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亚特兰蒂斯
“这个世界最大的弊病就在于凡事都病态地追求合理性，殊不知最大的合理性就是顺应事物的发展规律。” “是啊，谁都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又无一不在墨守成规，真讽刺啊！” “说到底，还是因为‘合理’和‘正确’被绑定到了一起。倘若人们不这么做的话，就会被归到‘错误’的一边，为人所唾弃。” “那我们现在是哪一种？” “合理而又错误。” “怎么说？” “屈服于神的威权，以史诗取悦那位存在，这是合理，举起叛逆的旗帜，这，则是错误。” “错误？” “没错，这固然是人的时代，但是叛逆之战意味着文明倒退，生灵涂炭，无疑是错误的。” “必要的错误？” “我不知道答案，还是留给后人评判吧。” “可以告诉我另一个世界的人们对史诗前传作何评价吗？” “评价么？凋亡的魔女，带来了文明的寒冬的罪人。”莉可莉丝抛下一对joker：“我又赢了。” 斗地主七连胜，对于初学者而言，这是相当不错的战绩，除去运气因素以外，那位当了七把地主的少女也是功不可没。好在她提出败者脱衣的惩罚措施被否决掉了，要不然在高铁站巡逻的警察叔叔就该给她带走了（笑）。 “这么说，我也挺好奇后人会怎么评价我……凋亡的魔男？”叶加开玩笑道——现在他已经接受了现实，不再为未知的前路唉声叹气，毕竟，哪个少年没有梦想过成为主角呢？ “那你可能得自费印刷这部史诗，这个世界可没有吟游诗人。” “现在是网络的时代，当吟游诗人是会饿死的，等一切都结束后，我大概会去写网文吧。”叶加捏着下巴思索道。 莉可莉丝的脸上绽开了笑容，也不知道是被叶加的乐观感染，还是在嘲笑叶加的无知且无畏。 第八把斗地主，萝丝又是地主，她还自信地选择明牌：“我手上的牌至多四手就能出完，你有十七张牌，还能赢我不成！” Flag出现了！叶加悄悄瞥了眼莉可莉丝手中的牌（不被发现就不算作弊！）：emm，顺子加上炸弹。啧啧啧，这次你想吃什么？ “那我要是赢了怎么办？”莉可莉丝将纸牌归拢，摞成一叠，置于身前，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输了的要和叶加当众kiss！”萝丝自信满满，以为自己又能完成一次助攻，不想……炸弹！顺子！我就剩四张牌了！炸弹！叶加在心中为眼前的场景配音。 萝丝不甘地咬着嘴唇，手中的纸牌似乎也无处安置。“我输了，我会遵守约定。”她抬起头，轮番注视叶加和莉可莉丝。 “先欠着吧！”叶加急忙出言阻止，欺负她固然很有意思，但是他委实不想被卷入什么奇怪的修罗场。说完，叶加注意到莉可莉丝松了口气。 收起扑克，叶加把目光投向检票口上方的显示屏——动车即将进站。“走了……”叶加起身向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混进高铁站的两小只告别。 “再见！”萝丝活泼地同叶加握手：“愿我们的友情像史诗一般永世长存！” “永世长存！”叶加学着说到，而后他把手伸向莉可莉丝：“我感觉还是第一次见面时的你更可爱，这段时间你简直变成了小傻瓜，有什么烦恼的话找你meimei开导，别怕丢人。” “是么……”莉可莉丝低下了头：“对不起，我失态了。”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我就是你的命运，那就勇敢地去抓住！” 莉可莉丝捂住了嘴：“你听见了？” “就这一句，当时我正好走到门口。” 莉可莉丝递出了小小的爪子：“再见……” 两人的指尖交错之际，莉可莉丝的身形化作了飞散的红色花瓣，自叶加的指缝间飘散。 “再见……” 亚特兰蒂斯，隐藏于海洋之中的巨大岛屿，曾经的神居之所，向叶加一行人展露了全貌。长达三天的旅程带来的疲惫一扫而空，年轻人们的惊呼声甚至盖过了舱外呼啸的海浪声。 “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追寻的史诗感吧！”一个戴着眼镜的青年感叹道，他的目光落在岛屿中央的巨树上。 冥灵——传说中的巨树，曾经遍布这个世界，其族群随着神明的离去而衰亡。叶加在路上听带队的工作人员说过，但是真的亲眼看见时，呼吸仍是下意识地为之一顿。在彷徨之地的那场梦中，这棵树还没有这么高，不过那时，这棵树周身环绕着象征着神权的光华，此刻，它只是一棵大得有些离谱的树而已。 游艇的速度很快，从看见亚特兰蒂斯到停泊在码头只花去了短短的十分钟。登上岛后，人群中再度爆发出了一阵惊呼声，原因无外乎是目睹了漂浮在空中的白色大理石宫殿群——环城，它像群星中的环世界一般绕着冥灵转动，缓慢而又含着无穷的力量。 再向前走，便是古战场遗址，数千年的时光磨灭了一切物理层面的痕迹，工作人员甚至都懒得多作介绍，草草地提了一嘴后便将年轻人们的视线引向前方不远处新建的大楼：“那里就是你们的宿舍，先去把行李放下，好好休息，明天上午BJ时间九点集合。” 不得不说，亚特兰蒂斯的环境还是非常顶的，虽然算不上正经大学，但是单人间宿舍和独立卫浴已经足以秒杀一众名牌大学。叶加将行李箱放在门后，和衣躺在床上，不过他睡意全无：莉可莉丝被世界意志强行遣返，一时半会儿是来不了了，自己手中仅剩的两张剧本残页也不能乱用。“终究是要靠自己啊……”叶加叹道。 “这里是叶加的宿舍吗？你的新生用品送到了。”门被敲得山响，听声音，门外是个女孩子。 “是！”叶加甚至懒得下床，躺着喊道：“东西就放在门口吧，我待会儿去取。” 叶加一直躺到夜里十一点，才在饥饿的驱使下离开床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里的食堂是二十四小时开放的。抱着大快朵颐的想法推开门，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萝丝？你怎么在这里？”叶加错愕地问道。 “被我姐TP（传送）过来了，她怕你又碰到那些东西。”萝丝侧倚着墙壁，失去了前几天告别时的元气：“可别对我的战斗力抱有期待啊，我很弱的……” “我会保护你的。”叶加开玩笑道。 “遇到危险你赶紧跑，要是我没有跟上来，你立即召唤jiejie。”萝丝攥紧了拳头，但是随即缓缓地松开，用一阵几近呢喃的声音说道：“别让jiejie展示的BE（坏结局）成真。” 叶加笑了笑，替萝丝披上自己的风衣：“去吃点东西？” 这下轮到萝丝错愕了，她抬起头，望向叶加的目光多了几分感动，与此同时，流露出来的还有一丝诡异的纠结。叶加不得不牵起她的手，强行把她领向食堂。 亚特兰蒂斯的食堂是免费的自助餐，中西兼具，为了避免浪费，叶加每样都只取了一点，不过是双份。 “我在几年前就来地球了，当时没想到这边会有一种叫身份证的东西，过得比较困难，只能靠卖笑为生……”说完，萝丝悄悄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年，他仍是一副淡漠的表情，让她有些看不透。 “就是援〇那种……”萝丝心虚地补充道。 “不用说了，知晓你的过去对我来说没有意义，现在的你，是个好女孩，这就够了。”叶加放下筷子，目光透过落地窗，遥遥地落在旋转的宫殿上。借着月色，他看到了环城内侧的螺旋长阶。现阶段，他们还是不被允许登上那座宫殿的，但是叶加相信那一天终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