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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幕:挨打的天赋

    “伊玛卡居然输了!”战地记者的脸色写满了恐惧与惊叹。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要放弃自己的事业,可作为军人的一部分。他没有办法这么做,从一名小孩爬到眼下的职位,通过了攻坚军队的素养考核,通过了战况专业的文学模拟测试,他才能有幸见证如此惨烈的一幕的。

    只是眼下,雷丁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感。

    攻坚队在战场殉职吗?那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每时每刻在人类区戍守的士兵们都会有人倒下的,如果要对每一个人都充满无法抑制的哀恸的话,那花费的时间可太多了。

    可战地记者当然知道,牺牲的士兵如果无足轻重倒也还好。

    可明明刚刚倒下的人,可是协会未来冉冉升起的一枚超新星呀。

    她在音乐领域有着无法磨灭的贡献,也许在未来她还可能绽放出更为浓烈的光彩,但现在——将眼神落在不远处伊玛卡瘫倒的位置看看吧。

    她的身体几乎尽数碎裂了,就连原本活泼的面容在凌乱的头发也不复得见。

    星星坠落了!那可是星星坠落了。

    “只是星星坠落了而来,像这样的星星每过几年都会出现的。你可能会觉得我残酷,但是在高层的会议上,他们对眼下发生的一切同样会无动于衷。凡民讲究情感,高层追求履历。你懂吗?”雷丁在这个时候开始训斥着自己的助手。

    “履历?履历怎么可能比生命重要?”他的眼里写满了荒唐,完全无法接受在自己眼前凋敝的靓丽花朵。

    是吧,那是多么灵动的女孩。她的才气,她的美貌,他甚至在早上会议开始前还跟着她一同享用了点心。

    “急报!经过北莽坡的补给线似乎已经被拦截了!”从通讯营地前来通报情报的通讯官来到了指挥台所在的位置。

    “怎么可能?护送补给线的,不是号称从未有过失手的妮可尔吗?”意志愈发薄弱的战地记者一时无法接受在整个阵营所发生的一连串事情。

    他的眼睛里开始暗淡,那是希望之光的暗淡。

    原本,在他的印象之中,他所隶属的军队会在顷刻间踏平北循城,随后,他跟着总司令官所率领的军队大胜而归,接着他会选择到最高档的酒吧点上一杯烧酒,然后坐着等待分享自己成功的喜悦。

    但眼下的一切跟内心的设想完全不同,哪怕是到最后胜利了,他再次坐在舞池下灯光摇曳的吧台,也说不出什么吧。

    他失去了一些伙伴,但最终也没能得到什么。

    他只是去过那个地方又带了一点侥幸,不用面临跟对手正面对敌的情况,最终又苟且地回到租赁的住所罢了。

    什么英雄梦,什么凯旋歌,那都是在满纸荒唐的文学中欺骗读者的文字游戏吧。

    “是吗?不过没关系,补给线也只是为了拉长战线罢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今天分出胜负。”雷丁对自己在眼下战局中丢失的棋子并不在意。他的路数还很多,他还可以在后面的任何一刻将死对方的。

    ——

    中央战场。

    意图挽回战场颓势的别迟贸然地靠近楼镌。

    他的意识已经失控,当伊玛卡被重创的那一刻,一切似乎都已经超过自己可控的范畴了。

    可战场根本是那种会给任何一个发泄情绪的场所。

    “别昏头呀!别迟,我们可能暂时需要撤退一下。”

    强制揭开的头戴式耳机意味着伊玛卡已经到了无力维持自己能力的地步了。

    她就像马上就要烧完的蜡烛了,只是这样的变化给与别迟的感受要把在场的任何人都要强烈得多。

    他已经无法冷静的思考,到底因为什么,才导致自己的能力时而奏效时而失效了。

    现在,他的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给眼前的这个男人暴揍一顿。

    “你真的应该听听你们伙伴的建议,才二十多岁,有得是光芒的未来。”

    闪过的楼镌让别迟挥了个落空,重装机甲兵团长的臂铠挡在身体失势的别迟面前,作出接球手保护的动作。

    “迪维尔你?”别迟的愤怒渐渐平息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每一次冲动其实都需要自己的伙伴来完成买单了。

    这真的太任性了。他不可以继续当着这样的个人情感肆意地破坏伙伴对自己的信赖。

    “你似乎已经明白了一些道理。但是已经太迟了。”

    蓝色璀璨的星光令别迟不由得闭上了眼睛,那是跟閗气拳一模一样的光芒。他甚至不用使用波视,只是透过肉眼的甄别就可以判断出其中的奥妙。

    分毫不差!

    他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在敌人的身上看到了自己能力的影子!

    只见,高高跃起的楼镌对着迪维尔的外赋型的波甲连续猛击,

    蓝色的波导直接震荡开来,获得增益的效果持续的堆叠。

    拳头挥舞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就算迪维尔想硬抗下来,所谓的王可能也不答应呀。

    “还不解除吗?外赋的形态碎裂的话,你的身体也会吃不消的。从未人测试毕业的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吧。”楼镌的语气就好像在劝着不懂事的浪子抓紧回头一般。

    只是在采取的手段上,似乎要更加强硬一些。

    “迪维尔!”

