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老板说,“你这玉,不好卖......”具体是什么性质的不好卖,是品质太好不好卖,还是太糟糕了不好卖,他并没有说出来,有时候含糊的说辞是真的很好用,一点都不会鸡肋。 沈菱点点头,“所以你觉得这能值多少?” 当铺老板和沈菱说话的时候,一旁有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中年妇人在往他们这边打量。 老板说,“玉都是要讲究灵气的,有的玉看着灵气足,其实那都是虚假的,有的玉看着没有灵气,可它会是大器晚成,你觉得你这块玉坠是什么情况,如果夫人和老爷你们急需用银子,我这倒是可以花......一百两拿下它。机会都是要留给自己人,我是看你们有缘分,才会给你们这样的大价格。” 沈菱默默的在老板说的一百两的基础上再加了一个零变成一千两,她似笑非笑的说,“真的只值一百两?” 老板故作不乐意的说,“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得,我做生意那都是和气生财,你好我好大家好。” “所以,你要当吗?”老板再问,言语中带着些急迫,他要是能够用一百两把这块玉坠给拿到手里,他一定会把这东西当成是典当铺的传家宝! 沈菱义正言辞的说,“不当。” 老板脸一僵,“你要是去了别处,可能就不会有我给的这个价了。” “你想多了。”沈菱说,“实不相瞒,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把它当给你,我一开始就说了,我只是想让你来给它估个价,而且就算我要当,你也是心不诚,给的价格不对,这玉我也有在别人哪里问过,至少值一千两,到你这就变成了一百两,你说这差距是不是有点大?” 老板:“???” 心不诚?他哪里心不诚了?他明明诚得很!只不过是诚着想用最少的代价把最好的东西给拿回家的心! 而且她知道价格,还跟他在这里扯半天,神经病啊! 老板斟酌的说,“其实这价只是一个起点,典当东西谁不是先讲个价,后面再有商有量的来。” 沈菱乐呵呵的说,“就是你这价讲得太狠了。” 老板,“......” 沈菱说,“那你现在可以跟我们介绍一个卖房屋的牙人吗?你也不想让同行知道,你是怎么压价的吧。” 老板,“......”这话太特么的戳他心口了,要是让同行知道他想用一百两典当一个至少一千两以上的玉,他在永宁镇的风评还要不要了?想想都心口疼好吧。 老板黑着脸,“你出门直走,看到一个杨记酒楼后右转,那里有一个牙人你可以去找他,他专门负责的是外地人在我们镇上买卖房屋的生意......” “哎哟!这位夫人,你是想找牙人啊,何必去找别人,我就是牙人。”那个一直在打量他们的中年妇人说道。 中年妇人说,“我刚才也听你和这当铺老板说的话了,你是想用这玉换房子是吧,这玉的成色这么好,要是换一般的房子可就亏了,恰好我哪里有一座富商住过的房子,那里面建得是亭台楼榭金碧辉煌得很,你和老爷不如跟我去瞧瞧?” 谢元珣看了眼中年妇人,如同是看蝼蚁的眼神,很快他就移开视线,伤眼睛。 沈菱,“你有好的房子?” ——长得这么慈眉善目,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谢元珣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他再看着沈菱的眼神里就透露着几分‘给你一次机会再说一遍’‘眼睛瞎不瞎’的意味,不过沈菱没有注意到。 中年妇人热情的点头,“有的有的,是极好的房子,你跟着我去看了一定不会失望。” 她以为沈菱和谢元珣就是那种从家里私奔的人,要不然他们也不会一个丫鬟下人都不带,还能够随便就漏出这么好的玉坠。尤其是沈菱,她的身上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挂着人傻钱多速来的牌子,要是能够把这两个人带回老巢,他们的皮相这么好,男的卖到暗倌里,女的卖到青楼,不不不,这样就亏了,还是把男的卖到那些有龙阳之好的人家里去,女的就卖给富商做小妾,会给她带来不少的收益。 中年妇人脸上笑得有多和煦慈祥,心里打的主意就有多恶毒。 谢元珣看得到妇人眼里藏不住的贪婪,神情阴沉不耐,这样把主意打到他们头上来的人,该杀!中年妇人不小心对上他的目光,顿时心一颤,她迅速低下头,这男人好可怕,他给她的感觉比她见过的那些官老爷们都要可怕,不过最后她还是贪欲战胜了恐惧,人不为财天诛地灭。 当铺老板眼见着沈菱要跟着中年妇人走了,他抿了抿嘴,站出来说道,“杨记酒楼距离我这并没有多远,做什么都得货比三家。”他提醒得很隐晦。 中年妇人瞪了他一眼,然后又笑眯眯的看着沈菱,“你可别听他的,你看他之前都想在你这里贪便宜,你能信他说的?来,跟我走吧,我家里有不少地契,你要是不喜欢我给你说的那处富商住宅,你还可以看别的,要多少有多少。” 沈菱低声问谢元珣,“我们要去吗?” 谢元珣瞧她,意味不明的说,“去。” 