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次日,宋宴汐醒来后,陆乾已经不在身旁。 下了床,拿起遥控器,打开窗帘。 阳光照进来,空气中凌乱的味道似乎也消散了些。 陆乾晨跑回来时,宋宴汐已经做好早餐。 两人过着聚少离多的日子,他一年大部分时间不在家,每次他回家,她必然认真给他准备每一顿饭,不假佣人之手。 晨曦落入餐厅,为冷色调装饰的空间增添了一抹温柔的暖色。 宋宴汐看着对面进餐的男人,他吃饭话很少,用餐仪态优雅绅士,像昨天在营销号上看到的,让人凑他那么近,真的很少见。 宋宴汐率先打破沉默:“你的新电影,打算让谢鸢主演吗?” “嗯。”陆乾应了一声。 宋宴汐又问:“怎么突然想到她?” 陆乾:“想了很久。” 宋宴汐:“……” 又是一时无话,还没等宋宴汐继续,陆乾的手机铃声响了。 他接起电话,离开餐桌,走到沙发那边跟人通话。 宋宴汐吃完早餐,坐在一旁刷手机,打算等他讲完电话再说。 “行,就今天碰头吧,我今天空……”陆乾说着,起身,上楼。 片刻后,他换了一身衣服下来,对宋宴汐说:“我出去一趟。” 宋宴汐站起身,“我有事跟你说。” “等我晚上回来说。”陆乾边说边抬步往外走,步伐飒沓。 宋宴汐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他像一阵抓不住的风。 她为什么要站在原地等一阵风? 下午时,好友蓝沐打来电话。 “你这边考虑的怎么样啦?刘导已经被我打动了,可以约个时间坐下来谈。” 宋宴汐心情顿时活跃了起来,好奇的问:“你怎么打动她的?” 蓝沐嘿嘿笑道:“我把你演过的那些配角和路人甲剪成一个合集,放给刘导看。不是我说,你演技真的在线,几秒钟的镜头就能把一个人物演活。可惜啊,都是十八番小角色。” 宋宴汐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选个时间啊,这次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别又说家里管得严。” 宋宴汐点头,“嗯,这两天一定给你答复。” 因为一张婚前协议,宋宴汐对自己的婚事守口如瓶,除了父母,身边的朋友一个都没说。 蓝沐不知道她结婚了,只是觉得她运气不太好,说她没戏拍吧,也时不时会进组,还是不错的剧组,可是又从来不是什么像样的角色。这都出道两三年了,还是在圈内查无此人。 宋宴汐等到傍晚,开始做饭。 因为陆乾回来,她打算做他喜欢的红烧排骨和小炒肉,再加上几道解口的蔬菜。他在外面的饭局里各种山珍海味没少吃,每次回家就喜欢吃一些家常菜。 宋宴汐将排骨焯水,捞起后沥水备用。锅内放少许油和糖,炒到融化,再将排骨倒进去翻炒炒到金黄。接着将准备好的各种调料,有条不紊的放入锅内,加水后调成小火焖。 宋宴汐站在料理台前,看着燃气灶上跳跃的小火苗,想到结婚前的自己还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如今已是能做出一桌满汉全席的陆太太了。婚姻可真锻炼人。 大理石餐桌上,宋宴汐将做出来的一桌菜精致摆盘,又插上鲜花点缀。 看看时间,九点了。只要他打算回家,这个点就该回来了。 宋宴汐给陆乾打电话过去,电话通了,可一直没人接。 一个小时后,满桌菜都凉透了,她再次打电话过去,终于有人接了。 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醉意,“喂?” 宋宴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温柔,“什么时候回来?” “得晚点。” 宋宴汐:“晚点是什么时候?” “这边还在忙,先不说了。” 嘟的一声,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宋宴汐把菜都倒进了垃圾桶。陆乾是一个挑剔的人,不喜欢吃剩菜,就算是凉了再热一次对他来说也是剩菜。考虑到他半夜回来可能喝了酒,她重新为他煲了一次汤。 可是,直到后半夜两点,她准备睡觉的时候,他还是没回来,没有消息也没有电话。 这一等就是三天。 三天后,陆乾回家了。 他进门时,宋宴汐正窝在沙发上看剧本。 