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只有26岁的吴兴越加的感觉自己老了。 不都说嘛，人越老，越喜欢回忆回去，缅怀青春。 从集训那会儿开始，他每次看到这些少年们就有种看到曾经的感觉，总让他不由的去回想很多过往。 18岁进省队，少年风貌，意气风发，只感觉自己已经是徽省排球的中流砥柱。 那会儿的自己好像全身都是热血，积极、努力、勤奋、刻苦，立志做一个有用的人。 甚至想过，某一天，能帮助，甚至带领徽省男排走上那高高的奖台上。或许更有一天，站在某个高高的位置上，穿着绣有红旗的球衣，看国旗升起，骄傲的听一听国歌嘹亮。 可惜啊，竞技体育的现实就是那么残酷。 他曾经也是被人们称为有天赋的人，可现实告诉他，他的天赋也就如此而已。 他曾经也是一个能甘受枯燥、单调，默默努力的人，可现实的残酷更让他渐渐的放下了坚持。 跑道边，林幕抓着钢管焊成的铁质护栏上沿，一边压腿，一边做着上身的伸展运动。时而和身边的伙伴说上两句。 突然沉默的吴兴，他的眼神投射过来时，林幕敏锐的感觉到了。 回过头，看到的是复杂、迷蒙且有些回忆的眼神。 林幕淡淡的笑了笑，：“吴哥，你这看的我心里有些发毛啊。” 林幕开了句玩笑。 “哈哈，” 吴兴一笑，也觉得自己刚刚应该眼神不太对，他笑着掩饰了下尴尬，解释道：“我就是看到你们，想到曾经的时候了。记得年轻那会儿，每天早上也是和你们一样，和队友们一起晨练，说说笑笑，满满的都是青春和斗志。现在想想，挺怀念的。” “呵呵，吴哥，你这年轻那会儿用的可不好，说的像自己有多老似的。” 吴兴摇摇头，“26了，在咱们练体育的人这里，已经老了。” 吴兴的话出口，有些无所谓的样子，可总感觉有些别样的莫名味道。 魏潇和蒋立两人对视了一眼，有些面面相觑。 这么说也没错，但对于还是少年的两人来说，很难感触太深。 不过，林幕有过那一段似是而非的梦幻记忆，倒是多少有几分体会。“老”这一字，感受的标准可不仅仅只是年龄。 “走了，走了，去吃早饭，完了还要回宿舍收拾下。我跟你们说，咱们卢教练虽然人看着不严厉，但各方面的要求可都严谨的很。训练、战术课不用说，就是宿舍的一些日常……” 看时间也不早了，几个小老弟也差不多都活动完了，吴兴招呼了少年们。 这也是队长交给他们的任务，他要带着新球员们尽快的能跟上球队的节奏，不仅是训练上，也包括生活上的。 只是，他说了一半后，自己却先笑了起来，：“嗐，跟你们说什么卢教练，卢教练带你们的时间可比我们长，你们应该比我们更了解卢教练……” “多谢吴哥，其实不用特意照顾我们，我们虽然说是新人，可没有多少新人的自觉。” 林幕从昨天就差不多看明白了尹立强的意图，所以在球馆门口时才配合了一把。 现在吴兴的情况，他也看的出来，尹立强因为是队长的原因，一是事多，二是太亲近可能会影响到部分老队员的心态。 所以，吴兴这个球队原本的第七人第八人，又是室友的身份，正合适。 今天早上没看到韩晨和李木恒他们，大概是在另一块场地那边晨练，而且他也相信，和韩晨、李木恒他们一宿舍的老队员，也不会少了吴兴这样的角色。 吴兴道：“嘿嘿，小林，没新人的自觉好啊。而且，你们比我们当初厉害，也确实不同于一般的新人。只要别飘，我看好你们的前途未来！” 林幕笑着摇摇头，“哈哈，吴哥，你可别夸我们，夸着夸着，没准我们真飘了！” “要说厉害，吴哥你才厉害，之前集训的时候我就感受很多。你的接球和拦网配合很厉害。” “以后，还希望吴哥能多指导指导我们！” 林幕这话倒不是纯粹的吹捧，吴兴这个保障主攻水平确实不俗。进攻能力表现的不多，林幕不好评判，但就接球一传，拦网、防守的能力很强，更关键的是，很稳定。 对于保障型球员来说，稳定更是优秀的标准。 蒋立也在跟着点头，眼神一闪，微微发亮。 既然是有志进省队的人，在集训期间，他自然没少观察省队的同位置球员。 大主攻侯淼，保障主攻吴兴，都是他当初观察的目标。 