一分你都不可能吸收到那些阳寿，那时你会因元寿燃烧过多而加速衰老，命不久矣，而带回的本命真元少一分则根基尽毁，成为废人。多一分则会撑爆rou身让你爆体而亡。”

    “非是有莫大的幸运不能成功，如此情况下居然都能让你成功，真可谓不破不立。经此一事，你的长生真元发生质变，对你会有莫大好处，日后无论转修什么功法，长生诀的特性都会被完美保留，对你而言，通天大道就在眼前。世间之事，造化之奇，真让老衲大开眼界。”

    逸风压根没想到当时会如此凶险，更未曾想过自己最大的秘密会被人一语道破，内心十分惊愕道：“逸风身具天脉一事，大师如何知晓？”

    法空反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自己身具天脉的？”

    逸风挠了挠头道：“晚辈修道之后，对比典籍记录等，发现自己的进境速度很不正常，便大量翻阅典籍，终于在道德宫藏书中发现关于天资脉象的记载，原本只是怀疑，今日这才算确实。”

    法空笑道：“老衲虽然不才，但好歹身为佛门接引使，总归是有点微弱道行的，当日抱你入怀便知你体内大小经脉无一不通，虽说与记载中的天脉略有些微的不同，但确是天脉无疑，想来这天脉千年难遇，与书中记录有些差池也在所难免。于是便借口说百姓流离不便寄养将你带在身边。”

    “那，大师为何不将我带入大觉寺？”

    “你当老衲不想吗？若你是差了一筹的地脉之极，老衲说什么也带你入寺，将来修行佛法怎么也能位列神僧。但你是天脉，千年不遇的天脉奇才，老衲便绝不能暴遣天物。”

    逸风不解：“这是为何？难道贵寺镇寺神技《大悲心经》还比不上《太乙三天决》吗？”

    法空道：“阿弥陀佛，佛、道两宗功法孰强孰弱不好定论，然我佛门最重佛缘、佛心、佛性，你虽与佛有缘，却无佛性，老衲冥冥中看到你尘缘缠身便知你佛心不净，若是修我佛法境界上便会受到诸多限制，将来成就势必有限。但道宗不像我佛宗这般多的戒律，天脉难得，怎可因老衲私念蒙尘。所以老衲将你带上缥缈峰而非须弥山。”

    顿了一顿法空继续说道：“清闲真人不愧当今天下第一人，不仅看出你身具天脉，更读懂了老衲心思。所以一直将你带在身边，一则教导一则保护。要知道这天脉若是暴露，绝对会引起血雨腥风。清闲真人虽然不惧，但也绝不想引起太多关注，这对你修行不利。所以当年你就算想拜入大觉寺，老衲也是绝不会收你的”

    逸风恭敬行礼道：“逸风何德何能得大师、真人二位如此相护，无以为报。”

    法空道：“施主不必如此，我与真人如此这般，其实也是存了私心的。老衲将死，清闲真人他飞升在即。日后你修道有成，能震慑天下维护正义，也就不枉今日老衲与清闲真人一番苦心。”

    “逸风谨记二位教导。”

    法空点了点头道：“你天性淳朴、心性醇厚，老衲自是放心。那《长生诀》也是当年清闲真人与老衲商量之后的结果，你的天脉修行速度是常人数十倍，自是修行此决最佳人选。事实上当初你就算拜入清闲门下，所修的也会是这《长生诀》。如今，你当知如何决断了吧？”

    “晚辈明白，实不相瞒，晚辈……晚辈内心其实也是想拜入自在宫的。只是……”

    “只是没得我这老和尚的首肯，内心不安吗？”

    “呃……”逸风无语。

    “哈哈，老衲已有很久未曾这般开心了。当年送你上山，便注定了你是那清闲真人的弟子，否则，你以为自在宫诸般典籍凭什么随你阅览，旁的也就罢了，那《三清真诀》和《玄天五绝》可是自在宫不传之秘。待的此间事了，你便随清散真人回转自在宫拜入清闲真人门下吧。”

