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琊州城（二）

    夜色融融，黝黑的天幕上缀满了繁星点点，月亮在天上，却不知躲在哪里。

    晚饭后卫庄与萧梦瑜在谢府许管家的陪同下逛了逛琊州城。琊州城的夜晚和白天一样的挺热闹，家家户户的房梁下都挂着一个亮堂堂的灯笼，照亮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酒馆与赌坊的门前更是络绎不绝。

    萧梦瑜没有什么伟大的理想抱负，到了这个世界以后，她就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好好活着享福，过着富贵闲人的生活。她奉行的是享福主义，不管到哪儿萧梦瑜都要吃好的喝好的还要玩得够尽心。所以她不但去了赌坊玩了几把骰子，她还进了琊州城有名的青楼莳花馆。

    萧梦瑜原本以为像许管家这把年纪的人听说要去青楼，一定会面露尴尬，可萧梦瑜想错了，许管家不但没有表现出尴尬，就连莳花馆也是他推荐去的。

    在去莳花馆前，萧梦瑜脑海里已经开始浮想各种画面了，可从许管家口中萧梦瑜知道，原来青楼不同于妓院，在里面的女子，大多都非常有才擅长琴棋书画，吟诗作对，不过她们只卖艺而不卖身，说简单点就好像是古代的艺术培训中心一样。

    萧梦瑜想到自己小时候的梦想不就是当西庆国第一才女吗？那莳花馆怎么能不去呢？于是从赌坊出来，便径直去了莳花馆，这莳花馆从外面看起来就好像江南的宅院一样，白墙黑瓦，外观典雅，看不出一丝的俗气。刚进莳花馆大门，许管家便递给门外小厮一锭银子，由小厮带着众人进了莳花馆，路上许管家还告诉他们，这莳花馆里普通的姑娘是不会随便一个人都出来接客的，这得看姑娘愿意不愿意，就连普通姑娘都是如此，就更别说莳花馆里的花魁——绮娘，想见她的门槛更是不低。

    萧梦瑜原本还有点嗤之以鼻，毕竟这种手段在青楼里太常见了，可一进莳花馆就感受到了它的不一样，大厅内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各处还摆着一些陶瓷、古迹和名家字笺，台上的歌女弹着琴，清脆的筝音宛若行云流水般泻下，台下风雅人士与达官显贵正品着茶、喝着酒、聊着天，还有的已经开始对起了诗，可以看出不论是寻花问柳，还是吟诗作对，这莳花馆都是一个好地方！

    莳花馆小厮告诉他们，每月十五，莳花馆花魁——绮娘便会出她的内室为众人献艺，对于那些财力和才情都欠缺的公子来说，这可是一个见到绮娘难得的机会，今日正好是十五。说着还指了指二楼雕镂精致的窗棂，只见房间隐隐透出柔红的烛光，不时之间还会有浅淡的阴影拂过，像是里面的女子抬起广袖掩了唇角，眉眼如春水。

    或许是少有女客人来莳花馆，而且还是容貌姣好的女客人，所以萧梦瑜一进莳花馆，便吸引了无数的眼光。好在对于萧梦瑜与卫庄来说，早已经习惯了别人的目光，所以也就见惯不惯的入座了。萧梦瑜看了看周围，按理说今日正好是绮娘出来献艺的日子，莳花馆里应该人满为患才是，可萧梦瑜发现莳花馆里的人虽不少，可并没有她想象的拥挤。

    她不知道，其实刚才他们进莳花馆给小厮的那锭银子便算是门票了，莳花馆平日里的门票本来就不低，到了十五这日，便会收取比平日里多十倍的价钱，价钱高了，自然就把一些出不起价的人挡在了门外。

    “叮～叮～叮～叮～”大厅舞台上传来一股清脆的铃声，原本都在各聊各的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了舞台，弹琴的歌女不只什么时候早已下了台，一个身穿蓝色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的姑娘正走了上来，只见她半垂墨眸，玉颜被红纱半掩，赤着的玲珑白足走向台中，修长白皙的腿在裙里若隐若现，脚踝上挂着的正是刚才发出清脆声的铃铛，每走一步，那铃铛便轻轻的响一声。

    媚而不惑，艳而不妖。萧梦瑜觉得还没有见到此女的容颜，身为女子的她都快被她给勾住了，那就更别说男人了，她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卫庄，卫庄正不紧不慢的扇着浮光，一脸的悠然看着舞台，眼里看不住喜乐，或许正是这两汪清水似的眼睛，给人一种看什么都是淡然的感觉，总让她不知道卫庄到底在想些什么。

    也许是感受到了萧梦瑜的目光，卫庄转头看她，两个人的眼神就在这空中交汇，他看着她，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有着柔柔的光，萧梦瑜觉得自己快要被他那双眼睛给吸进去了，她赶紧把头转向舞台。

    此时的绮娘正随着鼓点的节奏舞动着曼妙身姿，就好像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一样，脸上始终荡漾着若有若无的笑容，鼓点由轻快变得缓慢，绮娘的舞姿也渐渐慢了下来，鼓点结束，绮娘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上了眉梢。

    一舞结束，绮娘行了一个礼离开了舞台，众人才后知后觉的鼓起了掌，甚至叫嚣着让绮娘再舞一曲，绮娘从头到尾都戴着红纱，可这依旧挡不住她的风情万种，就连玉瑶也惹不住的感叹道：“这花魁，可真是名不虚传啊～～”

    正当众人期盼着绮娘再舞一曲时，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走上了台，她弯下腰向众人行礼：“各位客官，我是绮娘的贴身婢女小环，我家姑娘说多谢各位对她的喜爱，她愿邀请一位客官上楼听曲～～”

    一听到绮娘邀请人上楼听曲，大伙儿纷纷开始出价，名叫小环的丫鬟笑了笑，点头示意了一下台下的小厮，只见小厮一挥手，丫鬟们给每一桌都送上了笔墨纸砚。

    见出价者越来越多，价格也越来越高，小环终于抬起手示意大家：“各位客官，我家姑娘说了，今日之邀无需出价。”

    “无需出价？”听到不用出银子便能进绮娘内室听曲，众人都惊了，要知道想要见这绮娘一面那可是千金难买，更何况是进她内室听曲，况且现在已经开出了高价。

    “对，无需出价，只需画一幅美人图就行。我家姑娘会从这些图里选出一副她觉得画得最好的人相见。”小环见众人情绪十分高涨，眼波流转到了卫庄身上，看着卫庄故意加重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