    情况愈发的不妙,无法在强攻之下脱身的迪维尔,似乎只能处在任人宰割的地步了。

    战场到了现在,原本紧闭的进攻防线在面临着伊玛卡这一环节的破碎之后,便开始无法更上楼镌的脚步了。

    他们无比的被动,但是他们所一直信赖的雷丁大人始终无动于衷。

    “为什么会这样呢?”别迟把绝望的目光投射到雷丁所在的方向。

    他的脸上寒光毕露,完全没有任何为此感到愧疚的模样。

    弃子!

    他明白了,从一开始,他们就是这场战斗的弃子。

    ——

    “你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很简单。我们是在打仗,不是在搞慈善事业。回去好好琢磨琢磨你的措辞吧,记得把这场战斗写得再激昂一些,那一天我们只用了三小时就擒拿了北循城最为强大的楼兰王,并最终攻下了楼兰城,所有的士兵都为这场战斗付出了所有。胜利理应属于正义的一方。懂了吗?”雷丁用自己成长所获得的经历在教育着晚辈。

    但那身为晚辈的战地记者似乎未能接受眼下残酷的现状。

    “还没到你用尽眼泪的时候,我们的第一道防线马上就要被对手突围了。”

    照耀着大地的光逐渐被云层遮蔽,所有的一切都在光明之迎来黑暗。

    “我不懂。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呀。”

    “你错了,他们都是甘愿成为这场战争的棋子的。”

    “可我们并未因为他们的牺牲取得任何实质性的进展呀,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战地记者第一次勇敢地从言语中表达了对总司令大人的不满。

    他是第一道防线勇于发声的缩影以及代表。

    “与其恋子以求生,不若弃子而取势,与其无事而强行,不若因之而自补。彼众我寡,先谋其生。我众彼寡,务张其势。细细揣摩其中的道理吧,很快你就会忘记眼前的失利了。”雷丁漠然地走下了指挥台。

    他似乎已经料想到眼下的局势了,他没有想要拯救那些弃子的性命,他唯一想要达到的目标就是获得本场战斗的胜利。

    战地记者没得选择,他尝试着理解了总司令官丢下来的字句,他大概可以解析地出来其中的意味:“与其舍不得丢子而求活,不如弃子以求得大局的优势。与其漫无目的的勉强行棋,不如顺其自然的自行补救。倘若遇到对手的棋子多,而自己的棋子少的时候,先考虑活棋的问题。而当自己的棋子多而对手的棋子少的时候,一定要抓住时机扩大对局的优势。”

    他还不能理解其中的意味,倘若失去了第一道攻坚队防线的话,那么我们的第二道防线会是什么呢?

    我们还有足以应对的办法吗?我们的补给线还被对方切断了,一切到底该如何逆转!

    ——

    无法承受的增益效果瞬间破开了堪称最强护盾的外赋臂铠,强退的身形中可以看见沙粒中布满了迪维尔的鲜血。

    赋被击溃的话,身体的精气神都会受到巨大的内部伤害的。

    这也是外赋的一个弱点。

    当然,一般来说,外赋比内赋要来得强大的多,如果不是借用了对方的閗气拳。

    楼镌不可能仅仅只是几秒中便取得如此巨大的突破的。

    伴随着外围城墙上的阵阵欢呼,他们已经看到了楼兰最为振奋人心的战阶喜悦了。

    “我们似乎要赢了。”沮对着兰霜兴奋地说道。

    “楼镌大人——”兰霜带着透支的声线激动地说道。

    第二名倒下的攻坚队队长便是铁甲队兵团长迪维尔。

    “这也是閗气拳吗?”远处奄奄一息的伊卡玛询问道。

    奥夫、古怪丁、别迟都在沙风中静静地等待着答案。

    “差不多吧。可能更厉害一点,对界定为波导的外赋型能力依然起作用。”楼镌举起了他的拳头。

    “为什么?为什么你也会閗气拳?”别迟激动地发起了追问。

    楼镌还真地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要说到底是为什么,那可得追朔到自己十二岁那一天站在破立斗技场的时光了。

    那时候,他要面对的对手可比现在多得多,而且自己本身也不强。只能通过那种几近赖皮的方式提升自己。

    什么叫几近赖皮的方式提升自己呢?

    挨打!

    挨打就完事了。

    有时候挨打的次数多了,他自己也能摸索到一些对方能力的门路。

    他跟一般的能力者不同,他对所有的系列都不算太擅长,但是他对所有的体系都带有点了解。

    特别是力量系,不管其中的东西怎么变,从弦关产生的波导经过身体的操纵可以进行演化的战斗技巧其实已经处在相对稳定的发展状态了,如果硬要说有些什么独特的门道的话,那么只要自己挨上几拳,也是可以掌握其中的奥妙的。

    所以,这也是他在明明可以闪避的情况下,依然选择正面迎敌的原因!

    为了就是通过对方的能力破除自己所处在的困境。

    如果不能做到这样的话,增益的效果到了后面的状态下,可着实不好对付。

    那一拳毁天灭地,还带有定向追踪,换做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怕是遭不住吧。

    所以,打从一开始,他就在脑海里构思了,击败对手的设想了。

    当然,这些东西一下子也无法跟他们解释得清。

    真要长话短说地话,那也只是——

    他停顿了一下,在脑海里组织好最为干练的字句后,接着说道:“挨打的多了,也就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