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 这天傍晚,便如同莫景所说。 全岛的人都集中在大院里用膳。五张桌子几乎全数坐满。 双悦看着满桌的菜,最多的便是鱼,光是种类就有五六种,看的出是岛上主要伙食。 他悄声对坐在他身旁的季澜说道:“早上听莫景说这岛只进不出,如此一来,我们不应该算是闯入者之一吗?为何这岛上的人各个欢欣鼓舞,似乎极为欣喜我们到来?” 季澜看着面前佳肴,虽是无心菜色,仍是答道:“兴许是知晓我们没有坏心,他们在这活了几百年,怎么绕也就是这座岛,外来者算是生活里的新奇之事,且你又与莫家后代订了亲,更是喜上加喜,自然开心,且莫景不是说过,在我们前头,还有个青年闯入,故对他们来说,外来者也不是第一次了。” 双悦点头表示了解,在一旁大叔热情地将菜盘推来演前时,连忙朝对方应首示谢。 众人嘻嘻哈哈迎宾了一阵,看得出话语间皆是敞开心胸欢迎。 坐在主桌位的名中年男子站起身,满面笑意,朝季澜二人道:“在下莫砚,是莫仙岛的开现者之一,年岁就不谈了,唤我砚叔即可。欢迎你们来到莫仙岛,往后便是一家人,大家高高兴兴相处。” 季澜举起用石制的小杯,道:“谢谢砚叔,幸得莫景捞鱼经过岸边,将我们带回,我与双悦才有了这顿香气十足的晚膳。” 他说到这,便礼貌地转头向对侧莫景谢礼。 对方随即回以灿笑。 季澜面不改色放下酒杯,双悦即小声道:“仙尊,我瞧莫景似乎对你很有兴趣。” 也就是有意。 季澜只道:“别人怎么想与我无关,正常应答便是。” 别闹。 有只蝙蝠会不高兴。 莫砚落坐后,便朗声道:“听说我们在外头的莫家人,已和双悦订了亲,这简直是来莫仙岛之后,最好的消息。” 双悦:“砚叔放心,他们会找过来的。” 莫砚:“下午景儿和我说了,你俩都认为莫仙岛有往外的出口,可我活在这儿多年,确实没有人出去过。只是如双悦又与外头失联,我那后辈子孙定是极为着急。” 他讲到最后,自各儿叹气了声,明显不忍。 好好的一门亲事,也许就彼此永隔了。 “砚叔别替我们难过,我们在这岛上逛逛,熟悉下周围也挺好。”双悦一脸轻松,甚至反过来安慰莫砚,而后又道:“对了砚叔,莫潇曾和我提过他幼年的梦境,说他曾梦见一处潮湿潭洞,洞外有人一直指引他进入,不知那人是否为莫仙岛的前辈们?或者这潭洞便是岛上景物之一?” 莫砚夹了好几口鲜鱼肉,道:“梦境?可莫仙岛长年设有结界,要岛内之人突破结界引梦,实属难事。我做不到,其余人应该也无法,这梦中人应该非莫仙岛。不过你说的潭洞,我们这儿真的有好几个,海岸走一圈便能看见许多,里头有不少卵石能捡。你俩住的房间就有卵石雕刻的摆饰。” 莫景忽地发声:“也许他的梦与虫烟无关,只是幼年听书引发的想像。” 季澜想了想,便道:“潭境中有许多个小岛,会不会是其他岛上的人托梦?” 莫砚却摇头:“同是被困在这潭境之中,我不敢说其他岛上有无住人,可待这里的人,便无法跟外界有联系。” 他说到这,忽地顿了顿。 季澜发现对方的欲言又止,“还请砚叔告知。” 莫砚放下筷匙:“能够在潭境来去自如的,只有鬼尊,和其手下赤婪。” 桌边众人一听,脸色全有些变化,似乎对这名讳感到不适。 莫砚朝大家点头做为安抚,又朝季澜道:“在这岛上的,以后便都是自己人,没什么不能谈的。” 