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婆媳的孽缘往事
周年庆典正式开始,宾客至主会场正厅入席。 关于楚家人的座次,宋致远已提前与楚子枫商议妥当,楚子枫和爷爷、父亲与宋家人同坐主位第一桌,楚子琳、汪静和汪语琦被安排在第二桌。 典礼正式开始,高清大屏幕上先播放了一段讲述宋氏企业百年峥嵘岁月的短片。 宋家的光辉历史,可以追溯到辛亥革命,祖辈最初从政,后转为经商,1921年创立宋氏商贸公司,是近代从事进出口贸易的三大龙头之一,四十年代末转战香港,八十年代初重回大陆,主营领域为外贸、房地产、影视娱乐和酒店餐饮。 宋氏发展至今日,已有百年历史,内地鲜有豪门能与其深厚背景一较高下,宋老夫人因此傲然居于贵妇圈的金字塔尖,所有富不过五十年的家族,在她眼中都是不入流的暴发户。 与之相比,楚家老爷子人到中年才暴富,满打满算也就过了三十五年的富贵日子,楚子枫勉勉强强算是富三代,不过并不是名言中三代培养贵族的“三”。 楚老爷子靠煤矿起家,早些间是大金链子小金表的招摇土壕,生意越做越大后,才渐渐有意识地向气质型富豪转变,乍看起来衣冠楚楚,但思想觉悟并不比土财主高多少。 楚明洲本性庸庸碌碌,读中专时期陡然变身富二代,从此便开始了啃老的光辉历程,在楚氏没有干出任何实质性业绩,主导的项目十有九亏,风流韵事倒是数之不尽,至今仍旧不靠谱且不着调。 楚子枫作为暴富第三代,虽然自出生起就享受豪车豪宅,小时候也学过钢琴和芭蕾,但注定成不了气质型豪门千金,在扭曲的家庭环境之下,她只有当狼性霸道强者才能有立锥之地。 不止是宋老夫人,在任何一位贵妇眼中,楚子枫都不是儿媳的合格人选。 此外,如果追根溯源,楚子枫早在初中时期,就得罪过宋老夫人,婆媳二人的孽缘往事火药味十足。 从小学到高一,她都就读于菁华私立学校,学习成绩马马虎虎,不过体育方面十项全能,尤其擅长跆拳道。 宋致远与她在同一所学校读书,是比她高三届的学长,也是学生会长兼体育社团社长,两人自小学起就有不少交集。 楚子枫初一那年,入选校排球队,为全市初高中排球比赛积极备战,可是在大赛开始的前一周,一位转学生加入球队,直接被教练指定为主攻手,原主攻楚子枫秒变替补。 贵族学校之中,绝大部分师生都是势利眼,家世显赫的转学生可以空降做主攻手,暴发户家的女儿只能做替补冷板凳。 楚子枫自小就是不好惹的性格,断然咽不下这口气,她凭借出色的口才说服了半个球队的队友,联合抵制教练和校方的不公正安排。 宋老夫人当年任家长会会长,与那位转学生的家长为好朋友,自是有所袒护,对带头搞事的楚子枫百般看不上。 那时的宋老夫人趾高气昂地编造理由压制:“学生要以学习为主,成绩进不了全年级排名前30%的同学,应该尽可能少地参与课外活动,即便加入球队,也只能当替补队员,减少训练时间,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 言罢见暴发户家的女儿双目圆瞪,直勾勾地盯着她以及校方领导,宋老夫人质问:“怎么,难道你不服气吗?” “不服气!”楚子枫一字一顿地呛声,有理有据地讲出三条硬理由—— “第一,刚从国外回来的转学生,并没有参加过学校考试,您凭什么确定她的成绩一定优秀? 第二,球队全体队员都接受统一训练,替补的练习时间和其他队员完全相同,您对校排球队的情况一无所知,不应该仗着家长会会长的身份随意干预球队的内部事务。 第三,既然是排球比赛,就该以打球技术为依据选拔队员,球场是公平的竞技赛场,不是靠家世上位的庸俗名利场!” “小小年纪就牙尖嘴利,没有半点尊重老师和长辈的教养!”