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井中洞
东郊中部。 有一片拆到一半的城中村，那里房屋古旧破败，到处残砖剩瓦，风一起，灰尘乱飞，早就没人住了。 除了拆迁队的，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但这几天，这里突然热闹起来。 尤其是在半夜无人的时候。 十点半。 沉寂黑暗的街区，突然照进来一束光，一辆大众停到村口，从车上下来一男一女。 男的五十多，神色慌张，满是恐惧，女的顶多二十出头，容貌靓丽，看着娇弱，却比男的镇定的多， 两人先后下车，一个开后座车门，一个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拖出三个染血的麻袋。 麻袋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其中一个响声很像痛呼。 男人吓了一跳。 “爸！你别一惊一乍的！” 女人不满道：“瞧你那点出息，亏你还是服过役的，怎么胆子这么小。快来帮我拖。” 女人说着，抓起那个麻袋一角，往街道最里面一口古井位置拖。 里面传出痛苦的低吟。 张军看着那个麻袋，脸上露出挣扎神色，但最终还是坚定下来，两手各抓过剩下的麻袋一角，弯着腰往井边拖。 等拖到井边，就看女儿张云把麻袋一一拽上井台，扔了下去，然后作势往下跳。 张军吓了一跳，赶紧拉住：“小云！你干什么，好日子才开始，你怎么……” “爸，你跟着我一起跳，等到下面再解释。”张云不耐烦地挣回衣袖，人飘飘然落入井中。 “啊！” 张军发出一声低呼，但紧接着，忽然发现女儿跟那三个麻袋一样，一落地就消失了！ 井底还是那样，除了枯枝乱石，什么都没有。 “这……” 张军哑然。 “快下来！” 张云的声音从井底传来，张军一咬牙，也跳了下去。 地面越来越近，张军害怕的闭上眼，忽然，身体一轻，跟着，脚底有了实感，像是重新踩到地面。 张云的声音再度响起：“睁开眼吧。” 张军睁眼一看，惊呆了。 这哪是什么井底啊。 这分明是个山洞！ 他正站在山洞入口，眼前三丈高的古洞上方有三个古字，写着：【蝎王洞】！ 洞中漆黑一片。 就像一张巨口，意欲择人而噬！ 这是怎么回事？ 他满脸惊愕，抬头往上看，上方又确实是个井口，一束月光透过井口洒下，那样清晰，又那样遥远。 “这！这这这……” 张军心底蓦地生出一股难言的恐惧，比绑架三个活人还让他害怕：“小云啊，这……你到底要干什么啊？！这是哪？你可不要做傻事啊！爸这就去自首，这就去自首！反正他们家的钱都会是你和奈奈的，你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爸就是吃花生米也值！” 张云又感动又好笑：“爸，你不用怕，这才只是绑架，他们又没死，没到那个地步。 就算真杀人了也没事！他们家一共就三口人，都死完了，这事死无对证，还不是由着咱们怎么说？ 到那时候，你就说姓邹的带着他爹妈拿着刀上门抢孩子，你是防卫不当，误杀，到时候我再以受害人家属的身份写个谅解书，你顶多是无期。 实在不行，还可以让那仨死鬼拿刀，你再抓着他们的手往自己身上捅几刀，这就是正当防卫了，捅的越狠，行为越正当，再找个好法官审理，蹲几年就出来了。” “是这样吗？” 张军很是意动，看这三个麻袋就像在看三堆金子，眼神狂热，咽了口口水：“能得到那么多钱，蹲几年也值得！那，动手？” “值什么啊。” 张云翻个白眼：“这是常规情况，但现在，我们有更好的处理方法，你不用坐牢，不用杀人，咱们就能把他们两代的财产都拿到手……就是这个洞！” 张云一脸狂热地看着山洞：“这里面有仙人！而我，即将拜她为师，拜师礼，就是这三个活人——我的好老公，还有公公婆婆……走，帮我拖进去！” 张云抓起麻袋就往里走，满脸都是迫不及待。张军感觉不太对劲，哪有仙人住这种地方？妖怪还差不多！ 他定了定神，还是跟上了。 洞不深，但十分诡异。 张军一进洞就听到了不断传入耳朵的虫子爬动的窸窣声响，吓得他冷汗直流，险些瘫软倒地。 走了大概五十米，前方隐隐有光源传来，是几块散发微光的水晶。 水晶正前方，坐着一个人，全身笼罩在黑袍中，背着光，不见头脸。 在人的前方有个纹饰精美的坛子，那坛子微微晃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从里面冲出来。 人和坛子周围，生长着几株绿叶紫花的奇异植物，在黑暗中微微放光。 “来了？” 黑袍人沙哑开口。 “师傅！我带拜师礼来了。对了，上次送来的那几个老色鬼好用吗？”张云一点不见外，喊师傅喊的非常亲热。 “不怎么样。” 黑袍人摇头：“太蠢了，根本没收回多少血气，还险些暴露我的位置。唉，当时就应该拿他们炼尸。” “没事没事。” 张云安慰道：“以我现在的条件，可以找更好的，也没人会管了，明天我就给您送来！先看看我的拜师礼。” 她将麻袋排成一排，解开袋口，露出里面伤痕累累陷入昏迷的一家三口。 张云踢了年轻男人一脚，骂道：“狗东西，死沉的死沉的！” 然后巧笑嫣然看向黑袍人：“师傅你看，全是活的，拿这三个炼铜尸怎么样？” “呵呵，还不错。” 黑袍人笑声沙哑，如同两块朽木摩擦：“难为你了。等一下，等我炼好铜尸，就传你修仙御蛊之术。” “多谢师傅！” 张云笑得眼睛都快找不到了，心道，等我学会炼蛊御蛊，还愁钱吗？还愁美貌吗？想要什么有什么！ 张军站在后面傻愣愣地看着。 黑袍人开始做法，掐印念咒，不断往坛子打入法诀，那坛子晃动的越来越厉害，有紫黑的气从中升腾而出，发出诡异的嘶鸣，阴森诡谲。 “小云，你是怎么……认识这位……”张军总感觉不对劲，这架势哪是仙人啊！这百分百是邪道！ 不过看小云的样子，她显然知道，而且不在乎。 “还不是这个狗东西！” 张云又踢了一脚年轻男人，恨恨道：“他老说要做亲子鉴定，还要跟我离婚，让我净身出户，那我当然要弄死他咯，本来是要来这买凶的，不意间听到师傅的呼唤，这就是仙缘啊！ 师傅她可厉害了，那些蛊虫神奇无比，有能让人返老还童的，有能无声无息杀人的，还有能整容的…… 爸，你看我，是不是变漂亮了？这叫‘脸蛊’，是师傅送我的见面礼，它会一点点美化我的脸型皮肤，变得越来越漂亮！” 张云压低声音，说了一大段，满脸都是骄傲得意：“等这三个人炼成铜尸，外表与正常人没区别，但神魂封闭，会变成活傀儡！到那时，他们的钱都是我的！还能让这三个狗东西当牛做马，伺候我一辈子！ 让他们查！装糊涂不好吗？非要查女儿是不是亲的，还要赶我出家门，找死！！！” 最后几句，张云说的满脸杀气。 “……” 张军看看她，再看看她身前那位不人不妖的怪物，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们两人的谈话，除了那个黑袍人，还有两人听到了。 ——陆东庭和顾漫。 此时此刻，这两人就站在井边，面面相觑，脸上表情十分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