陆乾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拿起烟盒和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他揉了揉眉心,眼里显出疲态。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宋宴汐放下手里的剧本,看向他,斟酌着开口道:“我自己接了个剧。” 陆乾抬眼,“什么剧?” “刘正文导演的新戏,一部古装大女主戏,我演女二。这两天跟他见面谈了下,也试了戏,达成了合作意向。” 陆乾听她说完,只抛出两个字,“推了。” 宋宴汐沉默了几秒,开口道:“我很喜欢,想接。” 陆乾将烟蒂在烟灰缸里碾碎,抬头看她,“在家安心做陆太太不行吗?非得折腾?” 宋宴汐:“可是我想演戏。” “我不需要一个整天待在剧组里的人做老婆。”陆乾起身走到她身旁,拿起她手边的剧本,随手翻了翻,走到垃圾桶边,扔了进去。 “……”宋宴汐怔怔的看着他,仿佛被一并扔进去的是自己的人生。 陆乾抬手看了看表,说:“时间差不多了,做饭去吧。” 他转身走向水吧,给自己倒了一杯香槟,喝了几口,抬眼,发现宋宴汐还坐在沙发上。他一边解着衬衣的前两颗纽扣,一边漫不经心的问:“怎么了?” 男人站在吧台的灯下,肤色白皙,深邃的五官自带冷感,透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 宋宴汐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四下环视。 室内黑白灰装饰的冷色调空间,冷到了她骨子里,她一直不喜欢,可是他喜欢这种风格,所以她在默默忍受。即使他在这个家待的时间很少,大部分时候都是她独自在家。 当她收回目光时,眼神不带丝毫留恋,是一种用尽全力后的洒脱。她说出了盘旋在她心里很久,却一直没有勇气说出口的话,“我们离婚吧。” 陆乾放下杯子,空气寂静半晌,他目光冷冽犀利,看着她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她再次重复,“离婚吧。” 她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心里反倒痛快了。 崩溃往往只需要一瞬间,一个点,最后那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 一旦引爆后就是覆水难收。 她也不想收。 陆乾嗤笑一声,道:“你有什么要求直接说,不必把离婚搬出来。这种极端的方式,不利于沟通。” 宋宴汐也笑,笑的清淡洒脱,不再是从前的强颜欢笑,“可我就是要离婚。” 陆乾盯着她:“为什么?” 他很少这么仔细的看她。在他印象中,这女人第一次见面就娇羞的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结婚后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忙事业,回到家里她恬静温柔,不给他找事,相处还算舒服。 “因为我想自己一个人过。”宋宴汐答的干脆。 三年婚姻足够她明白一件事,这个法律承认的丈夫,从来都不属于她。 陆乾看到她眼里的坚定,有种说不出来的烦躁涌上心头。 男人脸色阴晴不定,良久不语。 宋宴汐弯起唇角,似真似假的试探着:“难道……你舍不得我?” 陆乾表情冷下去,“我怕你后悔。任性的机会只有这一次。” 宋宴汐回道:“谢谢你的关心。” 陆乾压了压心底那股火,缓道:“外面的世界未必比这里好。” 宋宴汐微笑,“没关系,我知道。” “你不知道!”他语气变沉。 宋宴汐不再言语。他不高兴的时候,她从来都是不吭声不惹他。 片刻后,男人冷淡出声,“想离就离,我不勉强。” “那我们什么时候办手续?就今天行吗?不然你一忙起来又是几天几个月的不着家,都腾不出时间来离婚。” 陆乾闭了闭眼,说:“先找律师做财产分割。” “没什么可分割的,都是你的房子你的钱,我把自己的东西拿走就完事。”宋宴汐倒是洒脱。 可她越是这么说,陆乾作为男人的尊严越是不允许,“如果你想离婚,就听律师安排。” “好。”宋宴汐点头。 陆乾没想补偿宋宴汐,但是,在续存三年的婚姻关系里,该她拿的部分也不会少了他。 这几天陆乾住在外面,一直没回家,他等着宋宴汐想通了联系他。