他望着满桌鲜鱼,脸面忽地凝重,道:“数百年前,芜石门便是道上数一数二的教派,制出的聚灵铁石极为强大,这东西原本是帮助修练的辅助物,可当年,却让一个年轻人发现了不同的用法,加以改之,最终落得危害全道的下场。” 双悦语气也跟着凝重:“这人就是鬼尊?” 莫砚:“鬼尊听来是单个人的名号,可其实他们共有两人,时刻不离彼此,而赤屠这名字,便是当时人们所盛传,却不知晓究竟属于他俩其中的谁。赤婪则是后头才加入,听闻他是个痴狂于修魔之人,见鬼尊两人修为强盛,便自愿成为他俩的手下。” 莫砚喝了口热汤,继续陷入回忆道:“详细过程我早已淡忘,只记得鬼尊两人,其中一人终于拿到了聚灵铁石,加深修习入魔之道。可此道本邪,听闻他修练后容貌全毁,后期便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再出现时即戴上面具,应是容貌不堪见人,鬼尊名号也是这时被冠上。后来不知为何,兴许是一颗聚灵铁石不足以满足,鬼尊为了再度得到聚灵铁石,便将芜石门弟子掳进虫烟潭境,永世不得出潭。据我猜测,他那片刻不离的好友,约莫也已命丧他手。赤婪则跟在剩下那人后头,继续成为其手下,替他办事。” 莫砚说到后头已有些颤手,这短短百字的叙述,似乎是用了极大的力气去回想。 季澜见状也不忍再问,毕竟如此悲剧,面前坐的数十余人,全是因此而受到迫害,没了外头如花似锦的人生。 转而代之的,是永生。 代价则是生生世世困在这岛上。 如此悲剧,心中定是不愿深想,久而久之淡忘,最终只记住依稀的轮廓。 季澜缓声道:“多谢砚叔告知。外头关于莫家人的风声许多,如今知晓你们在潭境中仍算安好,也是众仙门慰藉之一。” 莫砚朝他露出一笑,有些发苦,却也是真心,“你定是哪家仙门的掌门吧,说话谈吐如此大气,一身白衣,总不可能是个小弟子。” 这回双悦抢着回道:“仙尊是霜雪门的最高位,在外头是谁都崇敬的对象。” 季澜一脸镇定。 好说好说。 本读书人,也就是个没有感情的雪貂喂食者。 莫砚方才忧愁又更消去了些,“我就知道,瞧你一身仙衣飘缈,与我们这捞鱼捕鱼的粗人就是不同。” 季澜赶紧道:“砚叔千万别这么说,在坐大家全是我景仰的前辈,晚辈无法担起这番话,莫家芜石门的聚灵铁石,名响全道,至今仍是道上众人称奇的事迹。” 莫砚听季澜称赞自家铁石,不免满心骄傲,“我芜石门的铁石确实不凡,制出的东西全是良品,当年可是所有教派都想争抢,只是最终存于道上的却不多。” 双悦:“前辈们生活在莫仙岛中,可还有再继续制作铁石?” 莫砚先是摇头,而后又点头:“岛上确实有铁石,只是才一枚而已,是当年大家被掳进潭境时便携带上的。莫仙岛虽富足,却没有能制作聚灵之石的材料,故来这儿以后,便无法再做新的铁石了。” 埋头吃饭的莫景也终于发声:“那枚铁石一直保存的很好,兴许就是他保佑了莫仙岛,让鬼尊无法寻找到这里。” 季澜点头。不需多问,便知晓这枚铁石定是全岛人心中的平安符象征。 双悦忽地想到什么,朝季澜道:“莫仙岛上的人,约莫就是花妖所说独隐者吧。” 前几日在船上议事,季澜曾简单将花妖一事的后续说出。双悦听得特别认真,因那只妖曾附身过自己亲爹。 莫砚似乎有些惊讶:“独隐者?这称呼我们很久没听见了,你们从何处得知?” 季澜:“我在外头时,曾偶遇潭境花妖,与他周旋之下,他说出了独隐者这名号。” 