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①-1】三小只.小少年时期
清晨之际,夜焰宫东侧。 这儿只有两间屋房,与夜焰宫其他忙事师傅的住处分隔开来,然而这两间屋子虽空间比夜宇珹寝殿来的小,可仍是比其余房间大上几倍,里头十分宽敞。 左边的房间内。 何凉凉躺在床榻上,眉眼微蹙,面颊晕红。 方才他睡到一半因口渴清醒,想下床倒茶解渴,身侧人却起的比他更快。 待何凉凉将杯中热茶喝尽后,整个人便被安赐抱到怀中,轻轻将里衣拉掉。 安赐平时虽少言稳重,可在榻上却不怎么克制念想,每一回,何凉凉都能完整感受到,对方对他的强烈渴望。 许久过后。 安赐才俯下身亲了亲何凉凉额头,道:“还好吗?” 他方才没有收住速度,怕身下人被他弄疼了。 何凉凉喘着气朝他点头,此刻他整片肌肤皆是发红,尤其是颈侧小痣周围的肌肤,布着点点红淤。 安赐知他没有力气移动身子,便将人先调整成舒适的姿势,才下床拿过湿布巾,细心地替何凉凉擦拭,再盖上被子。 何凉凉已是疲累,可望着他专注的模样,不禁微微绽笑:“小时候我得了风寒,你也总是这样。” 安赐闻言,也弯起一抹笑意,伸指蹭着他颈边小痣,道:“那时你总对着我生气,不让我替你擦脸。” 何凉凉眨了眨眼眸,半晌后才小声地说:“那不是真的生气。” 安赐摸着他微烫的面颊,道:“我知道。所以我没一次是真的离开。” 对方是真的气进心里,还是佯装生气,用来掩盖害羞,他全看的出来。 何凉凉回忆起幼年,笑道:“你当时特别爱管我,老道长给的书没看完,你便揪着我,让我读上好几天。灶房煮出的菜色我不喜欢,你又盯着我,让我一定得吃下一半。” 然而话虽这么说。 每回老道长发下白纸,让山上弟子们笔试,何凉凉总是东忘一点、西忘一点,又紧张考完试后得罚抄一百遍,这时坐他隔壁的安赐总会将自己的白纸往他挪近一些,正好露出何凉凉忘记的那一小段。 又或者,安赐一脸严肃的向他说,饮食得均衡,身体才健康,盯着他将那深绿色的叶菜吃下一半后。之后见他苦着一张脸,便在回房之前,拿出几颗小糖球递给他。 何凉凉:“你当时怎么知道,我忘记的是书中哪一段呢?” 安赐将何凉凉连人带被抱进怀,道:“你看书时我就在旁边,只要是较为沉闷繁琐的地方,你便会快速翻过,笔试时自然写不出来。” 何凉凉窝在他肩头处,忍不住又问:“糖球也是你临时准备的吗?每回我吃完不喜欢的菜色,你总能变出好几颗。” 安赐嘴边有着笑意,想起何凉凉小时候垂着脸,奋力地将讨厌的蔬菜吃完,背影看上去委屈即了,可只要转身一看见糖球,那张清秀的脸面便会瞬间展出开心表情。 安赐眼眸噙笑,道:“我每回进灶房帮忙端菜时,里头师傅总会送给我几粒,我便将糖球存起来。” 因安赐年纪比何凉凉与安爻大上几岁,性格也稳定不躁,老道长总特别放心他做任何事,甚至偶尔会让他进灶房帮忙提热水。 而灶房师傅见到他手脚俐落,效率也高,便在事情完成后,打开一包类似零嘴的吃食,让他自各儿挑拣。 只是每一回安赐从里头挑挑选选,最后拿出的,全是何凉凉爱吃的。 何凉凉听到这,已是忍不住抬脸,往他唇角轻轻吻了下,笑道:“看来你当时就对我上心了。” 他这话内容认真,却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出 没想到安赐却磨了磨他鼻尖,道:“那时我便说过了,长大后,要给你一场成婚礼。” 何凉凉一愣:“什么时候?” 安赐翻过身,压到他上头,接着将何凉凉身上的棉被拉开,接着身躯一沉,何凉凉顿时往后弓脖。 可仍是坚持说道:“你…还没回答……” 安赐吻住他,待人适应以后,便开始动作。 在床榻不断发震之际,一面低下脸,在何凉凉耳边道:“这回,让你自己想。” -- -- 隔日午后。 