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中有之道、黄泉路、三途河
血肉如被捏爆的西瓜，在嘈杂的街道上绽放，散发出扭曲的酸甜味。 夜空下，穿着白色连衣裙的纯净女孩，漂浮在触目惊心的肉块之上。 她正是死去的雨宫沙耶，意识凝而不散，淡然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哭泣的母亲，忙碌的警察和医生，拿出手机拍照的路人，没有人能察觉到她的存在。 司机没有死，因为系了安全带，他浑身是血，被抬上担架，送往医院。女孩的母亲追着担架哭喊着，咒骂着，用包砸他，但被警察拦下。 雨宫沙耶只是漠然的注视着。 她清醒的认知到了现状，自己，死了。 大家都看不到我吗？ 现在这样子，大概就是幽灵了吧。 幽灵，是看不到的吧。 没想到死了居然还能保持意识。 不过，死之后，又会去哪里呢？ 雨宫沙耶十分平静的接受了死亡的事实，开始思考下一个起点。 在她思考的时候，事故现场已经被清理完毕，行人也都散了。 唯独一个孤魂，还漂浮在涉谷的街头。 接着沙耶注意到，有一道目光正看着自己。 嗯？ 没有看错，确实对上视线了。 那正是叶悠。 叶悠朝她挥了挥手。 这就是鬼吧。 叶悠小时候很怕鬼的。 那时候特别喜欢看鬼片，又害怕，又要看，晚上看完后，还不敢上厕所，生怕从洞里伸出来一只手。 但那都是想象，自己吓自己。 现在见到真正的鬼了。 第一个反应—— “就这？” 叶悠收敛心神，要开始工作了。 她并没有被自动牵引，这时候就需要死神来引渡。 叶悠还未过去，幽灵反而先一步飘来。 “诶？你居然可以看见我，是阴阳师吗？” 清澈的声音，有种深闺大小姐的感觉。 “啊？” 叶悠身体微微后仰。 虽然说是死神，但前不久还是人类。 更没有被幽灵小姐搭话的经验，尤其是要被贴脸一般的注视。 “不是阴阳师。”叶悠回答。 “不是吗？”沙耶歪了歪头，漂浮在空中的洁白裙子无风自动。 沙耶收回眼神，飘在空中站好，双手交叠放在群前，微微鞠躬，“抱歉，刚才冒昧了。我叫雨宫沙耶，刚刚成为幽灵，还请多多指教。” 她以为叶悠也是幽灵，这应该是一个前辈。 叶悠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有身前的记忆？” “有哦。” “都记得？” “是的。” 诶~~~ 那这姑娘的心脏可真大啊。 目睹自己生前被碾成碎肉，从此以后再也无法和亲人交流，居然丝毫不为所动。 现在还哒哒哒的飘过来，问我是不是阴阳师...... 不再感叹。 “走吧。”叶悠说道，准备带她前往冥界。 《关于死神的自我修养》的手册上说，敞开冥界之门会对活人造成一定影响。 “走？” “我是死神，接引你前往冥界。” “这样啊。” 沙耶没有怀疑，只是低下头，有些沉默。 然后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般，抬起眼睛，眼神明亮的看着叶悠， “呐。死神大人。” “嗯？” “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沙耶握着小拳头，有些紧张，“我，我想去商业街。” “......” 宫益坂是涩谷著名的坡道之一，从宫益坂口出来之后，会看到世界上人流量最大的十字路口，其对面，就是星巴克涩谷tsutaya店。 此刻已经夜晚，金碧辉煌的店内，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街头人流攒动。 叶悠陪着沙耶走了数小时后，最终停留在tsutaya店的顶楼。 “可以了吗？” “嗯，不过还是有一些可惜。没有吃到章鱼烧。” “那是什么？铁板章鱼吗？” “听说是一种很好吃的美食。” 叶悠朝沙耶摊了摊手，“虽然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但就算有，也买不起。因为，我没钱。” 说着，叶悠按照脑内手册上的记载，手指结印，虚空开始扭曲，缓缓描绘出一扇门。 古朴，沧桑。看起来就十分有威仪感。 大门逐渐凝实，猛的朝前敞开。 沙耶盯着像是漩涡一般的门内，“踏入那里，就会前往冥界吗？” “大概吧。” “大概？” 叶悠看了沙耶一眼，没有回话。 非要告诉你，我也是第一次吗？ “进去吧。” “哦。” 一神一灵，踏入门内，风景骤然变换。 与想象中的阴森、荒凉不同，呈现在眼前的，居然是一片热闹的集市。 只不过摆摊的人，不，不能说是人了，是形色各异的生物。 有长着狐狸脑袋的，有背后伸出毛茸茸尾巴的，还有的就是一个古代马车的木轮，燃烧着火，木轮上有一个狰狞的脑袋。 叶悠和沙耶就站在一条宽阔的白道上，街上魂来魂往。 两旁是各种各样的店面，一眼看过去，古旧的木匾上写着“捞死金鱼”、“人魂糖果屋”等等。 “？？” 看到此情此景，叶悠愣住了。 什么鬼？ 反倒是沙耶，小脸有些兴奋， “这就是‘中有之道’吧。只有经过‘中有之道’，才能到达‘三途河’。有时生者也能在这条道上行走，但基本上这是死者要去‘三途河’时经过的道路。我在书上看到过。” “......” 叶悠无语。 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熟悉？ 他感觉自己作为一个死神，是不是太丢神了？ 就算是作为一个新神，也不能被一个幽灵给比下去了啊。 还有，你看的都是什么书啊。 叶悠超想吐槽，但只是默默潜行。 周边的亡魂，看到叶悠时，都不由自主的朝两侧避开，生怕接触到他。沙耶则是跟在叶悠身后，伸长着脖子，左右张望。 叶悠第一次来，当然也很好奇，但作为死神，自然要保持威严。怎么可以跟个好奇宝宝一样东张西望。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一条泥土小路，两边盛开着大片大片的彼岸花，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 此名“黄泉路”，踏上时，就能够听到水流声。 因为，三途河，已经不远了。 河流为生界与死界的分界线，渡过此河，从此凡尘了断，不再回首。 叮咚的河水，静谧的流淌。 在叶悠接近岸边时，他心有所感，像是被牵动了什么般，在岸边出现一艘木舟。 叶悠乘了上去，沙耶也紧跟其后，安静的坐在小船对面。 然后，叶悠摆动了划桨，小船朝着另一个彼岸缓缓前进。 按照手册记载，接下来只要将她送去“是非曲直厅”，交由阎魔裁决，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吧。 死神的工作好像并不复杂。 叶悠一边划船，一边回忆与思索，默默总结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