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突然薨逝的齐君
当前的“临淄”并不算完全陷落。 所谓的陷落是失去了抵抗能力,或者城内的人已经臣服。 晋军杀进“临淄”了,里面的抵抗力量只是被消灭了一部分,很多人有心抵抗却是因为没有谁能够站出来号令,从而未能组成有效的抵抗。 智瑶亲自出面邀请商贾说话,只是给予不会杀戮和抢掠的保证,话没有再多说什么,派兵将他们给看守了起来。 失去自由的商贾很慌,随后子贡来了。 子贡得到的命令是来跟商贾洽谈采购事宜,买当然不是在“临淄”这边买,说出智氏需要哪些类型的商品,邀请商贾带货前往智氏的封地,届时绝对是货到付款。 这个举动非常有心机,一下子让商贾失去了心里的恐慌,变成盘算自家能拿出多少智氏需要的商品,到时候价钱应该怎么定。 道理非常简单,他们得到的不是空口白牙的不加害承诺,有相关的后续利益交换。有被需要,代表晋军的确没有进行杀戮和劫掠的意图。 “众人群涌汹汹,瑶亦有令在先,庚难为也!”韩庚不知道是在解释,还是强行挽尊。 智瑶心想:“但凡你强硬一下,又或者有解决突发事件的能力,他们敢将你围起来?” 指责什么的智瑶没干,不是有什么顾忌,纯粹是不想教韩庚聪明而已。 子贡回来了,禀告道:“余人皆已答应,明岁便往晋国。” 说到底,不是齐人为前提,晋军对“临淄”怎么样都不关那些商贾的什么事情,别去搞他们就行了。 如果是齐人又是商贾,除非是有强烈的爱国之心,要不然他们最先考虑的是自己的身家性命。 至于爱国心什么的?现在是真正意义上的家国天下,家排在国之前。 另外,打从事实上现在的人,民族概念比较模糊,国家的概念只是初步的意识形态。 要提到忠诚的话,当前的人就有比较足够的概念,很愿意为了忠诚于某人而去牺牲。 智瑶频频看向城内,有点觉得赵伯鲁办事拖拉了。 “赵世子已出宫城,齐人见队伍车载礼器,纷纷亡命而攻。”魏驹过来了,代表押解齐国礼器的队伍就在后面。 现在的礼器用来做什么的呢?各种重大的场合都需要用到,一般失去礼器不是就此亡国,便是代表着大不祥。 智瑶有点无语了,他之前有交代赵伯鲁,齐人发疯的话就威胁要毁掉礼器,看来赵伯鲁不是忘了就是故意没传话威慑齐人。 “是赵氏的家臣不允许吧?抢都已经抢了,想着其它的顾忌,搞什么呢?”智瑶不太懂他们的脑回路了。 话就由智瑶派人去传开,很有效地震慑到了齐人。 话说,礼器到底是什么呢?并不止单纯一个鼎,大体上就是炊器、酒器、水器、乐器和杂器,每一个种类又涵盖了很多的小类别,每一种礼器都有属于它的用法,鼎的重要性比较高则是一定的。 后面,智瑶看到了一同被押出来的齐国一众权贵,一双眼睛眯了起来。 换作是以后的时代,抓住了一国权贵,不是极尽地勒索,便是带回国羞辱。 现在嘛?勒索和羞辱都不能做,并且还要给予足够的礼遇。 智瑶打从事实上就没有想过要占领“临淄”这座齐国的都城,前来的主要就是想要扬名立万,目标则是获得齐国的礼器,没想到还得到了齐国权贵这份大礼包。 “给予礼遇,不可慢待,此为礼也。如有激烈,杀一二人以为威慑,此为霸也。”智瑶吩咐了下去。 简单的说就是王霸道杂之。 入城的晋军全面撤了出来,城内的混乱却是刚刚开始。 齐国从齐灵公(吕光)时期就有一个特色,以国家层次鼓励齐人各种好勇斗狠,风气一开始倒是增加了齐国的尚武之风,负面效果则是让齐国有非常多的痞子和混混。 “临淄”是齐国的都城,还是一种商业氛围很浓烈的城市,城内的痞子和混混简直不要太多。 城池乱了对普通人来说是灾难,混乱的局势却是痞子和混混各种瞎搞的最佳时机,趁机肥一波的事情不干白不干呀! 智瑶让赵伯鲁将承载鼎的车架摆在最前头,又去安排其它的队列问题。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晋军不做丝毫留恋地进行撤离了。 “齐国亡也?” 来自列国的人,他们看到晋军抢了齐国的礼器就是各种懵。 类似的事情一般是发生在某国都城被攻破,宗庙遭到占领军捣毁,连带礼器也成了胜利一方的战利品,随后便是失去礼器的那一个国家亡了。 