莫砚蹙起眉:“花妖?可见这潭境里头妖魔鬼怪众多,压根无法探知全貌。” 一旁莫景则是充满兴趣的听着季澜讲述,眼光一直放在对方一身雪袍上。 季澜又道:“下午我曾听莫景说,许久以前曾有个青年闯入莫仙岛,最终溺毙于深海中,砚叔可还记得此事?” 莫砚颔首:“自然记得,我头一次听见独隐者这三个字,便是由那年轻人告知。当时他被冲至岛上,醒来之后,一问三不知,只说自己和众仙门进虫烟潭境寻宝,最终意外分散。” 季澜:“百年前在你们被掳进潭境后,确实有批寻找珍奇异宝的仙门进入虫烟,只是最后全数覆没于潭境。想来那青年便是其中一人。比其余人幸运,误打误撞进了莫仙岛。” 但有不免可惜,好不容易进了富足的莫仙岛,找到新一群的伙伴,却又死于大海吞噬。 莫砚叹气道:“说来可怜,那人模样生的极好,可不知怎地就是不听劝,硬要去岸边,最终消失在深海之中。我们这儿海水虽清澈,与墨色黑洋不同,涨潮时的汹涌谁都档不住,同样不容小觑,你们俩可得小心了。” 季澜颔首:“多谢砚叔叮嘱。” 双悦见气氛凝重,眼下他与季澜也差不多将心中疑问挨个问了遍,其他未知的,就当走一步知一步。 于是他便将语调转为欢快,说道:“听说莫仙岛尚有六季,十分特别,我挺想知道,是哪六季?” 另一处桌边的几个年轻人,见谈话内容一改沉重,便拿着饭碗转过身,展笑道:“莫仙岛在一般四季里,是半滴雨不下,故除了春夏秋冬外,还有一季便是雨季,会下超过整整一个月的雨,届时我们便无法下水,所有食物皆得提前准备起来。” 另一人接着道:“最后一季,便是永夜季,也是时间最短的,气温不冷不热,却是日头照不到小岛,故会维持半个月的黑暗,故前辈们才在四季之外,又额外命名了两季,方便大家算好日子,能提前准备衣物与吃食。” 双悦新奇的睁大眼:“那平时你们也全下水捞鱼吗?” “当然!在雨季来临前,大家更是天天下水捕捞,阿景就是里头泳技最好的,体格也是。” 莫砚见莫景目光时时刻刻皆放在季澜身上,便道:“既然你们已进潭境,这段期间大家就做个朋友,互相认识认识。” 双悦连忙挥手:“仙尊他、他……” 这话说一半,他自己都不知该如何讲下去。 莫仙岛上的居民热情好客,他真不想眼睁睁看这岛被劈成两半! 还望夜焰宫首座手下留情。 季澜则是十分自然,答道:“莫仙岛人人皆友善,自是能相处友好。” 莫砚笑呵呵的点头,听不出季澜言语间的间接拒绝。 莫景则是对这推拒之话毫不在意,“明日我和其他人带你们去岛上绕绕吧。” 双悦赶紧道好,就怕莫砚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隔壁仙尊很淡定,他却紧张不已。 一顿晚膳在大家谈聊之下,吃了足足一个时辰,莫仙岛的人确实心善热情,抢着介绍小岛各处风景,各个都乐意当向导,明显没把季澜与双悦当作外人。 -- -- 隔日。 季澜早早便被海浪声吵醒,或者也能说整夜睡不安稳。 床铺暖活,他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直道外头闹哄哄声音传来,季澜知晓是莫景带着岛上其余人过来了,这才步下床做简单洗漱。 凉水泼至脸上,额际的银白发丝也染上水气,他望着水盆中的涟漪,脑袋又想起一只黑漆漆的蝙蝠。 翅翼上有着金色纹路。 半晌后,他便踏出门。