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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叮——”的一声,莫往之拖着一身的疲惫走出老旧电梯,如同往常一样,掏出钥匙,打开门。公寓里的座机正不停的在响,往之有些急躁的冲了进门,连开灯的时间也没有便三步并作两步的赶过去接。 电话那头是死党何颖颖急躁的声音:“怎么关机了?” “对不起,没电了。”往之急切的询问,“怎么样了!” “我出马还不手到擒来!”何颖颖在电话那头自信的说。因为疲累,往之并不愿意与她多作纠缠:“少来,到底怎么样了?” “明天上午六点,我来接你,记得早起,我可不等人!”何颖颖听出了往之声音的疲倦。 “多谢。”往之忙道谢。 对方笑了笑:“不用了,事成以后请我吃饭吧!” 黑暗中往之“嗯”了一声,便草草的将电话挂掉。她实在太累了,金融危机以后,她所在的那家尚嘉投资公司已然汲汲可危了。为此,为了寻找注资的事情,已经三天没有回过家了。 洗过澡,睡意已经泛上来,连连打着哈欠的往之终于不堪疲惫,倒在了床上。 次日,竟醒来的特别早,看了一眼床头的时钟,不过四点一刻。那样早,精神并不是很好,许是受到连日来的忙碌的影响。于是勉强在床上养了一会神。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何颖颖已经在楼下按响车铃了。 不过五点多,天光并未大亮,云层依然有些暗哑,只是天边已然吐露了鱼肚白。 往之照旧是一身职业装,素雅简洁,化了清爽的淡妆坐了何颖颖的车去了月亮湾餐厅。 月亮湾,那是一家小资型的餐厅,由一个香港人所开。主打甜品与精致的料理,由于主人是香港人,所以那里的港式甜品甚是出彩。酷爱甜品的往之听说过,一直心向往之,可惜因工作忙碌至今未曾去过。 一路上,开着车的何颖颖瞥了一眼倒在副车驾上要死不活的往之,打趣道:“你啊,真是活该!” “那有什么办法,我是穷人,要吃饭!”往之理直气壮的说。 何颖颖轻笑一声:“你要听我的,早点离开那个要死不活的尚嘉……”听到这话,往之白了何颖颖一眼,何颖颖心领神会:“我知道,尚嘉是你和肖晔的心血吗!” “你别老扯上肖晔,那是因为这年头找工作不容易!”往之略有不安的笑了笑。 何颖颖说:“不为肖晔,那你至今为何还是孤家寡人?” 天渐渐亮起来,日出时的光辉在那一刹那透过薄薄的云层喷薄而出,大地顿时染了一层熠熠的金辉。 “我可不像你,从大学到现在一心一意钓金龟婿。”往之反将一军。当然,她对于何颖颖这种思想相当不解,至今还觉得何颖颖在此事上的精神堪比小强。 “当然,这是我一生的梦想!”何颖颖竟然理所当然的说。 往之笑:“确实,你的梦想。说来上次陪你相亲时的那个张先生不错啊,年轻有为!” “可惜,太过年轻有为了。”何颖颖反悖。 往之说:“那不正是你所期望的吗?” “我所期望的可并不是一个冷冰冰的取款机!” 往之笑道:“那不好吗?家底丰厚,将来便是离异也不至于分文不得。” 何颖颖苦笑:“这年头,找个既谈情又有财的人实在……” “当然,我记得有那么一句话说,这世道要找一个只重情爱不谈金钱的人是圣人。你要找的,是圣人中的圣人!” 车转了个弯。 何颖颖淡淡的说,“唉,看来孤独一生是我的命……” “何颖颖,你啊,别给我唉声叹气了,该唉的是我!”往之无奈的说,“要搞不定这个鼎盛的亚太执行总裁我这份工作也算完了!” 何颖颖闲闲的说:“反正我能帮的已经都帮了,能不能搞定他,看你自己了!” “明白。”末了,往之还不忘叹一句,“这年头,吃饭不容易,何况我这种一无背景二无身家的打工仔。” 到了月亮湾餐厅,餐厅的布置相当雅致,简洁明快而不失格调。 往之与何颖颖找了一处僻静的位置。说实在的,往之对这个鼎盛今年新上任的亚太地区执行总裁有着无限的好奇。据何颖颖得来的小道消息说此人年过而立,有一股旁人没有的魄力与胆识。 往之安静的坐着,右手握着咖啡杯柄,左手握着咖啡匙,搅了一下又一下,手里微微冒着汗。对面的何颖颖看着,有点不屑的说:“至于吗,不就是见个人吗!” “瞧你说的,我们这不是私下拦截吗。指不定那人还不理我们呢!” 何颖颖当然知道往之的担忧。往之曾三次投递意向书去鼎盛都没有回音,于是只得出此下策。也亏得何颖颖多方打听才得知这位执行总裁独好此店。 往之没有见过此人,何颖颖也没有,好在此人在此处有专用座位。 约摸九点,一个修长的身影缓缓而来。熟门熟路的坐到了靠窗的6号桌,点了一杯拿铁咖啡,和一份贵妃流沙包,然后从容打开文件,安静的看。 往之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个人看。他看上去很年轻,身上有一种欧人特有的冷冽气质。 也不知是不是冷气不够,还是紧张过度,往之只觉得有一阵阵的晕眩,呼吸也开始不顺畅了。 何颖颖从没见过往之如此紧张,便小声的对她说:“不如我们回去吧。” 往之忽然睁大了眼盯着何颖颖那张秀气的脸孔,目光里透着无比的坚定:“不用,我相信我能谈好。” 何颖颖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点点头,陪着她一起走过去。 不过是几步路而已,却仿佛隔了海似的,中间有浪涛起伏起来,步步维艰。 终点那里,那个人很安静,却有一种让人不敢逼视的气质。他也不抬头,只是平和的说:“你们是尚嘉的?” “是。”往之应声,声如蚊蚋,细细弱弱的,像是坏了嗓子一般。 “据我所知,尚嘉负债累累,你们凭什么认为我们鼎盛会接手呢?” 何颖颖紧挨着往之,只觉得往之的身子好像在发颤。 往之望着对面的男子,他低着头看着文件,丝毫没有把她们放在眼里,她也不恼,异常平静的说:“尚嘉尚有价值。鼎盛需要开拓亚太市场,可是旗下并没有资深的投资公司。” 其实,往之心里很慌,表面却很平静,连嘴角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一切都看似恰到好处。 对方忽然皱了皱眉头,合上了手中的文件,抬起头,一刹,仅一刹,目光有了些许动容,不过,亦是转瞬即逝。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指了指对面,轻描淡写的说:“坐。” 何颖颖拉着往之坐下,往之却如坐针毡。 他终究是回来了。在离开了j市八年以后,在离开了她八年以后,回来了。 好久不见了,江景晟。 往之在心里默默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