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九章 不是人(上)
夜幕落下,醉仙居楼下接待散客的大厅中,早早地就亮起了灯。 灯一亮,说明距客人预定的时间就越来越近了。 阿贵之所以敢让空明和玄机子上楼,是因为他听掌柜的说过,包下饭店的客人来得不会很早。 到了这时候,小间里两位爷久久没有动静,阿贵心里也不禁犯起了嘀咕。 两人要是借故不走可要引起大麻烦啊! 阿贵在楼下一直心神不定地盯着楼道口,希望可以看到那两张败家的脸。 让他失望的是,楼道里一直没有人下来。 看时间越来越晚,阿贵实在忍不住了,上了楼。 赏银虽然诱人,但饭碗也同样重要啊!这上有老下有小的…… 想及此处,阿贵硬着头皮推开了那间小间的门,门一开阿贵就愣住了。 房间里,空空如也,不仅没人,刚才摆放酒菜的桌子板凳都从房间里不翼而飞。 阿贵挠着脑袋,又使劲揉了揉自己的一双眼睛,没错,这里面确实没人。 坏了,那两位爷不会私自抬着座椅板凳什么的跑到其他房间里去饮酒了吧? 想到这里,阿贵撒腿如飞,将四楼的每个房间都挨个看了一遍。 没有,四楼所有房间都没有人! 阿贵将二楼三楼的房间看了个遍,才疑惑不解地回到低下大厅,一边东张西望,一边不断向几个刚才跟他一起送酒菜的同伴打听那两位小爷的踪迹,被问到的那些人,个个摇头不知。 见鬼了,自己一直站在大厅,这里是出去的唯一通道,不从这里走还能从哪里走啊? 阿贵眉头紧锁,实在想不通两个活生生的大活人怎会凭空消失。 躲入乾坤袋中的玄机子和空明,看到阿贵一副疑神疑鬼东张西望的模样,一个个笑的打跌。 一边笑,一边把手中的仙泉清流往口中倾倒。 这样的把戏,他们还真的玩过几次,两次是空明带玄机子开眼荤,到青楼妓馆看所谓的众生百态。还有一次也是在酒楼,不过不是跟阿贵,而是在城东的一家酒楼,恰好碰到了一个狗眼看人低的店主,那是一家新开的店,店主并不认识空明,见空明靠近就恶声呵斥,让他离开,玄机子大怒,拿出一大锭银子在他眼前晃了又晃,大摇大摆地进了个包间,要上一大桌酒菜后,玄机子抽空遁入乾坤袋,空明假装如厕,施施然地逃之夭夭。 没想到在醉仙居这么玩,效果也这么好。 呵呵,想看看热闹,没有潜伏的法子怎么成,喝着小酒,看着热闹,这世上还有比这更美的事情? 躲入乾坤袋不同于隐身遁法之类的术法,只要不出声音,乾坤袋本身空间壁障十分坚韧稳固,外人虽能看到乾坤袋存在,但袋内空间里面的东西外人却无法窥探。 一般乾坤袋都无法保证人在内生存,但空明的乾坤袋得自于师父悟名大师,就大不一样了。 悟名大师身为洪福寺传经长老,肩负向九州方圆之内的所有佛门同道传经重任,需常年在外传经宣法。 出外传经,乾坤袋内不仅需要携带大量的经卷让沿途所经的寺庙誉抄,最好还要能够起到生活起居的作用。 念及悟名长年出门在外,还带着个孩子,实属不易,功德堂数十位长老合力以佛门秘法为其炼制了这个可以进入生活的特殊乾坤袋。 谁知这乾坤袋到头来却便宜了空明。 本来,将物体摄入乾坤袋或储物手镯的这等手段,对稍有根基的修佛修道者而言实在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小法门。空明现在带上几人同时进入也已如同普通人穿衣吃饭一样自然。 不过,对阿贵这样的世俗中人来讲,这等手段仍然难以想象。 西边天际那抹残霞转为黑蓝之色后,夜色终告降临,天地间隐入一片黑暗。 醉仙居门前,已亮起了一排松木火把,将门前官道照耀的亮如白昼。 此时,远处的宫阙高楼中,也逐渐开始有烛影灯光透出,天色虽然已黑,但街上人影灯影交错,行人倒像是平添数倍。 掌柜的看天色已到,赶紧吩咐阿贵带着几个伶俐些的伙计到官道旁告罪,以免天黑之后,客人看不到柳树上贴的敬告,引不满。 来到官道旁,阿贵才现,根本不用他们多此一举,醉仙居门前的官道上,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一排上百个身着灰色胡服,披散着及肩长,体型魁伟的大汉。 这些胡服大汉看面目模样分明就是汉人,却身着胡服,不过,这些人倒是没有一点为自己身上的胡服感到丝毫不适,反倒一个个目露凶光,顾盼自雄,似是很得意这身衣服。 这时,官道上倒真来了不少老主顾,优哉游哉地步行来的有,乘坐华丽显贵车乘而来的也为数不少。 那驾车而来的车子主人,大多躲在车子中看不到是何等人物,但驾车驭马的仆役小厮也大都锦衣玉带,一路行来,眼高于顶,气势极是不凡。 不过,当这些人看到这些驻守在醉仙居外面的胡服大汉时,高昂着的头一下子低了下来,像是耗子见了猫,调头就按原路返回。 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他们一般,逃也似地狂奔而去,走的度明显比来的度快上许多。 嗬!看来包下酒楼的客人来头不小啊! 阿贵看的目瞪口呆,秦王即位不久,突厥大军曾经包围过长安城,虽被设计驱退,但是大唐上下深感耻辱,经过几年的养精蓄锐,开始了对突厥长达数年的用兵,数年前,当年秦王天策府统兵大将军,现在的卫国公李靖亲帅精骑,突出奇兵,终于成功清扫了突厥王庭,一举功成。 时至今日,已经基本肃清了袭扰多年的突厥之患。 中原百姓受突厥侵扰的日子已有多年不见,曾经在长安城中气焰嚣张的胡人们历经挫败,招安,如今都已成大唐子民,一个个老实的紧,绝对不敢再在长安城聚众闹事。 常年在酒楼与八方来客交往,阿贵从这些人的样貌中就可以判断这些人虽身着胡服,却并不是什么胡人。 这是从哪里来的这么些穿着胡服的汉子?难道是那位? 阿贵眼尖,他可看到了这些胡服大汉们手中可还都拎着家伙呢。 象!弄不好,真是那活祖宗的人,怪不得,会拿明珠当银子使! 阿贵立刻回来,趴到掌柜的跟前说出自己的猜测。 掌柜的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神情凝重地叮嘱阿贵不要乱说,小心接待之类的话就没了下文。 掌柜的不公然说破,阿贵自然不会傻呵呵地到处宣扬自己的猜测。重新站在楼下大厅,不过这次胡乱猜测的不再是那个邋里邋遢的小和尚和那个小公子哪去了,而是在想这些胡服大汉的主子到底要请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要这么大的阵仗。 然而,这疑问还没有想出些头绪,阿贵忽觉眼前一花,原本在灯光下空空荡荡的大门口,不知何时一下子多出来几十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