宋老夫人向来高高在上,哪能容忍小嘴叭叭叭如机关枪一般的小丫头片子,当下拍桌厉声道—— “校长,教练,我建议把这位学生开除出球队,和她一起放肆胡闹的同学也全部重罚,以儆效尤!” 宋老夫人虽然不是校领导,但宋家曾捐钱为学校建了一座图书馆和两栋实验楼,校方将宋家人当财神似的供着,对其要求千依百顺。 “公平竞争是竞技体育的灵魂,我绝不会在失去灵魂的球队里虚耗生命,不是球队开除我们,而是我们开除球队!”楚子枫有备而来,从校服口袋中取出退队声明,其上有她和另外三位主力队员的签名,她重重将声明书拍在宋老夫人和校领导面前,并断言—— “今年的排队联赛,菁华百分之一百会输,!” 她所讲的并不完全是年少轻狂的气话,菁华排球队曾蝉联五届市联赛冠军,参加大赛的队员全部是经过层层选拔的排球尖子,大换血的新队伍绝不可能在一周之内超越旧球队。 宋老夫人对挑事的暴发户“小悍妇”不屑一顾:“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排队联赛的结果,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教训!” 一周之后,大赛如期举行,上半场的成绩,便如同一计狠狠的耳光。 不出所料,被打脸的人,不是楚子枫,而是宋老夫人。 菁华的女排新队在前两局中接连惨败,身为主攻手的转学生彻底失去信心,整支队伍人心涣散,第三局注定也是败局。 自参加排球联赛以来,菁华最差的成绩是全市第二,可如今却面临着初赛就惨遭淘汰的囧境。 教练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反败为胜的唯一机会,是让楚子枫等实力派旧队员重新上场。 这时的楚子枫,正和三位队友在看台上观赛,小小的年纪有大大的气场,相隔层层人群,以挑衅的目光与坐在最前排的宋老夫人霸气对视。 教练急急请求她们四人重新上场,楚子枫等人毫不留情地拒绝,她们来到赛场的目的,不是替校方和宋老夫人收拾烂摊子,而是单纯地幸灾乐祸看热闹。 宋致远作为体育社社长,在教练失败后前来相劝,少年时的他是惜字如金的高冷性情,不过只要开口,必可言中关键—— “如果四位不上场,学校会以对手太强和其他客观理由来解释这次失败,这是你们希望看到的结果吗?” 尽管清楚他讲的有道理,但楚子枫的小脾气总得耍一耍—— “宋学长,我们四人是因为你妈妈而离开排球队,现在你出面劝我们参赛,不是亲手打你妈妈的脸吗?” “我是体育社社长,职责是力保每一支校队都能在比赛中大获全胜,任何人的面子,都不如赢得比赛重要。”宋致远表明公私分明的态度,并且使用激将法—— “如果你能上场赢得比赛,打脸的效果会更强,除非你没有反败为胜的把握。” “学长,激将法这套对我没有用,不过…”楚子枫看着场上垂头丧气的旧队友,终究于心不忍,辛苦奋战一整年,被空降的老鼠屎坏了全局,她岂能轻易甘心,思索再三,和身边的队友商量了一小会儿,最终改了主意—— “算了,为了校队的荣誉,我们勉为其难地上场吧。” “听说你之前在校长办公室和我母亲大闹了一场”,前往更衣室的路上,宋致远和她闲聊了几句—— “大家都怕我母亲,但你好像是例外。” “我那是据理力争,既然得理,为什么要饶人?”楚子枫初生牛犊不怕虎—— “而且宋夫人又不是我妈,我有什么可害怕的!” 楚子枫和宋致远不约而同地回忆起了这句话,不经意间浅浅一笑。 人生充满了妙不可言的巧合,昔日的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楚子枫居然真的会有称呼宋老夫人为“妈”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