夜焰宫的大伙儿,聚在前厅用膳。 灶房师傅炖了锅雪蔘鸡汤,季澜替大家舀好后,便展笑道:“能开动了。” 自己则一坐下,便先喝上半碗鸡汤,满意的呼了口气。 夜宇珹勾唇道:“明天想喝什么口味?” 季澜浅笑道:“让灶房师傅决定便好。最近师傅貌似火力全开,天天都能熬出不同味的汤盅。” 夜宇珹扬着唇角:“下回本座便让灶房一次端出十种。” 池缎一进门,便听到这句话,惊道:“那绑腊肉的师傅人还挺好,你别累死他!” 季澜笑道:“他不过说笑罢了。” 池缎心有余悸的点点头,“我还真分不出宇珹的笑话,就仙尊听得懂。” 安爻朝池缎道:“菘儿谷里头还好吗?” 昨日菘儿谷的结界出现异动,池缎自是感应的到,立即便启程回去。 池缎快速往他额边亲了下,俊脸带笑:“没事。就只从是悬崖上掉下一头灵兽,正巧摔在结界上,我将他包扎医治后,便放回去了。” 何凉凉好奇道:“哪种灵兽?” 池缎:“有点像兔子,但体型是兔子的好几倍,我替他包扎时,那灵兽一吃疼,脸颊就全鼓了起来。” 安爻忍不住大笑:“这灵兽是何凉凉吧!他小时候便这样,每回受伤的地方要上药,两颊便鼓起来。看起来蠢的要命。” 何凉凉气喊道:“你是我弟弟,要是我真蠢,你能聪明去哪!” 安爻的笑声,顿时止住。 季澜坐在他俩对侧,失笑道:“你俩幼年天天这样吵,难怪老道长总说峰上一天到晚都热闹无比。” 安爻:“我安静极了!是他一个人对着空气吵!” 何凉凉拍桌道:“你安静?我才是沉默的那个!” 安赐是所有人中看这幅情况看了最多年的,一面夹菜进何凉凉的碗,说道:“有次你俩贪玩,差点将藏书阁给烧了,还弄伤自己。老道长对着你们叨絮了整整三个时辰。” 池缎闻言,随即将手上扔掉,览住身侧之人:“伤了哪!爻儿怎么没说过这件事!” 何凉凉道:“我昨天睡前也正好想到这事。记得那回火苗都已经冒出,几乎有半人高。我们发觉不对劲,想冲出藏书阁,确被浓烟呛得找不到出口。” 安爻面色全是讶异,道:“昨天晚上我刚好梦见这段往事了,今日大家居然就提起了。” 难道是因他们三人小时住在一起,所以心有灵犀? 季澜听对方三人讲来,十分危险,关切道:“你们当时怎么了?” 安爻靠在池缎肩侧,一面回忆起昨晚的梦。 可兴许是做梦的关系,梦境与现实总会有些参杂混淆,分明他与安赐幼年不是叫这名字,可梦中在钦关峰,大家却已这么唤他两人。 …… 当年,他与何凉凉不过八岁,安赐比他们大上两三岁。 在安爻二人住在钦关峰几年后,才从外头被老道长带回。 钦关峰上的孩子们,大多都是无父无母的幼孩,众人之间都没什么比较的心思,反倒天天玩在一起。 只是何凉凉与安爻时常玩着玩着,便会为了一点小事争吵起来。 炎热的午后。 一个身形清瘦的小少年,正蹲在地上,看着落叶中缓慢爬行的毛虫,那条长毛蠕动的东西,外表是诡异的深橘色,看起来摸了便会中毒! 他面上全是看见新事物的欣喜,拿着一只长长的枯枝,试图将毛虫移至草丛里头,这万一被踩着了,不只多出一只小虫尸体,采到的人约莫还会吓得尖叫。 安爻穿着和他类似的衣衫,衣摆处已被洗至泛黄,可穿在两个清秀的小孩身上,仍是不失活力。 这些衣袍是钦关峰以前的弟子所留下,因没有破损,老道长又惜物,便全都留了下来。 两个小少年,一见面没打上招呼,安爻便道:“你在做什么呀?” 小孩儿不只外表稚气,声音听上去也同样稚嫩可爱。 何凉凉转过身,面颊皆有些蓬鼓,道:“我发现了只毛虫,是橘色的!也许是被人下咒了!” 安爻闻言,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在哪里?我想看看!” 于是两个小小的身影,便一同蹲在草丛前,观察着地面落叶。 