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是一个文盲
东汉时代是一个世家门阀的时代，世家门阀的传承最重要的不是土地，不是权力，而是知识，能位列世家的皆有自己的知识传承。 只有传承了只是，才能让家族代代出人才，才能维持世家多年来的荣光。 毕竟在这个世界，读书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 所以几乎每一个世家都会建立属于自己的书阁和书楼这些建筑体，位于家族最核心的地方，保存家族的传承，如若有人想要觊觎书楼和书阁，那这个家族即使拼上所有族人，也会不死不休，绝不会让家族这传承断绝。 曹家不是世家，虽说曹家一直自认为昔日汉相曹参之后，事实上只是一个普普通通，一个县能砸出一百几十个的那种小家族而已。 不过曹家自曹腾而崛起，数十年来也有飞黄腾达之相，特别是曹嵩位列太尉，这才让曹家在天下有了一些名声。 曹嵩花费万金，也要买下这个太尉之位，而且还是虚位，并无太多实权，无非也是为了日后家族传承，有些底蕴而已。 袁氏一族为何能成为东汉朝第一世家名门，那就是以为袁氏四世下来皆得三公之权，这不仅仅是权力，更是一种声望。 不过曹家的底蕴还是不足的，所以为了能让曹氏未来能成为世家门阀，曹家才花费了非常大的代价，还欠下不少人情，从各家借来了一些经典书籍抄录誊写放在了书楼之下，算是在谯县小有名气，不少读书人也会来曹家借书。 这是一种风气，当今时代读书艰难，特别是一些寒门士子，所以很多人游历天下，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尝试去借读这家族的藏书经典，积累自己的知识面。 有些家族愿意大开方便之门，一方面是交好读书人，毕竟这是一个读书人的时代，另外就是建立自己的声望，毕竟家族有了声望，才能吸引人才投靠。 曹家的书楼建立时间不长，但是也是曹家至关重要的地方，平时有一些人来借书，曹家也是来者不拒，不过曹家对书楼十分看重，长年有一队列十人的护卫队伍看守，非得允许而不能入。 “我们悄悄进去，千万不要让护卫他们逮住了！”曹曜这时候有些怂，带着曹昂从侧翼长廊走过来，不过他想要绕过护卫，可就这么大点地方，怎么能绕打开，迎面他们就撞上了一个中年人。 “你们两个干什么？” 威严的声音一吼，周围六七个护卫就涌过来了。 “有人闯入书楼？” 曹家的护卫都是披甲的，一个个迅速把缳首刀给拔出来了。 “四祖父！” 曹曜看似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回到祖宅见人矮三分，看到中年人披着黑甲从书楼走出来了，周围一群护卫拔刀相见，连忙行礼了。 “四祖父！” 曹昂也走上一步，对着中年人行礼。 这个中年人是曹家看家护院的护卫长，他叫曹瑜。 曹瑜是曹操的族父，是曹嵩一辈的族人，从小习武，颇有勇武之相，不过在曹家夏侯家人才辈出之下，他好像也没有在历史上留下太多的名声。 不过现在曹瑜，在家族那就是一尊黑面神，对于曹家的青年一辈来说，都畏惧三分。 因为他不仅仅是曹家护卫队长，还是曹家子弟的武艺教头，曹家夏侯家很多人的武功都是他教出来的，不仅仅是曹休，曹曜这一代，包括上一代曹操，曹洪，曹仁，夏侯惇夏侯渊，这些人年轻的时候，都在他门下学过武艺，别看他和曹操年纪相差不过十岁左右，但是他在家族之中，辈分高，地位也是很高了，而且性格严谨。 “你们两个小子为什么鬼鬼祟祟的闯入天一楼？“曹瑜看见这两个小子，松了一口气，然后屏退众护卫，板着脸，盯着两人，冷沉的问。 “四祖父！” 曹曜拱手行礼，然后开口说道：“这不昂弟今岁已有十二了，已经可以练武了，我带他来书楼找些武功秘籍看看，让他了解一些武学！” 后世人对曹昂的生卒年不太详细，但是曹昂自己知道，他是生于熹平五年，也就是公园一七六年，今年刚好十二岁。 但是古人相对而言成熟的更快一些，看起来最少有十五六岁的青少年模样了，或许是如今的时代环境不一样，反正来到这个时代，曹昂总感觉这里的空气，这里的环境，总给人一种特别特别舒服的感觉。 而且古人十几岁就结婚，其实不是没有道理了，曹昂发现，大多十五六岁的孩子，和后世二十岁大小的人，差别不大。 