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未竟的事业
蒸汽马车是目前帝国内通用的主要陆地交通工具。尽管帝国陆军和海军突击队已经向杜桑德订购了八千多辆煤气机驱动的车辆，但这些车辆主要服务的对象始终是军队而非民用领域。 和杜桑德一开始预料的情况截然不同，煤气机并没有因为其巨大的潜力和对燃料的需求转换而成功成为平民们的首选交通工具。倒是有不少人嫌弃煤气车不像“传统马车”那样具有可操作的马匹身体，“难以判断马车的具体行驶速度”。 为了推行民用车辆，杜桑德想了不少办法。目前推行起来效果最好的，就是向纽萨尔的陆军和海军司令部“赠送”军官用车。 赠送的总数确实不大，车厂前后一共送出去六七十辆煤气轿车。而这些煤气轿车在赠送出去之后一年内因为操作不当和车祸损毁了接近一半。 杜桑德为此气的骂了好几次人——这群帝国军人们开起车来简直不要命且不要脸。 但军官用的煤气车以其无需预热，续航里程超长和高度舒适性的特点，迅速赢得了绝大多数军官们的喜爱。 当你有一件紧急军务需要马上处理的时候，没有一位军官能够容忍自己的坐车需要提前预热至少两刻钟。 有这个时间，他们宁可跑着去街道上——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在路上拦下一辆公用蒸汽马车作为代步工具。 在这种“使用场景下”，只要几十秒就能启动的军用轿车就显得非常好用了。由于动力相对持续，比起用皮带柔性连接的蒸汽马来说，汽车无论是启动还是停下都显得更加柔顺。 方便快捷还乘坐舒适。傻子才不喜欢军用轿车呢——更何况它还不要钱。 如今，在上阿尔宾，人们能看到的满街跑的汽车就基本只有两种类型，海军或者陆军订购的卡车型汽车，以及杜桑德让工厂特意打造的，现在还剩下三十七辆的轿车。 更加豪华的轿车工厂也有制造，杜桑德原本设计出来的这玩意是打算送给侯爵先生做礼物，拉进自家和对方关系的。谁知道侯爵先生压根不收，他请杜桑德把制造的车慈善拍卖掉，然后把拍卖来的钱捐赠给内政局。 于是，杜桑德花了造车的钱，没送成人情，还得转头给埃斯科瓦尔局长一大笔现金。杜桑德这笔生意做的很亏。 车被他留给了母亲使用，不过安德罗妮似乎也不太喜欢用这辆车体洁白，上面有金色鸢尾花涂装的豪华汽车。 给杜尚的轿车也有些不同，杜桑德非常“贴心”的为自己的父亲的车辆引擎室里塞入了一台v12发动机，并且还配上了全套的四驱系统和碟式刹车盘。 总之，他给自己老爹安排了一台非常浮夸的“性能车”。而v12引擎咆哮的声音，就成了杜尚现在最明显的个人标志。 很快，杜桑德就开始在心内深处咒骂起了自己当时的愚蠢举动。为啥给自己老爹整个真么快的车？安全带还没造出来，车身钢结构用的也不是高硬度特种钢材，安全气囊也没有…… 最重要的是，杜桑德自己的蒸汽马车完全追不上四轮驱动的性能豪华轿车，哪怕蒸汽马车已经在全速前进，那辆挂着纽萨尔卫戍海军司令部标志的车辆还是迅速缩小，眼看就要追丢了。 好在接下来，他已经大概看到了父亲驾车狂飙要前往的地点。 上阿尔宾城外的近海处，漂浮着好几艘灰白色的战舰。 很明显，父亲的司机把油门差点踩到油箱里，就是冲着这几条战舰而来的。但……为什么会有帝国海军战舰落入到海里？ 帝国海军的战舰一般不会出现在海洋里，这是一个有些诡异的事实——帝国海军的战舰如果出现在海洋里，一般就意味着这条战舰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当然，作为“海军”的“舰艇”，这些总重量超过一万两千吨的巨型驱逐舰本身确实拥有足够的浮力储备以维持上浮，而且作为传统的一部分，这些巨舰都会装备有能够在水体中推动自身前进和转向的螺旋桨以及船桨。 但是帝国海军战舰一旦出现在水里，往往意味着舰船可能遭到了极其严重的打击——它无法在太空中继续维持正常运转，而且问题严重到了舰船无法降落在民用星际降落场或者军用降落场上。 紧急降落在水中，往往也会对舰体造成严重的损伤和冲击，有些时候如果火种室的操作员或者舰长过于“鲁莽”，紧急降落在水体上的完全完好的海军舰船甚至有可能当场沉没。 帝国海军准则第一条（如果有这么一种东西的话），永远不要蔑视海洋。 所以，一艘纽萨尔卫戍海军的驱逐舰紧急降落在海面上，这绝对是会让整个卫戍海军司令部都紧张起来的重大事件。但七条驱逐舰一起紧急降落在水面上？