双悦也正好出房,朝他点头道早。 莫景一群人便前呼后拥,带着他们往岸边走去,嘴里淘淘不绝地介绍这处海岸的特性。 “这砾石滩,我从小玩到大,可好玩了!”其中一年轻人讲道。 季澜:“有什么玩法?” “抓一把起来扔人,或光着脚丫踩踏。” 季澜:“……” 真是创新。 双悦大笑道:“就这样?没有其他更具特色的方式?” 莫景展笑:“当然有,这砾石极为坚硬,扳也扳不碎,有时大伙儿无聊,便会随意抓上几把,找一处潭洞,看看谁能击中洞墙上的水滴状软岩。” “别说了!阿景每回都是打中最多的,我们顶多挣挣第二名。” “是啊是啊!阿景力气可大了,这要放在潭境外头,定是许多姑娘家抢着上门结亲!” “上回阿景不过扔了几把砾石,那洞里的水滴石柱便裂了好几根!” 几个年轻人不时做出夸张叙述,一面朝季澜挤眉弄眼,似乎他们昨晚全接收到了莫砚的深意。 双悦简直无言。 到底有完没完! 季澜却不如双悦瞪眼,而是淡笑回应周围几人。 语气有礼,保持着距离。 半晌后,一行人便抓了几把砾石,随便找个潭洞入内。 一踏至洞内,大伙儿便轮流把手中石子往石柱上丢。 双悦也试了一把,他从小出生于练武的仙门,这般雕虫小技自是难不倒,随意一丢,便击中三根石柱。 莫景指着潭洞中最大的水滴状岩石,朝季澜道:“你也试试吧,很好玩的。” 季澜将水中圆石掂了掂,接着往前一扔,那枚石头瞬间入了岩石三分,只见裂纹逐渐往岩面滋长,最终啪的一声!整块岩石直接破碎掉落。 几个年轻人全都看傻。 没想到看似仙人下凡的季澜,居然也有如此深藏不露的修为。 双悦骄傲道:“仙尊的霜雪门,便是当今道上前几的仙门,修为自当不在众人之下。” 一伙人啧啧称奇之际,季澜则心不在焉地望着裂开的石块,脑袋又回想起菘儿谷的小院空地。夜宇珹靠在墙边看他挥舞雪燃,不时懒洋洋开口,提点他的画面。 此刻他封灵早已全数解除,连雪燃剑能轻易注灵,更何况这小小的扔石游戏。 只不过,倘若是某只蝙蝠进入潭洞,大概随便扔出半颗小石,洞穴便会悉数崩塌吧。 思及那画面,季澜唇边下意识地扬起浅笑。 莫景看见了,便道:“那人当真如此厉害?” 双悦在旁抢着答道:“是!” 所以建议你别找死。 季澜只道:“这处玩完了,还有别的游戏吗?” 于是一群人又手舞足蹈的带着他们出潭洞,往下一处景色走去。 直到天色接近正午,一行人才朝大院走去,准备用膳。 而莫仙岛上确实如莫砚所说,十分富饶。若是无聊找不到事做,只要随意寻一处地方,不论是岸边或山头,待上一个下午,也是岁月安好。 季澜与双悦就这样跟着他们,每日早晨醒来,便往岛上各处踏青,欣赏各式各样的景观。 直到所有景色都饱览一遍后,已是过了足足半个月。 … 这日的傍晚。 季澜与双悦用完晚膳,便到岸边的砾滩面,找了一处干燥地方坐下。 最近他俩都习惯于傍晚时分过来坐坐,一边厘清潭境里的状况,或者想想出岛办法。 更多的是,分析莫砚曾经透漏的,关于鬼尊的讯息,试图从里头找寻突破口。 双悦抓了一把浅沙,往外丢去,沙子离开掌心,瞬间飞散,落回原本被拾起的地面。 他有些气馁地说道:“这几日我们去了数十个潭洞,全部都长一个样,晚上看起来就是乌漆麻黑的,和莫潇形容的都差不多,不知到底是不是梦境里的地方。” 季澜望着远方天色:“确实不好判断,可能换个方向下手,先确定梦境里说话的那人身分。” 