片刻后,二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叫唤,声音比他俩都低,已是准备慢慢变声的阶段。 安赐拿着两本厚厚的书册,道:“老道长让我把书拿给你们,说一天要看十页,每半月便要抽问一次。” 何凉凉听见这消息,手中枯枝随即一歪,橘色毛虫不小心被挥到,跟着落叶一起,往旁滚了几圈。 安爻正好站起身来,往旁边一踏,直接将虫子踩得稀巴烂。惊觉那诡异的鞋底触感,震惊的抬起角,试图查看。 何凉凉瞬间跳起来,喊道:“你干什么呢!把虫都踩死了!” 安爻同样喊道:“我难道想踩死他吗!” 况且还得刷鞋,也是麻烦事一件。 何凉凉气得将枯枝扔到一旁,转身就想奔走。 安赐确蓦地抓住他的手腕,垂头看着眼前小少年。 何凉凉对面前大自己两岁的哥哥还有些陌生,对方刚上峰几个月,平时话少的不得了,可因做事让老道长极为放心,便时常让安赐代为传声。 何凉凉这一被扯住,心底有些害怕,道:“做、做什么?” 安赐垂脸,看着比自己矮上一颗头的清秀小少年,道:“你想看虫子?” 何凉凉迟疑的点了点头。 安赐:“我知道其他地方还有,能带你去。” 眼前小少年立即兴致的朝他问道:“也是这种样子的毛虫吗?” 安赐应首。 两人身旁,安爻正用鞋底刮着一旁泥地,面色嫌弃,这一坨菊菊黄黄的东西沾黏在他鞋上,看的让人晚膳都吃不下了! 半晌后,他即说道:“我先回去刷鞋吧,脚上黏着虫子的尸体,我哪儿都不想去。” 于是三人便原地分头,何凉凉一蹦一跳的跟在安赐身边,往峰上另一处走去。 中途因太过兴奋,好几次踢到路间小石,差点往前摔跤。 安赐便干脆抓着他袖摆,以防身旁小少年跌倒。 顶上的日头炎热,何凉凉在无树荫遮挡的草丛前待了许久,眼下脸颊已微微发红。 他胡乱抹过额际汗滴,边走边朝安赐问道:“待我到了你这个年纪,也能和你一般高吗?” 这稚气的声音让安赐忍不住偏头望去,对方五官清秀,正朝他绽开灿烂笑脸。 他想了想,便道:“也许可以,也许不能。” 何凉凉顿时垮下脸蛋,从安赐的角度看上去,那脸颊有些发鼓。 他道:“为何不能?我天天锻炼身体的话,将来说不定能和大树一样高!” 安赐似乎觉得这话逗趣,唇边微微弯起,道:“那你得天天锻炼,爬钦关峰的山坡。” 何凉凉倏地睁大眼眶:“你天天都爬吗!?” 安赐点头。 何凉凉更加吃惊了,自己到处找虫子的时间,眼前这人居然如此奋发向上! 忍不住又说:“钦关峰的山坡那么长那么抖,你一天爬几回呢?” 安赐:“来回算一趟,一天三趟。” 何凉凉望着他抱着厚重书册的另一手,老道长给的书一向都很厚,他与安爻拿不到高柜上的东西时,偶尔还会拿来垫脚,可安赐从刚刚便一直是单手抱着,并未换手,和他走了这长长一段路,也未显疲累。 他不禁握住拳头:“我明日开始也要和你去爬坡!” 安赐:“你确定?” 何凉凉拍了下胸脯:“当然!” -- 夜焰宫的饭桌上。 季澜听到这儿,不禁含笑道:“凉凉果真从小就活力十足。” 夜宇珹闻言,懒懒的偏头望向他。 他师父不也是? 季澜十分镇定,且从容。 他师父,可是淡定界中的第一把交椅! 不许你胡说! 安爻一面吃着炸云吞,说道:“我记得那回爬坡,何凉凉根本没撑到最后。” 被点名的人随即气得大叫:“峰上的阶梯这么长!要不你去爬爬看!” 池缎一阵大笑:“亏凉凉一开始这么有志气,该不会第一趟就阵亡了吧?” 季澜则好奇道:“没撑到最后,那最后怎么回峰上?” 安爻神情浮现调侃之意,望着桌边某两人。安赐正夹菜进何凉凉的碗中,还细心的将鱼刺全挑干净了。 安爻这才道:“当然是安赐背着他回来,这家伙后来还睡在安赐房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