他没想过要离婚,如果她回头,认个错,日子还能继续过下去。 可直到律师通知他们俩办手续,宋宴汐还是没有联系她。 陆乾不懂,也不想懂了。他从来不是那种纠缠的人。 经过结算后,宋宴汐能分到一套市中心大平层和八亿现金。 宋宴汐知道陆乾自己有公司,他这几年就拍了几部电影,其中还有零片酬公益片和友情价文艺片,也不怎么接代言广告,演艺方面赚的钱并不多。 只是没想到,他的公司盈利那么好,离个婚她居然成了八亿富婆? 三天后,前往民政局的路上,宋宴汐登录qq,把陆乾粉丝群群主移交给另一个陆乾骨灰粉“爱钱钱”。 很快,爱钱钱给她发来消息:“怎么回事?” syx:“我脱粉了” 爱钱钱:“???为什么?????怎么了?!!!!!” syx:“三次元一塌糊涂” syx:“没法再追星” 爱钱钱:“摸摸……” syx:“要为自己而活了。” 爱钱钱输入又删除,删除又输入,来来回回,终于发出了一行字,“加油!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们等你!” syx:“【/ok】” 宋宴汐准时抵达民政局。 很快,陆乾也到了。男人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只露出帽檐下那双迷人又冷漠的眼睛。 宋宴汐作为毫无名气的八十八线娱乐圈小透明,平日里出门很随意。但这次离婚,为了陆乾她尽量低调且小心,下车后也戴上了口罩。 两人结婚时没公开,婚后一直是隐婚状态。宋宴汐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从结婚到离婚,隐秘的仿佛没发生过的事,这段婚姻就像黄粱一梦。 两人全程零交流,签字,领取离婚证。 走出大厅后,宋宴汐看向陆乾,特别真心实意的说了句:“祝你以后一切都好。” 陆乾眼里风霜冷冽,一言不发,转身上车。 宋宴汐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直到车子扬长而去,连尾烟都消散后,她终于转过身,流下了泪水。 ………… 四年后。 s市国际机场。 宋成功站在通道口外,双手扶着栏杆往里看,脸上是难掩的激动急切。 又一波鱼贯而出的人流,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高挑出众的宋宴汐,还有她身边的一老一少。 “汐汐,这里!”他兴奋的伸长了手挥舞。 宋宴汐正在划拉手机,她手里抱着的小女孩第一时间扭过头,看到宋成功,笑嘻嘻的招手,奶声奶气的说:“姥爷!姥爷!” 宋宴汐收起手机,看过去,笑了起来,“爸!” 这一大一小穿着亲子装,女人扎着马尾辫,女孩扎着两个小羊角辫,同款水灵的大眼睛,白里透粉的皮肤,五官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好看。 宋成功感觉到四下目光都聚焦了,还有毫不掩饰的赞叹和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宋成功脸上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带着中年男人的自豪,迫不及待的张开双手,招呼道:“快过来,给我抱!” 宋宴汐抱着女儿宋清芷走到栏杆旁,宋成功伸手将小家伙接了过去,吧唧一下亲在那粉嫩的小脸蛋上,“想姥爷吗?” “想!”小女孩声音甜脆甜脆的。 宋成功旁边的两个年轻女孩忍不住跟他搭话。 “叔叔,这是你家孙女吗?好可爱啊!” “这是什么绝美童颜,太萌啦!” 年轻女孩从手里提着的袋子里拿出一盒还没拆的草莓夹心巧克力,在手上晃荡,“小可爱,要不要吃?” 小家伙眨巴着眼睛,垂涎的目光看着巧克力,又看着不远处绕过栏杆走过来的妈妈和姥姥,小脸纠结起来,“妈妈说要少吃甜食。” 等到宋宴汐走近,又眨巴着大眼睛说:“可是我今天一块糖都没有吃,妈妈,我能吃姐姐的巧克力吗?” 宋宴汐笑道:“elsa,要谢谢姐姐哦。” 小家伙开开心心的接过巧克力,“谢谢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汐姐就是这么干脆利落~ 陆影帝火葬场已预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