大人，这事儿不对呀。 杜桑德决定跟上来看看，这次的事儿肯定不简单，而且很可能杜尚已经提前有所预料。当然，这并不影响杜桑德跟过来，毕竟他原本打算去的地方是内政局。 埃斯科瓦尔那个家伙又再哭穷了，他居然打算说服杜桑德给每一个普通学生的午餐多加一个先令的预算。 一个先令！那是12个便士，能够买到整整两磅白面包的预算了！ 对于埃斯科瓦尔的建议，杜桑德愤愤不平。他辛辛苦苦工作一周也就只能挣到480便士，折合两个金镑而已。 如果给每个普通学生的营养午餐多加1先令的预算，那就意味着每周每个学生身上需要花掉84个便士。光是上阿尔宾，现在就有超过4000名吃着营养午餐的学生——每周额外支出一千四百金镑。 杜桑德决定完全无视埃斯科瓦尔的建议，并且干脆今天不去找他吵架。反正他也有充足的理由——我看到了七艘帝国驱逐舰紧急降落在了上阿尔宾的近海，这我肯定要去看看的吧？ 心满意足理直气壮的杜桑德出现在了沙滩上，他已经看到了自己送给父亲的“v12四驱豪华轿车”直接驶入了沙滩，并且父亲双手抱胸，站在沙滩上紧紧盯着远处的身影。 万幸的是，七艘帝国驱逐舰看起来都很完整。他们从船体中央升起了低矮的烟囱，向外喷出的黑烟正在提醒着围观者——他们的锅炉已经点燃，随时可以出航。 “这是怎么回事儿？”徒步穿过沙滩，杜桑德走到了杜尚身后，他皱着眉头看向远处的洋面，然后瞪大了眼睛问道，“那些飘着的是什么玩意？一条船的……残骸？” “你之前提出的海盗作战方案，今天第一次派上了用场。”杜尚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有些欣慰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只不过执行的时候稍微出了点问题，有一条船没有按照预定计划跃迁回来。” 这个作战策划几乎违反了帝国舰船跃迁时所有的明文规定，但效果确实好的出奇。 至少杜尚不记得帝国和同盟的交战历史过程中，有在太空中俘获一艘敌军作战船只的历史。 如果驱逐舰队的小伙子们能从那些残骸里拖出两个同盟情报人员，并且还能从同盟情报人员嘴里挖出些消息的话……杜桑德的功绩至少值得上一枚四等帝国卓越服役勋章。 杜尚打心底里期望着自己手下的好小伙子们能挖出点好东西，能够为自己的儿子换来一枚徽章，能够让他明白接下来是不是应该讲舰队战备等级提高到红色级别的情报。 “司令阁下。”一小时后，浑身上下都湿透了的海军上尉乘坐着小型汽船抵达了岸边。他直接跳入到水里，膛着能够没过大腿的海水，快步走到了杜尚面前。他立正敬礼，然后高声汇报道，“七个船舱全部检查过了，发现三十七具同盟士兵遗体，其中十七人死于窒息和溺水，二十人自杀。没有发现活口。” 杜尚向上尉回礼，“收敛敌军尸体，你们可以归队了。” · · · 同盟人是这个宇宙中最危险的敌人，这不光体现在他们犀利的进攻策划和令人印象深刻的“大舰巨炮”主义上。同时也体现在了同盟士兵们对于死亡的极度蔑视的态度上。 同盟战俘是极难捕获的，在认定自己已经没有继续战斗下去的价值之后，同盟的士兵们会毫不犹豫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相比较之下，倒是同盟的军官们会更加爱惜自己和手下士兵们的生命一些。在确定自己的部队突围无望后，一部分同盟军官会非常痛快的决定投降——而那些士兵们也会毫不犹豫的遵循命令，放下手中的武器。 高度的纪律性，也是让同盟士兵充满危险的理由之一。哪怕同盟士兵们知道，被帝国人俘虏后的下场就是在矿场中劳动致死，他们也会痛痛快快的服从投降命令。 这样的敌人是最可怕的。如果能选，帝国军人们会更乐意手持小刀面对一头爆熊，而不是全副武装的和同盟人搏杀。 喜欢大口径火炮，根本不害怕死亡，坚决服从军官的一切命令……还有比这更可怕的敌人么？ 帝国能够和同盟持续厮杀400多年且不落下风，凭借的是比同盟人对大口径火炮更加强烈的热爱，对死亡的蔑视，以及更加坚定的服从军官命令。 双方拼的，其实就是一口气，一口“我怎么可能输给你”的劲头。 帝国军人不可能容忍逆贼萨尔瓦多的后人们在帝国面前肆无忌惮，萨尔瓦多的继承者们决心要实现前辈的未竟事业。双方的目的虽然不同，但手段却完全一致。 杀死敌人，就能获得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