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互表心意
单二刚睡醒就被守信叫到了主屋,边揉眼睛边说:“大哥,鸡都没叫呢,你起的比鸡都早。”守信边推他边说:“别叨叨了,我爹召唤你。”单二迷迷糊糊地进屋,说:“叔,我这就要上地了。” 徐老汉笑道:“都要娶媳妇了,还天天琢磨地里的事呢?” 单二羞怯道:“那地伺候好了,明年收成才能好呢。” 徐老汉满意地点点头,道:“老郭家给信了,让这个月就把守信和满灵的事儿给办了。” 单二问:“这么急啊,我之前听大哥说,老郭家要留闺女满16了再说呢?” 徐老汉答道:“原来这么定的,咱家也不着急,这不老黑山有伙土匪,抢了个大户,可有笔钱找不到了,大当家和二当家都说是对方拿的,这就打起来了。大当家的死了,窝里的女人也死了,老郭家那村离老黑山近,怕这伙土匪下山抓女人,这才着急成亲。” 单二心想:“我那屎下边埋的,不会就是他们找不到的黄白货吧……”遂道:“那早晚的事,叔,说吧,需要我张罗啥。” 徐老汉笑道:“你不用张罗守信的,你张罗你自己的吧。我想先嫁闺女,再娶儿媳妇。” 单二没想到老丈人定得这么急,一时哑巴了。 徐老汉继续道:“原来许给老沈家的嫁妆,我原封不动都给你,村东头那几亩地也陪送给守义,我给你俩在那跟前盖几间房,你说咋样?” 单二听徐老汉如此说,感觉十分不好意思,说道:“叔,你又陪送这又陪送那的,我,我啥也没有,拿啥当彩礼啊……” 徐老汉笑道:“我定了你,就没想过要彩礼,不用想那些没用的。” 单二憨笑道:“那叔不要,我不能不提,哪有白娶媳妇的。叔放心,我将来肯定补上,不能让守义受委屈。” 说着用力把手腕上一个细细的银镯子退下来,递给徐老汉道:“这是我娘镯子毁的,一共毁成四个,我们兄弟一人一个,所以这么细。闯关东这一道我把啥东西都换吃的了,就这个没换,这是我娘留的唯一一样东西,将来还得用这个认兄弟们。这个我给守义当信物,一来成回亲,我得给她个说法,二来将来我肯定给她换个大个的。” 徐老汉接过镯子看了一下,这不是啥值钱玩意,可这是单二唯一能拿出手的了,还是老娘留下的东西,也算是那么回事儿了。遂点点头说:“你自己给守义吧。” 单二从主屋出来就去了厢房,想拿了家伙事儿就上地,没想到守义从房后窜出来。 守义甩着黑黝黝的大辫子,娇羞地唤道:“明远。” 单二本吓了一跳,一看是守义,心里也美滋滋的,憨憨地说道:“这家伙吓我一跳。” 守义扑哧一笑,道:“你噶哈去啊?” 明远指了指厢房里的铁锨铁镐,说:“正要上地呢。” 守义捋着辫子说:“别去了,今儿个是大集,我想买点儿东西,你陪我去呗。” 单二:“我和大哥说一声。” 守义:“不用,我和他说完了。” 守义和单二一前一后走在路上。路两边的杨树叶随着风沙沙作响,要不是这艳阳天,还以为是在下雨。 “你买啥啊?” “买布做枕头皮儿。” “净扯,你有好几个枕头皮儿呢。” “你咋知道?” “嘿嘿,你以前洗枕头皮儿的时候我数过,啥花的都有。” “这回我做的是以后用的。” “成亲用的?” “咋地,不行啊!” 单二明知故问:“叔说了,原来许给老沈家的嫁妆都原封不动给我,那咋就少了个枕头皮儿?” 守义脸更红了:“原来的我给剪了。” 单二嘿嘿坏笑,问道:“咋给剪了,那是你手艺不好,给缝坏了?” 守义狡辩道:“我手艺好着呢!” 守义刚想继续解释,只听单二忽然大叫道:“别动!” 守义慌了神,一动不敢动,“咋地了?” 单二小心翼翼地凑过来,盯着她的头发说:“你头发上趴了一个杨拉子。” 守义一听吓坏了,又跺脚又抖手的:“快给我整下去!”
单二扑拉扑拉守义的头发,说:“行了,没了。” 守义低头找:“杨拉子呢,踩死它。” 单二大笑:“哈哈,吓唬你呢。” 守义看单二捉弄自己,也不说话,只生气地盯着单二的脸。 单二看守义生气了,心想:还挺小脸儿。刚要开口哄她。只见守义忽得扑过来:“吓死我了,我最害怕那玩意儿了。” 单二一时不知所措,搂上去吧,还没成亲,不搂过来吧,也挺不爷们。正犹豫间,守义松开了胳膊,说:“走吧,一会集都散了。” 这回改单二羞得像个大姑娘了。 二人买了布就往回返,守义道:“还是城里好,想买啥就买啥,买啥都方便。” 单二见守义如此说,便顺着她说:“那以后咱俩去城里过呗。” 守义侧眼看着他,道:“那得多钱啊,那是去城里,你以为吹气儿呢?” 单二没答茬,从怀里镯子掏出一个镯子,说:“把手伸出来。” 守义一看,边伸手边问:“在集上买的?” 单二摇头,道:“这我娘嫁妆毁的,毁了四个,我们兄弟一人一个,我这个给你了,戴上就是我们老单家人了。” 守义戴上镯子后端详了一下,道:“这么细。” 单二道:“一个毁四个,当然细了,本来也不是娶媳妇用的镯子,将来我肯定给你换个大个的,我和叔也这么说的,他知道这事儿。” 守义戴上镯子,转着手腕子道:“可得大个的哦,不够大我可不要。” 单二笑嘻嘻地凑过来问:“你要多大个的啊?” 守义用两手比量着:“咋也得这么大吧。” 单二继续坏笑道:“等咱俩成亲,我给你看大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