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在两个不同语种中,即使逐词翻译过来,同样一个词语带有的感情色彩也可能是截然不同的。 兰波说完,很亲昵地用鼻尖蹭了蹭alpha的鼻尖,但白楚年的眼神灰暗下来,拨开兰波的脸,把头埋进臂弯里,心口突突地痛。 兰波被推开,意外地发了一下呆,停止了安抚信息素的释放。 潮湿黑暗的废弃厂房内淡香逐渐隐去。alpha体内刚刚被抑制剂勉强压下去的躁动再次沸腾起来,从每一根血管中透出的滚烫热感让白楚年痛苦不堪。 他指尖打颤从口袋里勾出车钥匙,车灯亮起,门锁打开,然后把钥匙扔给兰波,不耐地催促:“开车,走。” 兰波皱起眉,夺过他手里的车钥匙,抓住白楚年的领口把他拽到面前:“你有,毛病吗。” 白楚年一把抓住他纤细的缠着绷带的手腕,从自己领口拽下来:“对,我有,我发.情了你看不出来吗,你离我远点还能让我好受一点。” 兰波诧异地呆望着他。 “你这表情什么意思?好像我对不起你一样,我对你向来有求必应,你是怎么对我的?” “那次你说是为了送我出去才对我下的死手。”白楚年食指勾着衣领向下拽,把重度感染后留下的伤疤露出来给兰波看,“你骗我,如果是那样的话你看到这个怎么会躲开,你根本没说实话,到底为什么。” 发.情期的alpha很难控制住自己敏感的情绪,他压住兰波,反扣住他的双手:“我知道你是你族群的王,那又怎么样,你以为你有多强?我不想伤害你,但不代表我不能。” 兰波被按在地上,双手折到背后,alpha强劲有力的手将他骨头关节攥得铿铿作响,他的尾巴在地上扭动挣扎,带电的细尾尖抽打在附近的铁架和alpha宽阔的脊背上,泛红的鞭痕横七竖八印在白楚年泛白的肩胛皮肤上。 咔哒一声,兰波的肩膀发出一个短促的脆响,关节被alpha发.情期不知轻重的手劲拧得错了位。 他尖锐的叫了一声,用力挣扎,把白楚年从身上掀翻,用鱼尾甩到三米来远的一面墙上。白楚年背后狠狠撞在墙壁上,单手撑着墙壁,摸了一把脸。 错位脱臼的右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兰波不懂接骨,笨拙地抬起左手试图扭动右臂接回原位,但换来的只有剧痛,他懵坐在地上,手足无措。 白楚年扶墙站着,咬牙注视着坐在地上走神的omega。 寂静的废弃厂房里呼吸可闻,掉落的声音便格外清晰。 微小的啪嗒一声,一枚圆的,带蓝色偏光的黑珍珠滚到白楚年脚边。 他明明不想动,但手就是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把珍珠捡起来捧到手心里。然后就听到接连的啪嗒声。 白楚年抿唇走过去,蹲在兰波身边给他抹脸:“你老是这样,老是这样。” 他按住兰波脱臼的肩膀,熟练地用力一掰。骨节按了回去,兰波扶着肩膀哆嗦了一下,把白楚年从身边推开,尾巴由蓝变红,他也在压抑着怒气。 白楚年低下头,蹲在地上一颗颗捡起珍珠放进兜里。 忽然,他觉察到了什么,侧头聆听。 似乎有一些轻微细碎的声响,他的听觉很敏锐,确定这座废弃厂房内除他们以外还有别人存在。 废弃厂房和之前那座海鲜工厂的构造如出一辙,三层楼高,第一二层中间开敞,四周安装有可以存放货物和供人行走的铁架。 白楚年放轻脚步从黑暗中摸上铁架,无声地在一片漆黑中搜寻。 在一片杂乱的空货箱子里,他找到了三具尸体。这三具尸体还很新鲜,但表面都烧焦了,发出一股糊味,看起来像死于雷击。 白楚年在他们身边翻找了一阵,找到了一个恒温冷藏箱,几个冰袋,手提照明设备,一些麻醉剂、止血纱布和手术刀。 他再一次听到了刚才那个那个微弱的呼吸声。 白楚年循着声音来向谨慎地走过去,发现一个人躺在地上,浑身被捆得严严实实,嘴也被胶带封住,他被注射了麻醉剂,但眼睛还可以动,说明药效差不多快消失了。 白楚年蹲下来,撕掉那个omega嘴上的胶带,露出一张熟悉的冷峻的脸——之前在atwl考试里临死前还给了他们最后一击的灵缇omega萧驯。 萧驯浑身瘫软,连手指都动不了,白楚年检查了一遍他的身体,发现他后颈腺体上有刀口。 在特工组工作这么久,对市面上的犯罪行为也了解得差不多了,看这架势也能猜得出来,腺体猎人绑了他,想把他的腺体弄下来去黑市卖。 虽然萧驯在考试中只露过j1分化能力,但从他在考试中的表现和最终名次来看,他的腺体可能不会止步于j1级别。 这些准备了手术工具的腺体猎人更加印证了白楚年的猜测,只有m2以上的腺体才有意义冒险买卖。 大约过了两分钟,麻醉药效又消散了一些。 白楚年拍了拍他的脸企图唤醒他:“能说话吗?” 萧驯的舌头麻木,含糊回答:“谢谢。” 白楚年站起来,向下看了一眼兰波,弓身把萧驯打横抱起来,缓缓走下铁架梯。 兰波自己冷静了一会儿,尾巴才恢复了蓝色,回头忽然见白楚年不知道从哪抱回来一个omega,尾巴气得比刚才还红,连脸颊边隐藏的腮都气翻红了,整个变成一条红色的鱼。 “kivinoliyabigiofhacadpqfjdasndhiqoenfcds!(语无伦次无法翻译的内容)” “啊啊,你说什么。”白楚年故意把萧驯往上掂了掂,还解开系在腰间的外套裹在他身上。 萧驯冷汗直冒,本身并不想参与这场硝烟味浓重的战争,但麻醉药效还没完全过去,他动不了。 兰波把萧驯从他怀里夺过来,自己抱着,怒目瞪着白楚年:“kividdhdhdsioajsdpascaociehnfnslkvn!(仍然无法翻译,可以理解为脏话)” 兰波用尾尖拉开车门,把萧驯随便往后座一扔,扑到白楚年身上举起拳头就揍。 白楚年接住了他左拳,但右拳不容躲闪地打过来,他下巴挨了一下,被发疯的鱼揍翻在地上,兰波弓身缠在alpha身上,又啃又咬,简直要从白楚年身上撕扯下一块肉不可。 白楚年躺在地上,其实他没怎么反抗,像愿意肚皮朝上露给人摸的猫咪,只是偶尔在兰波的拳头落歪了,拳骨有可能打在水泥地上时抬手接住他。 “你力气好大。”白楚年舔了舔青肿渗血的唇角,淡淡地笑起来。 兰波累了,枕着alpha的胸口趴下来喘气。白楚年脖颈和胸前布满青红咬痕,蓝色鱼形徽记连成混乱的一片。 白楚年抱着兰波坐起来,扶着他的头发,在他发间亲了一下,然后拉开副驾驶的门,把他放了进去。 说起来很贱,虽然遍体鳞伤,但像刚才这样总要比不冷不热若即若离的态度好得多,他能够从这些伤口中感受到一丝微弱的被在乎的感情。 他觉得自己很容易满足,而且要的也不多。 白楚年坐到驾驶位,倒车驶出漆黑的厂房。兰波还气着,一直不说话,在副驾驶团成球不动了。 萧驯缓了过来,坐在后座角落里,把白楚年裹在自己身上的外套扔到座位另一边,离得远远的,即使那上面沾染的alpha信息素能让他受伤的身体好受一些。 白楚年边开车边说:“你听着了这么多不该听的,是被我灭口还是跟我走,反正我肯定是不会放你回家了。” 萧驯冷淡的嗓音还有些虚弱:“随便你,我没家了。” 白楚年:“怎么回事?” 萧驯不怎么健谈,本身也不爱说话,但无奈白楚年刨根问底,大致把情况捋顺了。 在atwl考试后,萧驯在家族中的地位稍高了一些,有长辈愿意认可他的能力,将一些简单的很小的家族生意教给他做。 虽然日子比从前潦倒时好过了些,但更加受人嫉妒。当家的大夫人急着商业联姻,萧驯作为omega理所应当地被拉出来当成讨价还价的筹码。 萧驯态度强硬地拒绝了。 他还没从学校毕业,他想进部队,不想被困在豪门贵院里当只会相夫教子伺候公婆的可怜金丝雀。 灵缇世家看重alpha轻视omega的传统人人皆知,大哥二哥自幼看他不顺眼,自从atwl考试之后更是把萧驯当成了头号大敌,背着家里人联合腺体猎人策划了这一手绑架。 只要萧驯的腺体一丢,他在灵缇世家就连生孩子的用处都没了,没人会为他抱不平,更不会因为他去追究家里人人视作掌上明珠的几位alpha少爷。 “刚刚那几个腺体猎人,是你杀的?”白楚年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路,调笑问他。 萧驯摇头:“他们把我带来,准备在那里取腺体,但那时候你们进来了,他们停了手,想先去干掉你们。” “然后呢?” “你们两个神仙打架,他……”萧驯看向兰波,“他突然放电,那几个人站在铁架上,立刻触电死了。他们把我放在绝缘板上动手术,所以我没事。” “噢,你运气还不错。”白楚年打开了通讯器,找韩行谦。 韩行谦:“我刚刚检测到你的情绪波动又异常剧烈,你是去蹦极了吗?” 白楚年:“这就回来,老妈子一样啰嗦,打针打针,回去就打。” 韩行谦:“好的。” 白楚年:“对了韩哥,我刚捡了一只小流浪狗,在我车上,腺体受伤了,你给看看。” “腺体受伤?程度?原因?” “哎我开车呢我让他跟你说。”白楚年把通讯器摘下来递给萧驯。 萧驯举着通讯器不知道该说什么。 温和的声线从耳麦里传过来:“你好,可以说话吗?” 萧驯不自觉地磕巴起来:“嗯……能。” 他听到通讯器里面有钢笔写字的沙沙声,韩行谦问:“怎么造成的受伤,现在有什么反应。” 萧驯的声音越来越轻:“刀口……可能有两厘米,取腺体的途中……在流血,很疼,嗯……不太疼。” “好,听起来没有到特别严重的程度。”韩行谦在纸上记下一些情况,然后耐心交代,“用你能拿到的柔软的干净的布按住伤口止血,然后放松身体,不要使用腺体的能量刻意支撑精神,等一会让小白送你到我这儿来,我帮你处理,你保持伤口干净就可以,不用紧张,不是很严重的伤。” “好……”萧驯认真听着,alpha的声线温润沉静,或许与职业有关,天生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 通话结束,白楚年伸手要回自己的通讯器,但萧驯迟迟不还回来,白楚年回头瞧他,他正拿着通讯器出神,直到白楚年出声提醒才回过神把东西还到他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