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魔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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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忘川正在读一份奏折,只不过他此刻不在御书房。 他嘴角带着一点笑意,神情是洞若观火的,其中又带着几分悲悯。 对面坐着的不是方小七,是一个已经愈发深居简出而让人几乎遗忘了她存在的人。 蔡璋不知顾忘川为何今夜要来,却也打起十足的精神来奉陪。她四年来其实都是提心吊胆的,她很清楚,那些过去的仇恨并没有消弭。 她只是不知道顾忘川什么时候会发作。 蔡璋曾想过要去灵月阁,她虽从来都没到过那里,却总心生向往。然而她的诉求却如同石沉大海,可能是灵月阁依旧想要看守此处的封印,也可能是他们正自顾不暇。 顾忘川自然也知道蔡璋在害怕。 他却是从不打算去再做些什么,当初姬思玄死后,一切于他而言便已经结束了。蔡璋失去了自己的骨rou至亲却还要惶惶不可终日,这正是最好的惩罚。 而今夜至此,则是想要借蔡璋的手去证明自己的‘清白’。 当初他便是九幽帝君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满天下都在议论,也正是蔡璋帮了他这个忙。蔡璋说永定帝姬思恪年幼体弱离宫静修多年,还找出许多人来作证。 这话本身倒是不会有多少人信,但是蔡璋说这话,就证明她身后的蔡氏,或许还有更多的人,并不希望皇权发生更迭,那些想要趁机攫取利益的人自然便无所下手。 今夜接到明镜司这一封折子把它打开之前,顾忘川便已经知道里面写的是些什么了。 所以他直接把东西带到了蔡璋面前。 一字字读来,其实同他所想相差不多。 他将奏折推向蔡璋,道:“你可以看上一看。” 蔡璋犹豫着接过折子扫了两眼,神情大变。 “你竟舍得?”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顾忘川。 这上面写的是幽冥重现于世的消息。 师百万之后,顾忘川本有能力安排一个更忠心于他的人去做明镜卿。但不知为什么,他并没有这么做。 接任明镜卿的是明镜司此前一个不大起眼的人物,不过当时四面风声鹤唳明镜司也是摇摇欲坠,由他那样一个四面不靠的人去做这件事倒是非常合适。 新任的明镜卿叫莫凭栏。 这个名字是他自己起的,至于他的本名叫什么已经不是十分明晰。旁人当初都以为他是疯了,这个名字取出来简直是明明白白地在谋反一般。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 然而无论是帝王还是蔡璋,都容下了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这本身便是很值得奇怪的一件事情。 顾忘川当初只是觉得这个人名字起得狂,便是说道江山他也不甚在意,总归在他手底下都翻不了天去。后来才从蔡璋处知晓,莫凭栏身份其实显赫,可以追溯到夔朝,是当年戾太子之后。 而姬氏对夔朝之后总是十分的宽容,或许是因为昔日姬朝末年最大的不臣之人正是永朝那位开国帝王,夔朝代永,总也算报仇雪恨。 顾忘川后来知道的便更多了些。 比如这个名字其实也不是莫凭栏起的,而是蔡璋起的。 这个人是蔡璋的一枚暗棋。 所以他以一个局外人的口吻平静地叙述了一切。 “昆仑弃徒裴忱,纠结冥府及千山闲散部众,以九幽山门所在为凭,复上古魔宗幽冥之号,自称魔君。部众皆以其为幽冥所奉魔君在世应身,无不信服。又有杀生道人、绝刀等人前来投效,比之九幽冥府全盛之时不遑多让,而今千山复成三足鼎立之势。” 顾忘川看着蔡璋的神情,想到莫凭栏在奏折末尾所写的东西,不由得低低笑了起来,但是那笑容之中却又真切地有些怜悯。 “人谓裴忱先成游云弃徒,再叛昆仑山门,心性薄凉不足与谋,必不成事。” 他对着蔡璋那惊骇的神情,淡淡道:“只不过是笔交易罢了。” 那颗早送到他案前的头,而今也该起些作用。 而今南晋境内各王纷争,旁人二桃杀三士,他却能用这一颗头,换林氏的许多头回来。 “交易?你这是在卧榻之侧放了一头猛虎。”蔡璋压低了声音。