一部分齐人在嚎哭,他们也只是嚎哭,多余的事情没有干。 更多的齐人只是懵逼,其余感觉真的没有。这个也是归属感不强的原因,换作国家意识浓烈就不是这样了。 智瑶率军撤退,很嚣张的走大道一直向西,撤离的半路上不是没有碰到带兵过来的齐国贵族,晋军依旧是万分嚣张的作态,一副齐人敢进攻就是逼迫毁掉礼器的架势。 关于“临淄”被晋军入侵并被带走礼器的事情,消息慢慢向周边传开,越来越多的齐国贵族带着私军前来堵截,随后一个个变成了“护送”撤离的队伍。 他们真的不敢对智瑶所在的晋军发起攻击,不是打不打得赢的问题,完全是没有人敢于保证礼器不被破坏,一旦礼器损毁的话,哪怕他们将这一股晋人一个个千刀万剐也是没有用的。 比较诡异的一幕就发生了! 晋军深入齐国腹部,大摇大摆进行撤退的同时,屁股后面跟着大批齐人,又有四处的齐人听到消息赶了过来,跟着加入到尾随晋军的队伍之中。 他们碍于晋军夺了齐国的礼器,不敢施以任何的暴力行动,级别不够又无法派人前去跟晋军谈话。 因为事情太大的关系,也是“临淄”那边列国的人太多,智瑶等人这一次是真的拿到了名扬列国的成就,名声是正面或负面不重要,反正没有人取得过类似的成就,谁都要承认是一种本事。 这般,消息传到打得很激烈的“濮阳”战区,齐国这边的君臣完全懵了,连带齐国的盟友也傻掉,晋国这边的众人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瑶率军克齐都?”智跞事先知道智瑶要率军前往冒险,本着哪怕失败智瑶也不会有性命之忧的自信,没有进行阻止的同时,想看看智瑶能做到哪一步。 赵鞅属于事先不知情的那一类人。 原因是智瑶半路上才告知赵伯鲁、魏驹和韩不信将会做什么。 当时他们都已经深入齐国,哪怕赵伯鲁、魏驹和韩不信想征求自己父亲的意见,时间上都来不及了。 “掠其国器?”智跞脑子有点懵了。 这事干得真是太太太莽啦! 他们有点没明白的是,齐国怎么就让五六千晋军将“临淄”给占领了,尤其是还给杀入宫城的宗庙区域。 上一次“新田”同样遭遇危急,中行寅进军到接近“新田”不到二十里选择撤走,可是后续有戎狄对“新田”进行了偷袭。 当时因为需要追击中行寅的关系,致使“新田”只剩下两个“旅”的驻兵,还是将两万多戎狄挡在了城外,整个过程中“新田”一直稳若金汤。 他们在“濮阳”跟诸侯联军大战,战事烈度很强,双方每天在战场上丢掉性命的士兵数以千计,伤患肯定就更多了。 另外,魏侈一直带着部队在阻击宋军和郑军,他们这边的惨烈程度一点不输给“濮阳”战场。 总体来说,晋国还是占据着一定的优势,能不能将“濮阳”攻克则是暂时未知。 毕竟,没有出现最后的结果之前,任何的颠覆都将有可能发生。 “此战,胜也!”赵鞅说道。 对于这点没有人反对。 智瑶孤军深入齐国腹地,一度让“临淄”失陷,仅仅是这点就能逼迫齐军离开“濮阳”战场回援了。 赵鞅又说道:“我需猛攻,不使齐军有回援可能!” 关于这个智跞当然清楚,并且还知道一旦齐军回援的话,智瑶那一支孤军可就会变得无比危险了。 其余的齐人无法攻击智瑶所部,他们怕的是礼器有所损害。 齐君杵臼当然也有顾忌,可是他作为一国之君的顾忌相对会少一些,一旦发狠要歼灭智瑶所部,大不了损坏的礼器后面再做便是。 智跞和赵鞅等人一阵商议,差不多拿出应对方案时,有人急匆匆过来禀告。 “齐军白服!” 什么玩意? 这是有什么重要人物死了,很大概率是一国之君薨逝,要不然没有到全军服白的礼仪规格高度。 后续有消息传来,证实了他们对齐君杵臼薨逝的猜测。 智跞脸色一下子变得很是阴沉,心里同时升起了舆论会对智瑶不利的忧虑。 搞什么啊! 齐国都城“临淄”一度陷落,国之重器遭到掠夺,然后齐君杵臼薨逝,世人一定会认为齐君杵臼是怒急攻心,等于是被智瑶给逼死的。 哪怕到了春秋晚期,有一个逼死一国之君的名声依然是坏事。 赵鞅则是内心大喜,想道:“齐君一薨,我可全面反击矣!” 只是吧,等赵鞅一旦知道干出掠夺齐国礼器的人是赵伯鲁,不知道还能不能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