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两难(四)
01 鲁天火三人不久便来到了“三生楼”前,虽是深夜,这里仍是一片热闹,三人走了进去,刚一进门一个老鸨就迎了上来,浓妆艳抹,身子有些肥胖,她虽已过了青春年华,然而那种久经风月的俗媚之气还是丝毫不减,她一脸习惯性的微笑,在她刻意的卖弄下让人觉得殷勤备至,她很会懂得如何哄男人开心,如何让男人心甘情愿地掏空腰包,她先是细细打量了一番,一见三人当中不但有捕快还有和尚,她不由得从微笑当中参杂一丝嘲讽,这种微妙的感情变化,对一个老鸨来说可谓是拿手好戏,在游刃有余中收放自如,即不会让来客察觉出什么?又可以让人觉得热情满满,她用一幅温柔而又谄媚的口气说道:“哟,三位爷可是稀客?” 鲁天火说道:“老鸨,我们要一间上房,再叫三个你们这里最好看的姑娘,陪我们喝喝酒。”说着就从怀中摸出一张一百倆的银票,老鸨一手抢过银票,一手指引他们跟她上楼,很快老鸨就带他们三人来到一个房间,房间并不是很大,却非常的华丽,从房中各类陈设来看,可以说是接近了奢华的地步。在“三生楼”找乐子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除了姑娘比城中其他地方好看外,就是这里的东西也比其他地方贵三四倍,越是有钱的人就越舍得为自己花钱,而他们花钱的唯一要求就是好与值,在“三生楼”这两要求不但能够得到满足,并且往往能超过他们的期望。 袁清闲与鲁天火出身都比陈捕头好,所以,见过的世面也比他多,三人一走进房中陈捕头就被眼前的陈设惊艳到了,他本想好好地夸赞一下的,可见鲁天火与袁清闲二人脸上,除了酒上头后殷红没有别的表情,于是,陈捕头只好做罢了。 老鸨将他们三人引到房间,就转身离开了,没多会儿,老鸨就领着三个绝色美人进来,说是绝色,倒绝对不是夸耀之词,这三名女子的确长相不凡,再加上楚腰纤细的身段,更是让人找不出描述之词了。 老鸨子媚笑道:“三位爷,怎么样?可否满意?” 袁清闲压抑住兴喜,抢言佯装说道:“还行吧!”他用一脸的傲气掩饰住内心那点想法。老鸨阅人无数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伎俩,内心说道:“跟老娘玩这套你还太嫩点吧!” 袁清闲说完这话,看了看陈捕头与鲁天火,见二人只是睁着眼前姑娘看,他就刻意咳嗽一声,鲁天火听见咳嗽声便将目光移到了别处,只有陈捕头还是目不转睛看着三位女子,就像从来没有见过女人一样,袁清闲见此不襟摇头叹息,老鸨看着眼前的一切,早就心花怒放了,因为,眼前这三个男人与那些寻花问柳的风流公子,没有什么两样,或者说比那些还要更突出,唯一不同的是前者是风月高手,而他们却真像没有见过女人一样,当然,这样的人更容易对付,就是不知道他们口袋是否装着能为所欲为的银两? 老鸨又谄媚了几句,丢下三位女子便笑着离开了。 三位女子依次坐在他们三人身边,一边给他们倒酒,一边同他们说笑。这时从街道上传来几声打更声,细细听来,已是三更了。 02 苏东皇自那天看到墙壁上挂的剑,脑海突然闪过的画面后,他就时不时对着那柄漆黑短剑发呆,他希望能从这把剑中得到更多有关自己过去的回忆。 自从白江雪从家回到“天涯海角”,给他讲述了她哥受伤的细节后,他就感觉得到,这种伤口他非常地熟悉,他能断定在那个地方见过。 夜已经很深了,窗外一帘淡淡的月色。从这里看过去,可以看到从白江雪房间中透出的灯光,昏黄的灯光与朦胧的月色相互交辉,形成一道明与暗的交汇圈。很显然,白江雪也并没有睡觉,她或许还为哥哥的离去而悲伤,又或是为找不到凶手而发愁,苏东皇站在窗边,在内心中这样想着。 月色在退去,夜色在变深。 苏东皇知道一天晚最黑暗的时候要来了,他又生回到桌边,望着墙上那柄漆黑短剑,就像一个守财奴守着宝藏一样,只是守财奴守护是宝藏,而他守着的却是连自己都不明白的回忆。这种感觉模模糊糊,或强或弱,不过近来,这种断断续续的感觉比之前延长了许多,也清楚了许多,他从墙上取下剑来,放在灯光细细地看着,就像看一个许久未见的朋友那样,眼睛透视一种近乎迷狂的神情,这种心情没有人能懂得,也没有人能理解。 人只有对内心缺少的东西,才会有如此痴迷探寻,这种出自人性深处的情感,即是复杂的又是单纯的。 窗外的天空在一点点变白,黎明前的黑暗已经过去了,清晨的风吹打着即将要落黄叶,一叶知秋,转眼间秋天已经来了,四季的轮回,不会因人的意志所改变分毫,这种强大的力量,就像一个永远转行的轮子,悄无声息却又掷地有声。 苏东皇在渐渐变暗的灯下,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把剑,不知不觉中,一抬头发现天已经亮了。 他再探起身子,站回窗边,蔚蓝的天空,一轮秋日在渐渐变红,变大,变近,就如同一只粉红的灯笼,在慢慢移动。 在秋日完全升起时,他的眼睛因一夜未眠而变得干涩,当他收回视线时,听到有人正在轻轻敲着院门,没有过多会儿,就看见娟儿匆匆从房间走出,向院门方向而去,门开处,走近一名男子,苏东皇定晴一看,那名男子正是前几天在湖边柳树下站着的少年,他的手中依旧挥动着一根柳枝,他跟娟儿在说着什么,因距离原因,苏东皇并没有听清。几句交谈过后,娟儿就引着他向白江雪房间走去,他走路的样子完全还是一个孩子,身上那件破破烂烂又松松垮垮衣杉,很显然已经穿了很久了,苏东皇看到此小年,脑海中闪现过一幕熟悉的画面,他稍已回神,发现少年已跟着娟儿走进白江雪的房间,苏东皇这才从窗边离开。 白江雪看到眼这名少年,略略打量了一下,温柔地问道:“你是什么人?找我有何事?” 少年看了看娟儿,将头一低,似乎在说:“我只想跟你一个人说话。”