    逸风躬身行礼道：“是。”

    法空从怀中掏出一物交于逸风道：“这本《浮屠经》非是什么修真妙法，也非我佛门重宝，今日相赠。望日后此经能对你心境思绪有所帮助！至此你我尘缘已了，此生再无相见。你……去吧。”

    说罢竹门大开，法空闭目垂首不语。逸风收好经书，深深看了法空一眼，转身出了竹屋。竹门关闭的刹那逸风突然转身跪地，三拜九叩，起身后毅然转身大步离去、表情坚毅。

    竹屋内法空闭目垂首脸上浮现一抹温馨笑意。

    竹林边空相见逸风出来，长叹一声脸上闪过一丝悲凉。

    待的逸风近前，空相已然调整状态，面带微笑双掌合十道了一声“施主”。

    逸风回礼道：“劳烦大师久候，有劳大师带在下回去。”

    空相微笑道：“施主不必客气，请随贫僧来。”说罢便引领逸风离去。

    禅房中，清散真人正在与人弈棋，对面坐的赫然是风战。风战捏起一颗白子盯着棋盘半响方才落子道：“真人，您说小弟他……”

    清散棋艺显在风战之上，落子干脆利落毫不犹豫：“放心吧，不管怎样他总归还是你小弟。害怕人抢去不成。”

    “啊？我说的不是这个。”风战手一抖棋子掉落棋盘。

    清散呵呵一笑道：“这一子真是臭啊。”

    “这不能算，我没拿稳，重来。”

    “少来这套，落子无悔大丈夫，我管你去死。”

    风战一脸黑线道：“你可是真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可如此粗俗？”

    清散冷哼一声道：“大胆，我堂堂真人也是你一名小小弟子所能教训的？”

    看着风战又惊又惧的表情，清散哈哈大笑道：“行了，亏你在争杀之道上有那么高的天分，我还以为你是胆大妄为之人呢，没想到也这么胆小。真人怎么了？真人也是人，俗话说老来少、老来疯，本真人活了快三百岁了，难得有你这么个对脾气的小辈独处，难道不能放松放松，还要端着架子摆姿态给你看？”

    “那为啥平日里看不到您这般呢？”

    “废话，平日里那么大一摊子家业，不端着架子怎么管？都说了你小子对脾气又是独处才会如此。怎么你也如此笨呢？”

    “呃……”风战脸上黑线更甚。

    “法空大师乃得道高僧，逸风又自幼长于缥缈峰，对我宫的感情自是极深，自当会拜入我宫，况且现在不还多了你这个大哥吗？”说话间清散真人落下一字，将风战一条大龙懒腰斩断。

    “那就好，那就好。”风战棋艺本就差，今日清散真人突然找上门来弈棋本就惊讶，这会输赢更不放在心上。

    “好什么好？他好你就糟糕了。”

    风战疑惑道：“我怎么会糟糕？”

    清散端起茶碗道：“你小弟若是入自在宫，必然会拜入师兄门下成为真传弟子，而你理论上隶属教御门下，如此一来，他可就是你师叔了。这以后见面……”

    风战一听猛的站起身来还顺手打翻了棋盘道：“不好，果然很糟糕。我这大哥地位不保”

    清散也不去管他反而盯着散乱的棋盘道：“你这是故意的吧？知道自己要输耍赖是吧？”

    风战立刻堆起满脸笑容，表情略带谄媚道：“真人，哦不。师祖，您老人家也说我极有天赋，又对脾气，何不顺手将弟子收入门下，既能传个衣钵，也有人给您老养老送终不是？”

    “不必，我老人家一定活的比你久，况且我已收徒，我那徒儿比你乖巧不知多少倍。别做梦了。”

    风战心中一凉，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表情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