他也会从这些球员们身上，去找他缺乏的东西，而吴兴的稳定接球和稳定防守的能力，是他欠缺的。 侯淼和吴兴的身上，自然有很多他可以学习的地方。他不指望自己能像林幕那样攻、传、防，组织全能，但他更不会想让自己成为有明显短板的主攻。 一次全国u17后，他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最后一场比赛，林幕的表现就是最好的榜样。 不过，还是那句话，林幕的身上，能学不少，但毕竟不太类同，如果能从现在省队的老队员们，特别是同位置的球员身上学到他需要的，那就非常好了。 前提是，老球员们会不会有抵触。 似乎是感觉到了蒋立的眼神，吴兴这时也看向了蒋立。 他有些感慨的笑了笑，：“小蒋，小魏，以后训练咱们多合组，其他方面我不太在行，但接球这一块儿，我多少还是有些经验的。 至于小林，你就算了！” 说着话，吴兴笑着摇了摇头，：“小林，你这里我可就教不了。回头该和队长交流才是。至于学习，你们u17决赛的那一场比赛录像我看了，卢教练和姜教练他们给我们还特意讲了讲。 说实话，你们的表现超出我们的预料。那一场比赛里，小林你的表现更是亮瞎了我的眼。我感觉，我还要像你学习呢。” “哈哈，吴哥，你也觉得幕哥那场厉害吗？” 四个人一起向省队食堂那边在走，头前林幕和吴兴说话的时候，魏潇像个称职的跟班一样，落后林幕半步紧紧跟着。这会儿吴兴特意提林幕的那场比赛，魏潇插了话。 说起那一场比赛中林幕的表现，至今魏潇依然与有荣焉。 林幕的表现受认可，他比自己表现好都要高兴，他体校里认识的最好的朋友，似乎像突然觉醒一般带着他成长了起来。 成就了他和巩成，也成就了陆鸣，可他本人的路有些坎坷了。 他曾经抱打不平过，也暗暗的对林幕有些埋怨，因为林幕太不争了。 “别起哄了，厉害啥厉害，就是正常打比赛。多攻几个，少扣几个，就只是局部的表现罢了，比赛也不该以是否表现来衡量的！” “对对对，不过如果球队成绩不差，能表现不是更好！？” “哈哈，小魏说的实在。是这么个理！” 吴兴笑着附和了魏潇的话。 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他向林幕问道：“小林，就在你们比赛前一天，咱们队长跟我们聊起过你们的比赛表现。 当时队长说过，这次比赛你们有可能拿冠军，但是单项就不容易拿到了。好在你最后一场比赛表现超出预料最后拿了mvp。 假设，最后一场没拿到，你会遗憾、后悔吗？” 林幕看了看吴兴，看了看身边的蒋立和魏潇，似乎都挺期待他的回答。 他笑了笑，平静地说道：“应该不后悔吧，打排球，我有我喜欢的原因和理由。这个原因大概不会包括拿单项荣誉！” 吴兴点点头，继续问道：“那如果比赛都这样，就真的不会有不甘心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至少目前没有！” 林幕似乎是在思索确定一般，稍沉吟后，说道：“我喜欢球队能运转流畅的感觉，比起那么冒光的表现，我应该是更喜欢这样的。” 一个团队里七个位置，不可能每个位置都能表现，他一直很确定这一点。 当然，处在他曾经核心的位置上，他想表现很容易。可他更知道，在曾经之前，他如果过多表现对团队整体的战术掌控多少会有些阻碍。 而且，也不利于队友们和球队整体的成长，所以，为了团队和队友的利益做出一些不危及职业道路的牺牲和取舍不是什么让他难以接受的事。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最后一场比赛，队友们能配合他把简单的传攻战术打出新的高度，少不了之前的锻炼和付出。 林幕笑了笑接着说道：“我很乐意看到大家在在合理的框架内一起努力，一起成长，如果球队能因为我们的表现在赛场上闪闪发光，这可就比个人突出美好的多了！” 