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九章鲁佑,字承安,家住吴县鲁家村
“切,我还以为能坚持多久呢!” 顾青看着地上,已经没法动弹的鲁佑撇嘴道。 对方之前说的那么硬气,结果还没有十分钟就歇了。 太菜了! “你了不起,你来啊!混蛋!” 鲁佑趴在地上,他身上滴汗未出,脸色也十分正常。 但他的气息已经十分萎靡,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不痛。 他听到顾青的风凉话,气的差点吐血。 他心中疯狂咒骂对方,可表面上却不敢再说一句硬话。 “好了,我早点问完,早点结束,这样你就能少受些罪!” 顾青坐在椅子上,右手放在桌上撑着脸,十分善良道。 “那我谢谢你!” 鲁佑抬头,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问你,这鹿山乡到底发生了什么?原本的居民如何了?” 顾青没有理会对方语气中的不满,反正对方马上就要死了。 “居民?原来你是想问这个!” 鲁佑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你为什么会关心这个?” “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 顾青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这丑八怪又犯病了! 他抬起手,旁边百无聊赖的七七顿时来了精神,看向鲁佑的眼神闪闪发光。 “我说,我说!” 鲁佑被七七的反应吓到,连忙点头道。 这小姑娘看着年轻,似乎很好糊弄。 可这下手也太狠了,之前好几次差点没把他直接弄死。 他被七七一吓,也没有了其它心思,开始为顾青解释。 “鹿山乡的居民,其实阁下已经见过了。” 鲁佑开口第一句话,便令顾青精神一震。 “那些鬼物吗?” 顾青表面神情不变,对于那些厉鬼的身份,他之前就有了猜测,心中倒不是十分惊讶。 “不错。” 鲁佑见顾青表情镇定,看不出什么东西,心中有些失落,继续道:“它们其实都是鹿山乡原本的居民。” “而它们之所以会变成厉鬼,其实仔细说来全都是我们咎由自取。” 不用顾青询问,鲁佑自己便主动解释。 “有些话,我说出来你或许不信。那么你们便自己看吧。” 鲁佑看着顾青与七七,忽然笑道:“你们会搜魂吧。” 顾青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身旁的七七。 “可以试一试。” 七七微微点头,鲁佑说话逻辑分明,看着不像神智混乱的情况。 “嗯,那就麻烦七七了。” 顾青点头,比起让对方讲述,直接阅读记忆更加直观。 七七得到允许,手里多出了一件法器。 顾青目光看去,发现那是一件铜镜模样的法器。 “这件法器,可以阅读对方的记忆,进行播放,这样我们都能看了。” 七七说着最近学到的新词,然后一道法力打入铜镜。 铜镜顿时散发莹莹黄光,七七将铜镜对准前方的鲁佑。 一道黄光从铜镜射出,照在对方身上。 下一刻,在鲁佑身前,一道画面出现。 画面中,似乎是一处村庄。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一处泥墙小院内,传来一声声稚嫩的童声。 一个穿着蓝色长衫的年轻男人,站在小小是台上。 手里拿着书,每念一句,台下的小孩便跟着读一句。 年轻男人,是一名秀才,是鲁家村里的私塾老师。 鲁佑,字承安,南宋平江府,吴县鲁家村人。 因为曾读过几年书,考取了秀才,在村中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衣食无忧。 后面妻子生子,自己在私塾教书,生活更是惬意美满。 但因北方蒙古崛起,铁骑南下,南宋灭亡。 整个吴县也陷入了战火,被异族铁骑屠戮。 鲁佑一家虽然侥幸逃过一劫,但家乡已经被战火毁坏。 所以幸存下来的人,便打算北逃。 因为那时北方早已平定,不像南方还在打仗。 鲁佑携一家老小北逃,本希望到了地方,就能安定下来。 但他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逃亡的路并不顺利,饥饿、伤病、兵匪,每一种都在令队伍减员。 在北逃的期间,当初与鲁佑逃亡的同乡,便有一半死在了路上。 而他的幼子,也在路上也因得了严重风寒,没能即时医治而死。 幼子死的那晚,鲁佑一夜白发,将孩子深夜埋在一处无名的森林中。 埋葬时,什么都没有,他甚至连块木牌都不敢插,只有一个小小的土堆。 在第二天,鲁佑打算去看看幼子坟墓如何,到了地方却发现那里已经空空如也。 当初埋葬孩子的洞穴里,除了一件红肚兜,什么都没有了。 “玉儿,我的玉儿!” 鲁承安当时就疯了! 他发疯似的去四周的聚集地询问,最后终于从一家人的锅里翻出来几根骨头。 “我的玉儿,我的儿啊!” 鲁承安看着手里小小的骨头,早已泣不成声。 他捡起锅下的火把,直接点火把那家人的东西全烧了。 他最后虽然被那家人被打了出来,但他离开时脸上却是笑着的。 因为他烧了对方所有的东西,同样也烧死了对方的孩子,还是两个一儿一女。 当火烧到他们时,那两个孩子还在熟睡,然后被火焰吞噬,在大火中哀嚎。 那家大人还在外面寻找吃的,得到消息赶回来时,那两个孩子已经没了动静。 他被对方一家打了,但后面他们同行的人赶来把他救下。 当他回去时,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鲁承安一路嚎叫,不知是哭还是笑。 孩子虽然不在了,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 逃亡的路还在继续,但鲁承安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 因为他的发妻,生病了…… 他的妻子本就体弱多病,受不了逃亡的艰苦,身子一天不如一天。 后面幼子早夭,更是令他妻子整天以泪洗面,最后伤心过度生了场大病。 这一病,就再也起不来。 简陋的破布帐篷下,鲁佑看着茅草上躺着的妻子,眼泪不争气的流下。 本来样貌还算清秀的妻子,此刻面颊凹陷,眼眶深陷,皮肤发黄,嘴唇发白。 根本看不出当年那个,迷倒十里八乡女子的一丝风采。 “夫君,我……快不行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 一句话未能说完,妻子便再也没了声息。 鲁佑看着妻子睁着的双眼,对方看着的方向是老家的方向,也是埋葬幼子的方向。 他在对方最后将死之时,看到妻子的嘴唇微张,似乎在念道“玉儿”。 孩子死了,妻子又死了。 鲁佑的天一下子彻底塌了,人也彻底疯了。 他曾经想过一死了之,但最后却又放弃了。 因为他还记得,妻子临死前的嘱托。 “我要活下去,我要带着铃儿跟玉儿的那份好好的活下去!” 他强行为自己加油打气,带着那份信念继续跟着队伍逃亡。 但很快,他也快不行了。 他太饿了,饿到睁不开眼,连呼吸都觉得累。 他压榨着身体最后一丝力气,想要爬到河边喝水。 只要他喝饱了,就不会饿了! 他距离河流越来越近,可身体也越来越重,呼吸越来越慢。 当他的手碰到河水时,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已经饿到脱相,只剩下一层皮的脸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好生惊人的意志。” 当鲁佑将死未死之际,一道白色身影来到河边。 祂看着地上衣衫破烂,与乞丐无异的男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