白江雪见状让娟儿先行退下,娟儿也看出了此中情由,也就退出了房间并将门也关上了。 白江雪再问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少年有些羞涩地说道:“我叫金柳黄,我来是告诉你一件事情的,不过在说这件事情之前,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白江雪嫣然一笑,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就让我先答应你一件事,看样子我不答应都不行?” 金柳黄不由脸一红,笑了笑。 白江雪见他如此天真无邪,便也不于计较,说道:“行吧,我答应你,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金柳黄耸耸肩,说道:“事情要从四月中旬说起,那天大概是中午时分,天正好下着大雨,大街上没有几个人,我同平时一样,想去找个避雨的地方,于是就边跑边看,看有没有可以避雨的地方,你也知道像我这样一个人,多半人家是不让我进屋的,就在我正向前跑的过程中,发现,在我我身前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人正撑伞而行,我当时并没有多想,就凑了上去,他当时看了我一眼,眼中并没有恶意,我就同他边走边谈。” 白江雪打断金柳黄说道:“你说的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金柳黄继续说道:“你先听我说完,你说知道了,我问了他的名字,他说他叫苏东皇,我听了这三个字为实一惊…” 白江雪惊叫道:“苏东皇,就是那个杀人如麻的苏东皇?” 金柳黄说道:“最开始我并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江湖上所说的苏东皇,直到后来,城中出现了命案,他正好被陈捕头带去了衙门,我是在探视的时候确认了他就是江湖上所说的苏东皇,再加上我师傅也曾经给提到过他的情况,以我师傅所言,苏东皇并不像江湖传说的那样,就我个人来说,他在别人眼中是个什么样的人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与他交流中,发现,他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这一来而往,我们便成了真正的朋友,至少,我是把他当成朋友来看的。”他说到这里,眼神中闪耀莫名的喜悦。
白江雪急问道:“后来呢?” 金柳黄说道:“就在苏东皇被关进地牢的第二天,我在一家酒店见到了陈捕头,他当时正和一个大头和尚在一起,我隐约地听到他们在设计害苏东皇,于是,我就跑回地牢想把这个情况告诉苏东皇,没有想到…” 白江雪焦虑问道:“没有想到什么?” 金柳黄出了口长气,说道:“没有想到,我一到地牢才发现地牢中一个人都没有了,不光苏东皇不在,连之前关在那里的其他犯人也不见了,我想,苏东皇应该是离开了,我也就没有多想,当我走出地牢,正想到他住的地方去找他时,却看到他正走在大街上,我跟之前一样,说了几句话,就在这时,陈捕头与那个和尚也迎面走了过来,苏东皇并没有要逃走的意思,而恰恰是重回地牢,那个和尚见到苏东皇也十分客气,他要请苏东皇喝酒,苏东皇也没有拒绝,而是如果他不嫌弃就一同到地牢去吧!和尚也坦然接受了。”金柳黄缓了缓气,又说道:“我知道他们请苏东皇喝酒,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想杀了苏东皇,他们离开后我就一直的暗中观察。” 白江雪问道:“你怎么没有一起去地牢跟他们喝酒?” 金柳黄说道:“因为我不喜那个大和尚,而且,我也不知道他们要怎么害苏东皇,我如果也去了,说不定也会连小命也丢了,实事证明,我没有跟他们去地牢是明智之举。” 白江雪毫无表情地问道:“那再后来呢?” 金柳黄说道:“他们离开后,我就一直跟在他们身后,怕被他们发现,所以,我就不敢跟得太近,他们走进地牢,我就一直在外听动静,过了很长时间,大概要到后半夜了,地牢中突然传出打斗的声音,等我装扮好冲进去,苏东皇已躺在了地上,因此,我二话没说就冲上去救人,救出来后我才发现苏东皇是中毒了,我又怕他们追上来,我就跑到衙门后院,那里正好有马,我牵了其中一匹,然后,将其它的马也放开缰绳,把它们也走出马后,这才,将苏东皇放上马,一路狂奔,谁知道跑着跑着便跑出了城,急不择路,便来到这里,我看了看身后,没有人跟来,这才放心将苏东皇放到门边,然后敲了敲门,等里有动静了,我便离开了。” 白江雪听到这里,脸上早已没有半点血色,过了好久才说道:“那就是说,我救得这个人真的是苏东皇。” 金柳黄说道:“你要答应我的就是,尽快帮他恢复记忆,不然他将有生命危险,现在有很多人在找他,一旦让他们找到,苏东皇将会性命不保。” 白江雪惨白的脸如一张白纸,她所日夜担心的事就这样发生了,她还没有从哥哥去世的悲哀中缓过来,现在,又出现这样的事情,她明白,如果一旦有人知道苏东皇在她这里,那将会发生什么她都不敢去想。 金柳黄看着白江雪的脸色苍白,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他完全能明白此刻她的心情,但也只是明白罢了。 白江雪终于平复了情绪,说道:“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金柳黄便走出了房间,一出门正看到苏东皇从对面走来,他对苏东皇笑了笑,便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