“你可知道这幽冥如今实力多么强劲?” 顾忘川但笑不语,他当然知道,甚至还比旁人更清楚些,因为这其中有些曾经是他的属下,又有一些,曾经是他的对手。 而今这幽冥的自裴忱以下,依旧是二位护法,这二位却不是冥府或是幽冥的人。 一个费展,一个江南岸,也不知裴忱是如何说服他二人前来的。至于那四方使者八方将军,莫凭栏查探不出其中究竟,顾忘川自己却早就知道。 当然是裴忱修书与他,算是体现一点诚意。 曾经的四大冥君剩下一个刀无当,而今依旧坐在差不多的位置上。吕春秋算是降了半级,他自己却是不怎么在意。剩下倚清秋和凌青,倒是真让顾忘川几分陌生。 冥府的人本比九幽弱了一筹,原本的四大神使之中白虎扶柩而出不知所踪,青龙玄武二人同天玑天璇玉衡摇光一并在列,叫顾忘川有些惊异的倒是燕家两兄弟也领了职位在列,而天枢却是悄无声息地在众人视野之中消失了。 与她一起消失的还有朱雀。 如果顾忘川没有记错的话,朱雀和天枢其实是一对姐妹。 她们还有个很特殊的姓氏。 但顾忘川也知道,总须得让裴忱留住几张暗牌,譬如那同他关系匪浅的冥府少司命就也一样突兀消失,他若不与裴忱为敌,那裴忱留再多暗牌也无妨,若是真成了敌人,他当然也会防备。 就像顾忘川从不打算同裴忱说自己要如何去对付南晋一样,他也不过问那些被裴忱刻意隐藏起来的事情。 “不必忧心,你知道我把这封折子给你,究竟是要做什么。”顾忘川收回思绪,似笑非笑对蔡璋道。 蔡璋的眉头也终于松开几分,她知道顾忘川是个心思很深的人,既然他不觉得自己养虎为患,她当然也没必要提点。他们两个的关系远没有到那么紧密的地步。
“你想要把你的嫌疑洗得再清些,正大光明成天下共主。” 蔡璋这话说得不免几分讥诮,可是顾忘川却是混不在意模样。 外头都因为这幽冥忽然借尸还魂议论纷纷,曾经的九幽而今的幽冥之内倒是一片自在,裴忱的确不仅将冥府的人收并进来,更把千山散人也都邀过一遭,这其中自然有许多人之间有着些摩擦龃龉,但是裴忱并不以为意。 他只是给了众人三天的时间,说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哪怕签下生死状打上一架也无所谓。 旁人他没有拦,不过朱雀非要同凤栖梧立状子交手的时候,他还是拦了一回。 那两人看着有深仇大恨,可是被裴忱拦下时却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这叫裴忱更看不懂他们两个。 此刻幽冥处处热闹。譬如一个染秋霜从自家门派被灭便四处飘零,来了幽冥先见到当日蛊师之祸中救自己一回的吕春秋当下纳头便拜倒是给吕春秋唬了一跳,又如费展和江南岸二人一见如故推杯换盏,倒是成了忘年交。 裴忱却不在这热闹之中。 他而今只觉得热闹吵闹,正躲在藏书楼里。可是书没看几本,书架后便转出一个人来,瞪着一双瞳子比常人都大些的眼睛瞧他。 裴忱被少司命瞧得实在无奈,问道:“你看我做什么?” “你说让我帮你守一个地方,做一件事。”少司命如今魂魄健全,说话的时候却还是同过去没什么分别。她极为认真地看着裴忱,郑重道:“守藏书楼,可是做什么事你一直没有说。” 裴忱张了张口。 他不知为何觉得有点心虚。 但最后还是珍而重之地将那玉佩放在了少司命的手里。 “我想请你帮我找到她。” 少司命垂眼看了那玉佩一阵,道:“她是饮冰族的人,饮冰族不入轮回。” “饮冰族大阵早破,她入了轮回。”裴忱不想少司命知道这许多,当下怔怔道。 “那么,我明白了。”少司命握住了玉佩,轻轻一点头。“我会去找。” 她没再说什么,裴忱却觉得再在此处呆着便是浑身不自在,便也离了此地去。 他一面走一面想,藏书楼是回来了,可是自己怎么还是像从藏书楼里被赶了出来——不过裴恂拿少司命当meimei,也算得是自家人,那么少司命该叫裴月?不,裴悦更合适些。 裴忱几乎被自己给逗笑了,走出藏书楼却迎面撞到一个人,那人像是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低着头不敢看裴忱。 那是一个穿着黑衣的少年。 裴忱不认得这少年,他对来投奔的人都是广而纳之,如今幽冥有多少人他倒是知道,可还没把人全认出来。 少年人也不认得裴忱,并不是什么人来了都得裴忱亲自去见的。 他只是匆匆地把头埋得更深了些,扭身便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