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科幻小说 - 全息猎手在线阅读 - 第一百幕:冰之凋零

第一百幕:冰之凋零

    娜娜美看了一眼冰淇凌分身,脸上的表情变得微妙。随着拳头的紧绷,双臂微微张开,银发也在气流的涌动中向上飘动。

    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气从她的脚下绽放开来,楼辙不得不跳到居民的屋檐上。

    雪白的冰晶在娜娜美的周围环绕,她的身体流淌着生命的光泽,就像一枚冰霜般的太阳,在眼前站立的位置向外辐散。

    “这是一个十几岁的姑娘能做到的事情吗?”

    楼辙不敢想象,他从战斗进行到现在还没有熄灭过眼睛的波视。只从这一点判断,便可看出他身体承受的压力有多大。

    眼睛因为过度使用已经布满了血丝,在霜寒的影响下,甚至都变得有些干涩。

    “这个小姑娘摘下手套以后,那波导简直就像石油井一样源源不断地涌现。”楼辙看了一眼周遭,如果不是自己在波导的使用上异常地精通,那么这么大范围的技能,换做是普通人早就一命呜呼了。矮之国的人就算再来一倍可能都不够她杀。

    他再次屏住呼吸了,如果视线持续受到影响的话,那么就更加没有获胜的可能了。

    “神之冰界——。”

    娜娜美的视线就好像带着审判的寒光一般。

    仅仅只是一秒的对视,楼辙瞬间就被爬上屋檐的冰晶完全冻住了。

    “冻住了?!怎么做到的!我明明开启着波视,不可能看不到对方操纵寒气的过程的。”

    被冻结的楼辙手里随即生成剑刃,从内部试图破开对手的防御。

    这时候原本消失的冰淇淋分身又出现了。

    她们齐头并进,牵着双手围绕着楼辙所在的位置跳起了极冰之华尔兹。

    “粹化——”

    身体内部就好像一台蒸汽机,楼辙的弦关快速推动着波导输出的功率。从掌心汇聚的剑刃强行突破了极冰的禁锢,冒出了锋利的剑尖。

    极冰的华尔兹在他的身体周围环绕,他身上的冰渐渐碎开。

    身子还未定住的时候,从下方抬起的脚尖点在了楼辙的下巴。

    他腾空了。

    娜娜美与另一个自己双手紧握,在回环移动中冲上了天空。

    楼辙的身体强硬地绷直,挥出的下劈试图斩断冰淇凌分身的脑颅。

    身体旋转起来了,带着犹如跳水一般的优美姿态避开了楼辙的少年宫剑法。

    摆出心型的双掌贴在了楼辙的胸膛。

    “冰暴术——”

    “咔嘭——”

    无数的冰沫灌入楼辙的肌肤,尽管他刻意地增加了自己防御的气量,但对手同样也读到了自己的气量变化。

    以更为强劲攻势占据优势的冰淇凌分身坠地后,被娜娜美再次接住,甩入空中。

    “honey!”分身给娜娜美抛了一个眉眼。

    随后再次腾空来到楼辙的面前,迅猛般的拳击无序地挥出,楼辙的身体在被冻结后,由于对方的狂暴乱击再次碎裂。

    随后又被再次冻结,紧接着又在猛攻下碎裂。

    娜娜美有多强楼辙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在此刻连防御都相当吃力了。

    一定要想出办法,如果没有找到那么一点破绽的话,别说救波段凌了,他在矮之国就会倒下了。

    “冰河时代——”

    楼辙终于从挨打的天空落下了,但娜娜美身上的波导没有丝毫的减弱。

    她还在增强,整个地表的冰就好像滔天的巨浪一般扑向楼辙。

    “无形剑刃,无形斩。”

    暴起的弦关犹如泄了闸的水坝。挥出的剑气将两米高的冰之巨浪切成两半。

    冰胡乱的坠落。娜娜美的手举到了头顶,在这个瞬间,她依然在寻找冰淇凌的位置。

    无边蔓延的寒气像冰棺一样盖在了楼辙的上空。

    “大寒纪。”

    楼辙试图腾空的脚被完全冻住了。

    故障艺术的分身绕到了他的身后。

    他弓直了身体,划了一击,娜娜美生成的冰刃率先拦截在了楼辙的身前。

    淡蓝色的光晕一层一层在空气中荡漾,被冻住脚步的楼辙只能不断地应敌。

    左右交纵的攻势在碰撞中爆发开来,楼辙体验到了,那种无法移动的弱势还是太明显了。

    他用自己的剑刃硬生生地插入了脚尖了冰层,趁着冰层碎裂地瞬间抽了身。

    窜入天空的同时连续挥出六道剑气,娜娜美依靠着过人的神经在空中优雅的躲避。

    “不行了,这样下去,我完全耗不过他。虽然没有存在可以直接杀死人的波策,但是存在可以把我吃得死死的波策呀。卡洛前辈。”