双悦:“可莫潇总说,他看不清对方面貌,砚叔又说不可能是莫仙岛上的人。” 一来一往,就是个死循环。 季澜:“你别着急,定有什么蛛丝马迹。总归我们已身在虫烟,有的是机会寻找。” 双悦抿嘴道:“仙尊就是淡定,我爹以前总说,男儿就是要这般,淡定面对一切灾难。” 季澜心道,淡定面对灾难?那他还是不能的。 也就是上帝视角看过《仙尊嗷嗷叫》,所以获得一部分金手指罢了。 并且由于隐藏惊喜大礼包太多,他这金手指时不时就会断裂。 唉。 双悦忽地展笑:“我突然想到,前几天有个岛上的前辈,对着我喊曾曾孙儿媳。” 季澜闻言也笑道:“挺好的,这样唤你便是待你如家人。” 双悦:“可那人看着年纪和我差不多啊!即便知道莫仙岛上人人容颜不老,可听着还是很怪异。” 季澜忍不住失笑,接着道:“你当初便是因为比武招亲,才认识莫潇的吗?” 双悦绽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并非如此,其实我早在外城便看过他了。” 季澜顿时瞪大眼:“该不会是某条街道上,一边全是大饼铺子,另一侧则全是棋馆?” 如同莫潇说的那般。 双悦应首:“仙尊怎么知道?” 季澜:“……” 不是啊你俩。 到底谁先一见钟情,能否说个清楚? 他咳了咳声,道:“莫潇说自己曾在那处见过你,此后念念不忘,恰好又在比武大会上看见了。” 双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原来他跟仙尊提过了呀,这傻子告诉我的那天,还满脸通红的。” 莫潇身量身形皆比他高,挺直了背,宛如考场面试那般,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好。其实他自己也颇为羞赧,总之诉诸情意确实不是容易的事情。 他又道:“仙尊呢?” 季澜一愣:“我?” 双悦露出了然的眼神:“你与夜焰宫首座,不也是那样子吗?” 季澜面色淡定,“还、还行。” 可恶。语无伦次什么的,绝对没有! 双悦大笑道:“传闻中夜焰宫首座生人难近,可我却见你俩时时刻刻待在一块。再者,魔尊对仙尊说话时,那面色和对别人是天差地远。” 就他在船上的观察,只要是对着季澜的,夜宇珹的神情遍丝毫扯不上冷厉两字。 季澜偏过眼,望着远方飘着淡雾的海平面,眨了眨眼,道:“他是对雪松鼠笑。” 双悦见他耳边微红,大笑道,“原来如此,看来莫潇对着我笑时,也是在对后头的风笑。” 季澜:“……” 呜。不准举一反三! 本仙尊。被噎的说不出话了。 此刻天色渐黑,两人坐在沙滩上一搭一聊,随着日头完全隐去,海水面也慢慢上升,浪花开始增强。 双悦又抓了一把沙,一边把玩,一面喃喃说着,不知何时能离开这潭洞,以及他俩定不会如莫家先祖这般,永远被困在原处。 季澜则是视线飘远,凝望远处天色。 滩上不时有海风拂过耳稍,菘儿谷最后一晚的回忆,也再度涌上心头,那抹服下日有所思丸后所做的梦境,和熟悉的笑靥弧度。 季澜对着夜空出神,在某次浪打上岸边时才些微回过神,发觉自己每晚坐在这儿,呆望着繁星闪烁,洒满天际,可不管远处袭来的海风狂舞或者静止,不论月儿弯角往哪里引指。 最终在他脑海中闪出的,都是一抹高大的黑袍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