很多人说练武是从小开始，但是其实小时候因为筋骨还在生长，大多只是做一些筑基的联系，不会进行高强度的练武，很多人都是冲十岁开始，才进入练武阶段的。 曹家是规定，要有十二岁以上，才会正式开始练武，主要因为这个时代或许是医学太落后，一个发烧感冒都容易要人的命，所以孩子夭折的几率太大，因此家族才规定，尽可能要等到十二岁之后才开始进入练武阶段。 “憨娃今年十二了？” 曹瑜面容凝重了一下，目光看了一眼曹昂：“也是时候该练武了，如今世道不平，若无武艺傍身，容易受人欺负，之前我就想要教你练武，不过你父亲一直不太愿意，他就想要让你好好读书，可这世道，就算读书出仕，官居庙堂之上，日子也不好过，如今你自己开窍了，想要练武，那倒是一件好事情！” 他想了想，说道：“本来入书楼要么需要你父亲允许，要么得到代家主曹彬允许，今日难得你有练武之心，我就做一次主，让你进去看看，武功秘籍都放在二层楼，你可以慢慢挑，看有没有你喜欢的，不过不可随便修炼，挑好了的让我过目一下，毕竟有些武功是非常危险的，容易伤到身体！“ “多谢四祖父！” 曹昂点头。 “行了，你们上去吧，只许呆半炷香的时间，另外不许弄坏书籍，这可是咱们曹家的根基！”曹瑜摆摆手说道：“还有，最近沛国这地方有些不安稳，甚至整个豫州都有些乱，特别是南方，颍川和汝南皆有黄巾贼死而复燃，这地方距离我们沛国太近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杀上来了，所以你们两个不能好像上一次一样，偷偷跑出去打猎了，特别是你，安民，你年纪不小了，别整天带着弟弟胡闹！” “知道了！” 曹曜点点头。 他曹安民在家族里面就是一个刺头，夫子训他，四祖父也训他，他也很无奈啊，明明很多主意都是曹昂出了，可背锅的都是他。 曹瑜打开了天一楼的大锁，两人推门而入。 这外面看似恢弘大气的书楼，其实里面有些简洁的，第一层更是看起来空荡荡的，看上去什么都没有一样的。 他们上了第二层。 第二层也很空荡，不过多了一些书架子，书架子上大多都是放着一些竹简木简，鲜少有纸张类型的书籍，而周围也多了一些箱子，这些箱子有长有短，有高有低，明显是按照规格打造了，只是不知道箱子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曹家天一楼摆设，不说一楼，主要是二楼三楼，二楼是武功秘籍，是曹氏这些年花费了不少力气，从天下各地收集来的一些武功。 而三楼就是传世书籍，包括以儒家四书五经为主，有关于墨学机关的书籍，有关于刑法规条的书籍，传言曹氏藏书过千。 如果是未来，还不如个人书架子上的书多，但是在这个时代，书籍比黄金还贵，藏书过千，在很多家族之中，都是不错的数字了。 这藏书过千，不代表只是有一千本书，而是一千本不一样的书籍，不一样的知识，这就是家族传承的根本。 “我还真没有上过书楼，没想到在咱们家族也收藏了这么的武道秘籍啊！” 曹曜第一次进书楼，他练武的，但是他的武艺是族人手把手的传的，所以没有上过书楼，看到这书楼，他有些兴奋。 他走进一个书架，拿起一卷竹简，然后开始翻阅起来：“泰山剑法，剑招厚重如山，有十八剑，一剑……这好像是丹阳陶家的剑法，听说泰山剑法厚重强大，乃是江湖一绝，不过也不好练，没想到家族也收藏有！” 曹昂这时候也走进了书架，拿起其中一卷木简，缓缓的翻开，然后双眸用神，开始阅读起来了。 可看着看着，他就傻眼了。 这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给他有一种熟悉，却好像大部分都不认识的感觉。 这是隶书。 总算不是秦纂，要是秦纂，他估计能看得懂三个字，已经很了不起了，可即使是隶书，这和后世的那种隶书字帖也差的很远的。 大部分的字体，都是认识曹昂，但是曹昂却不认识。 曹昂这一刻，在心中不由得感叹起来了：感情我走过了九年的义务教育，又熬了三年的高中，再上了四年大学，到头来不过只是一介文盲而已。 这一个变化，让曹昂有些接受不了啊。 他吞了吞唾沫，有些尴尬的合起来了手中的竹简，不是不想看，而是根本看不下去，大部分的字体本身写的格式就不一样，而且这种隶书有些复古，除非你一个字一个字的推敲，不然很难知道是啥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