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一章 大论
第762章大论 御前大臣噶尔赞悉若多布,似乎早就预见了父亲的死亡,悲而不伤,从容不迫地处理父亲的丧事。 “那名庸,就交给噶尔氏处置了。” 噶尔钦陵赞卓眉头一挑,强势地开口。 千户想说不合规矩,应当交给喻塞波掣逋,却见着孝的钦陵怒目按刀,只能叹息着交人。 那名庸,落到喻塞波掣逋手里,大约死得惨烈; 落到噶尔氏手里,千户想想就不寒而栗,那名庸应该三年内还死不了。 吐蕃是个奴隶制社会,那些豪门大姓拥有私狱再正常不过了,深达丈许的地牢能让人闻之色变。 面对钦陵似乎莽撞的举动,赞悉若却置若罔闻,意思却很明显。 将庸推到大昭寺前的广场,在众人的围观下,一条凶恶、雄壮的多启咆哮着扑上去,一口咬断庸的一只脚掌,叼着脚掌、摇头摆尾向钦陵邀功。 自有吐蕃医人上前,一番紧急救治。 庸,绝对死不了,就是不知道以后还要面对多少次这样的遭遇。 要是现在让一群多启将他撕成碎片,大约能称之为“仁慈”了。 钦陵抚着狗头,赏了一块多rou的牛腿,多启吐出脚掌,心满意足地叼着牛腿骨咀嚼。 多启后来称藏獒,骁勇善战,极为忠心,智商却不太高。 至于后世在平原养的藏獒咬人,与藏獒本性凶猛有关,也与下山后太热、易烧坏脑子有关。 后面这一句,可以想想散热器坏了的电脑是个啥样。 钦陵此举,堪称残暴,旨在警告红山宫诸位尚、论,别以为噶尔氏当家人不在了,就可以肆意妄为! 红山宫内,小论韦松囊气得浑身哆嗦。 无法无天! 但经过钦陵这一手,一些于此时夺取噶尔氏权柄的举动便只能停下――谁也惹不起这个疯子。 曩论查莫叹息:“噶尔氏两个小崽子羽翼已丰,一时不好下手。” 纰论寒调傍深深看了眼查莫,一声不吭。 赞悉若手段高超,整个吐蕃朝堂,除了尚系领头羊韦松囊,谁也没法确定身边哪位同僚已经成了噶尔氏一系。 甚至,连寒调傍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算不算噶尔氏一系! 哪怕韦松囊为官多年,凭丰富的经验都没法压制年轻的噶尔赞悉若多布,这就很可怕了。 岸奔达延莽布支眨了眨眼睛:“我忽然有个可怕的想法,大论的事,跟朝堂各位应该没有关系吧?” 再争权夺势,底线,应该是有的……吧? 若有一点不对劲,达延莽布支立刻自请迁孙波如本,远离这是非之地。 御前大臣布金赞呵呵一笑:“应该没人蠢到那地步吧?逻些城的四个东岱,就有一个是玛本当囊所领,而当囊一直依附着噶尔氏。” 当囊有兵,而钦陵善用兵,赞悉若善政务、算人心。 纵然红山宫中诸位大臣都曾经领兵打仗,却无人敢说就稳稳压得住钦陵了。 这才是让大臣们忌惮的地方。 赞悉若再厉害,却不知兵。 钦陵善战,才是支撑噶尔氏在这个特殊时期不被夺权、甚至是灭门的凭据。 钦陵的重要性首次超过了兄长。 小论韦松囊摆手,眉眼间现出一丝恼火:“好好喝你的恰苏玛,别胡说八道。事先也没谁知道大论会真去野马衣林,更没人想到纳木湖附近会出这事。” 再说了,这样的鬼天气,就算是哪个吃饱了撑的想使坏,也要有本事在噶尔东赞之前赶到野马衣林。 现在要考虑的是,大论已亡,韦松囊要不要顺势坐上大论之位。 “御前大臣赞悉若嘛,还是很有本事的,我愿荐他接任小论之位。”韦松囊眼中带笑,仿佛已看到大论之位纳入囊中。 他递补大论,赞悉若递补小论,很合理。 ―― 一个月后,噶尔东赞入土。 赞悉若昂然踏入红山宫,身后是按着刀柄的钦陵。 “贤侄节哀……” 韦松囊等人出言相慰。 赞悉若不苟言笑,步步上前,越过御前大臣之位,行到大论座前,转身坐下。 “不可……” 韦松囊喊了半声,便告闭嘴了。 在杀气腾腾的钦陵面前,再多的理由都不过一刀。
莫以为是在红山宫,钦陵就不敢挥刀了。 岸奔达延莽布支起身,对赞普行礼:“臣以为,大论已去,当令御前大臣赞悉若接替,方足以面对吐蕃今日的危机四伏。” 韦松囊瞪了达延莽布支一眼,却闻御前大臣布金赞笑道:“臣也认为,赞悉若足智多谋,可化解吐蕃诸多难题,当为大论。” 玛本素和贵附和:“对!赞悉若为大论,吐蕃权力才平稳交接!” 素和贵费心费力背叛了吐谷浑,结果上吐蕃来,权势未涨不说,甚至较在吐谷浑时还跌了一大截,何苦来着? 但是,背叛这种事啊,往往没回头路可走。 他倒不是噶尔氏这一系的,可噶尔氏如今锋芒毕露,他有得选吗? 便是领军而战,他也斗不过钦陵啊! 除了对自己忠诚,素和贵对谁都不忠诚,附和噶尔氏也毫无压力。 纰论寒调傍面无表情:“附议。” 曩论查莫的支持,更让韦松囊如坠冰窟。 合着,整个红山宫,就我韦松囊一个滑稽人物? 赞普芒松芒赞稚气的声音响起:“子承父业,可为佳话,准!” 韦松囊惊愕地看着赞普。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才是尚? 芒松芒赞表示,活着的赞普才是好赞普。 至于论、尚之别,不重要了,谁能让吐蕃平稳运转下去,谁就是大论。 韦松囊能力虽然也不错,可cao控人心的手段还生涩呢。 一名侍从自殿外走来,小声在韦松囊耳畔开口。 虽是小声,其实殿中许多人已然听见。 “玛本当囊,率一东岱兵马,立于红山宫外。” 赞悉若温和地笑了:“钦陵素来喜欢与人玩笑,又对行伍情有独钟,才搞了这档子事。” “钦陵你看,好像吓到人了,要不要给大家赔礼?” 钦陵嘴角一勾,很勉强地开口:“没想到我随意玩闹,会惊扰到各位。” 是在赔礼还是在示威,也只有他两兄弟心知肚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