    楼辙的身体在空中半转,等待着从地面跃起的娜娜美,来到他身前的时候。

    他猛然对着空中挥了一刀,不是正对着娜娜美,而是正对着身后,迫将的速度快得不得了。

    他绕过了娜娜美追向了底部冰淇凌分身所在的位置。

    现在他的脑海中有一个猜想,虽然没有验证过,但他一直注意得到,这是娜娜美的潜意识动作,她自己可能也没有发现。

    骤然而进的楼辙,身随剑走,意念合一,对着冰淇凌分身所在的位置挥出了夺命的一击。

    超过4000的波赋水平,凭借着她这种程度的实体化,是挡不住眼下的攻势的。

    在他一路以来的观察中,包括在空中的那一次贴身的冰暴术,使用的波赋水平最高也只是到达了2800左右。

    他故意露出了破绽,故意被贴身,故意不用粹化,就是为了验证这样的一幕。

    “南十字冰晶。”见状,娜娜美立刻在空中生成一片冰晶,双脚轻触的同时,随即调头。嘴角猛然间吐出了一口鲜血。

    十字形的冰光坠下楼辙所在的位置,这是娜娜美最快的技能。在楼辙贴近挥剑的那一刻,原本可以直接割裂冰淇凌身体的无形剑刃消失了。

    “是佯攻,虚假的攻势——”

    脚尖猛然旋转方向,反向冲向了尾随而至的娜娜美。

    她的身体失了势,挡在胸前的双臂发出新的冰霜能量。

    技能形态非常的单一,楼辙已经可以预判到它的轨迹了。

    绕开的身形迅速来到了娜娜美的身边,剑刃变得锋利,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大上了一倍。

    “我观察过你的,每一次你释放大规模威力招式的时候,都会本能的注意你分身的位置。分身确实可以收放自如,但是当她离你的距离超过二米四的时候,就会花费一点时间。”

    娜娜美的散瞳变得更大了。

    这一次,早已有所准备的楼辙即将挥出斩断一切的剑击。

    “无形剑刃,陨心。”

    狂暴的乱流在楼辙的掌心风旋,波赋已经达到了他身上的最大值。

    战斗就是这样瞬息万变的时刻,也许你一直挨打,但是只要有那么一丝反击的可能,你都会获得胜利的。

    只见流动的寒光掠过了挡在娜娜美身前的分身身躯,割破了他的整片胸膛,没有血液,弥散的光芒变得浅薄,直到胚胎代码的印记忽明忽暗的闪烁。

    “icecream!”娜娜美大喊道。

    楼辙忽略了一点,如果刚才,分身从后面发起冰暴术的时候,那么他会死的。

    他的波导完全倾入了剑技之中,竟然犯了如此致命的疏忽。

    心跳变得缓慢,而后渐渐复苏。

    原本凝结的冰之世界,在他落地的瞬间瓦解了。

    他的对手,不,应该说是女孩,跪坐在地上,抱着仅剩头部的分身,强忍着眼泪。

    “娜娜美——这样子,我算不算是——你的伙伴了。”

    “算。怎么都算。”

    “终于,获得你的认可了,再也不是什么没有感情的人工智能了,我也有被人疼爱过了。”

    记号暗淡了,冰淇凌分身似乎快要消失了。

    那个在娜娜美抱着被子看电视时,不断推着自己吸尘器挡在她面前的身影消失了。

    “快让开,icecream,你别觉得照顾了我,我就会把你当伙伴,布雷达老大说了,你只是人工智能,你不可以要求这些生命体才有的东西。”

    “icecream是人工智能?”

    “对的,你就是人工智能。”

    “可我不觉得我是人工智能呀,我感觉我是生命。”

    “机器人也觉得自己是生命——”

    “哦。”她陷入了低沉的情绪。

    过往的一切变得异常的清晰,她似乎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了。

    “娜娜美——”岛岛子与藤树向着她靠了过来。

    她的眼泪从眼眶中划了出来。她明明将泪腺接入了口腔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还会一直流眼泪。

    血再次从胸口涌上了喉咙,捂着嘴巴的同时,吐出的血色将娜娜美的手臂完全浸没。

    “轮到我了吗——?”她将血抹在了衣服,望着站在不远处的楼辙。

    “结束了,纠正科的任务结束了。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能够答应我的一个请求吗?”

    楼辙坐到了地上,解开了波赋:“你怎么了?——什么请求?”

    “我的生命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不过这是我自己身体的原因。如果可以的话,你就放过岛岛子、藤树以及阿尔法吧,他们会保证不在滥杀无辜的。作为优生科的定制婴儿,他们还没有一天为自己生活过,希望你能给他们一次机会。至少在缉拿科来逮捕他们之前,唯一的一次机会。”

    “嗯——。”

    “谢谢你。”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抱着icecream头颅的娜娜美在矮之国千行道渐渐地枯萎。

    冰将她们包裹,雕刻成折断的玫瑰。

    ——

    “为什么说娜娜美会输,我不理解?”新上的磷虾球以及土豆条在花岗岩台面发出热气。

    “因为,娜娜美的完美遗传物质只设定到了十四岁。这种杂糅的新链条似乎无法在身体内稳定的存活。优生科选择为她植入皮下胰岛泵,帮助娜娜美定期补充一种酶类物质,但这种物质对娜娜美已经没有作用了,它们产生了耐药性,娜娜美很快就会死了。所以,我希望她在临死的时候,还可以出去走走,只为了自己自由地走走。”

    “所以,我们的赌注变得没有那个味道了。血液科料定我会帮助那个人类,他们赌人类会在樱草山出现。优生科料定你会派出娜娜美,用即将死去的娜娜美测量那名人类有无抗衡娜娜美的能力。他们在试验,试验一直以来期盼的新产品。像我们这种在外人看来运筹帷幄的老年人,实际上,在绝对的历史舞台中,也只是一个傻子罢了。”

    他们碰了碰酒杯,为生命的无常感到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