吴兴凝视林幕半响，这才揽过了林幕肩膀，比起之前，他显得更热情了几分。 他问林幕这些话，曾经也有人问过尹立强，包括之前他们在讨论蓬蠡队比赛表现的时候，尹立强也分析过。 分析和结果如出一辙，他现在对林幕越加了多了几分喜爱，也越加的对林幕重视了几分。 天赋很好，人也刻苦，并且，只16岁已经拥有尹立强这位老队长的部分心态。 这是一个真正的未来栋梁。 何况，就现在他的技术已经不差，身体素质会逐步加强，如果继续坚持努力，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又一个尹立强的诞生。 不，或许还不止，至少他没听说尹立强在16岁的时候能有这般优秀。 既然如此，那作为老队员，他岂会吝啬于给几分呵护。 对了，还有他身边的少年。 四个人一路踏着朝阳向着食堂走去，边走边聊，吴兴不时的给他们介绍着一些情况，比起之前像是完成队长任务一般的样子，此时的吴兴更加的随心。 “哔~” 上午8点半，球队在简单热身之后，训练正式开始。 省队的训练比起林幕他们曾经的训练自然更加正式，即便是比起集训那会儿也要更细致。 训练时间、训练量更多，项目和根据位置所安排的训练内容也更加的丰富。 上午的内容，是部分体能训练和根据球员位置所安排的小范围分组训练。 整个训练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教练们穿梭在球员之间，但不论是老球员还是教练组的教练们都不时的向新球员们看去。 因为，昨天的训练只是简单的集合和适应，今天才是真正开始。 刚一开始，姜教练就宣布了今天的训练内容，很值得注意的一点就是，林幕他们的训练和老队员们几乎一致。 甚至在体能训练项目上，训练量和内容还要更多些。 毕竟，他们是正步入成年的小伙子，他们的成长空间还很大，不是那些老球员可比的。 老球员们只需要一定量的体能项目来维持，他们几乎已经无法有太多的素质成长。可少年们不一样。 随着训练开始，省队教练们终于彻底放下了心，一上来就保持和老队员同步，几乎没有给太多循序渐进的过程。要说不忐忑，怎么可能。 但这些少年正如卢林说的那样，没有问题，只要累不死，能随时的关注身体状态不出意外问题，那一切都不是问题。 至于会很累？ 想不累，别来练体育啊！ 在这一点上，这是所有球员和教练们的共识。 体能训练即将结束，林幕一边完成成训练任务，一边有意看了看其他队友们，特别是他的小伙伴们。 说实话，训练量不算轻，如果按照百分制来评定训练强度等级的话，他们之前差不多是70分，那现在差不多就是90分。 一下子的跨度可不小。 但他还能受得住，他甚至能感觉到，这样的训练还没达到起量而不受伤的极限。不过，他是他，队友是队友。 这一看下，队友们的情况，让他觉得欣慰。 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还真累！我仿佛看到了一段充满艰辛的黑暗……” 训练休息时间，魏潇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靠到了林幕这边，习惯的吐槽埋怨。 “哈……哈！” 同样是喘着粗气过来，李木恒听到魏潇这半文半白的吐槽，忍不住笑了，一下子打断了魏潇的吐槽。 惹得魏潇不由的翻了翻白眼。 林幕也是笑着摇了摇头。 陆陆续续的，韩晨和蒋立他们也过来了，同时，包括吴兴和另一位老球员也同时凑了过来。一时间，边休息边扯扯闲篇的，气氛显得极为融洽。 这位老球员叫杜然，是球队原本的次副攻，在没有自由人之前是两位主力副攻之一，顺位继刘华锋之后的副攻。 林幕的猜测没错，他也基本扮演了吴兴这样的角色。 不得不说，从安排上来看，球队和尹立强他们，是真正有心了。 或许，也体现了球队对他们的重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