中年妇人听到了,喜笑颜开,“行咧,老爷和夫人就跟着我走吧。”两个好货就要到手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当铺老板叹气,轻声说道,“又一个要被骗的,造孽啊。”他知道那个中年妇人不是个好人,私底下在做买卖人的生意,还不是合法的,是非法的那种人贩子,只是她有衙门的门路,听说她的一个远方表侄女亲戚就是地方官老爷的小妾,每月都要送进去一批银子,他们这些小百姓可不敢惹她,就怕一个不好吃上官司。 要问老板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还不是她经常到他这里来典当东西,那些东西一看就知道是从不同人身上拿下来的,赃物典当了才有银子。 中年妇人说,“你们是第一次来永宁镇吧,是来这里寻亲的,还是路过的?家中有多少人?你们出来他们就不担心吗?” 沈菱愣了一下,这字里行间的怎么听着有一股被人查户口的感觉? 中年妇人,“我是不是问多了,我这嘴说话就是停不下来,别人是说过我太热情,可我怎么都改不了,你们要是不想听,我就不问了。” 沈菱沉吟,“恩,那你就不要问了。” ——反正你问了我也不会说,谁会跟一个陌生人傻乎乎的透露自己的信息。 中年妇人,“......” 谢元珣无声的摩挲着手指,她是没有张嘴透露,可是她跟着这个所谓的“牙人”走了,还傻乎乎的不自知。 沈菱用手碰了碰谢元珣的胳臂,大概是心有灵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你觉得我们该跟着她走吗?” 谢元珣语调缓慢,“你跟都跟了,问我也没有必要,只要你不后悔就行。” 沈菱,“???”她满头问号。 ——这话我怎么听着有点不妙? ——什么叫我不后悔就行,难道我后面会后悔? 中年妇人,“我问这些没有别的目的,这永宁镇谁不知道我王婶子最是热情好客的,你们.......” 谢元珣不耐道,“闭嘴。” 中年妇人下意识的就噤声了。 气氛凝重,沈菱给她解释道,“你别介意,他没有别的意思,他就是嫌弃你太吵,说话的声音太难听。” 中年妇人,“......”她紧了紧手,这还不如不解释! 看到妇人的脸色难看,沈菱干咳了咳,她不是故意的,而是谢元珣真的是这样想的,她只是在代他表达。 谢元珣不耐烦的时候,沈菱都想离他远一点。 沈菱悄摸摸的脚步往旁边移,几乎是在她一动,谢元珣黑沉沉的眸子就看过来,沈菱脱口而出,“我什么都没有干!” 谢元珣冷呵,视线下垂落到她的双腿,很明显她做了什么他都知道。 沈菱是懵逼的,她脚也只是移了一点点距离,他就察觉到了?他要是去玩看图找茬的游戏,一定会是游戏高手。 沈菱赶紧转移话题,不想让谢元珣再盯着她这个会心虚的人,不管他会说什么,做什么,她先下手为强! 这就跟家长三番五次的要求小孩子下雨天的时候不要去踩泥水潭,偏偏他就是要去踩,踩得浑身都是泥巴回家,回来家长看到就要生气,要打屁股,为了不挨打,他就主动低头认错,家长自然就会不介意的原谅他,毕竟小孩子都认错了。 沈菱,“我只是刚才突然想起来一个故事,想得太入神,没有专心走路,脚就走得有点偏,你记得我给你讲的传说中的王紫这个人吧。” 谢元珣,“记得。”这还是她给他讲的睡前故事,尽管他只听了开头就睡着了。 沈菱说,“你那晚没有听完也无所谓,我现在再给你讲一个新的。” 谢元珣无可聊赖的颔首,“恩。” 沈菱,“传说故事中王紫是个商户,他其实一开始是个平民,家里人是想让他考科举,只是他家里太穷,他家里人就给他娶了一个叫秦香莲的出身商户的妻子,秦香莲带着万贯家财,给王紫生下两个孩子,夫妻恩爱,后来王紫在赶考的时候,他遇到一个欣赏他的考官,考官就想把自己的女儿王宝钏嫁给他,只是在知道王紫有妻子时放弃了这个想法,可是王宝钏不接受,她就和王紫私奔了......” 妇人最开始对沈菱的故事不以为意,不过在听到私奔两个字的时候,她暗暗的看了看沈菱还有谢元珣,在她的猜测中,他们两人就是私奔出来的。 沈菱讲的这个故事,难道是跟他们的真实情况有关?那么她就得仔细的听一听。 沈菱,“只是这王宝钏和王紫私奔十八天后,他们在一座山上遇到狼群,王宝钏被一匹叫着狼外婆的狼当场咬死,王紫掉下山崖粉身碎骨。” 妇人:“……”看来这确实只是一个故事,跟他们没有关系。 沈菱,“王紫的父母死了,他的妻子秦香莲带着两个孩子去找他,只是他们在路上不小心遇到狼外婆这只狼,趁着他们晚上睡觉的时候,狼外婆把秦香莲咬死了,等到两个孩子醒来,狼外婆就伪装成一只狗,把他们带回狼窝给吞了。” 中年妇人:“!!!” 她的额头冒冷汗,这个狼外婆她听着怎么跟她很像呢?难道是沈菱察觉到她不是个好人了吗? 妇人装作有共鸣,义愤填膺的说,“这狼外婆真是心肠狠毒!” 沈菱,“还好吧。” ——我这个故事主角是人,不是狼,她的关注点怎么就跑到狼的身上去了?一般来说,不是该评价王紫这几个人吗? 沈菱问谢元珣,“你听了有什么感想?” ——关注点也是放在狼外婆的身上吗? 谢元珣笑了一声,对她说,“别着急,你晚点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