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处理活猪不难，见过几次就会了，顶多就是上手的时候需要个适应的过程。

    雷朗拿着大盆子将猪血接着，等猪没了气息之后，这才开膛破肚的处理内脏等东西。姚子清没见过，但也不想去看这个过程，倒不是害怕，只是看到了内脏等东西担心再吃的时候影响了食欲。

    交换的米是雷征他们家先出的，随后要多少肉再用米跟他换。猪血是个好东西，雷厉他们一家子就换走了半盆子猪血。剩下的被另外几人也分走了一点，雷征他们家就剩下够吃一餐的。

    虽然姚子清他们家不馋肉吃，但是新鲜的猪肉奶奶还是亲自下厨做了一盘红烧肉。深红色的红烧肉晶亮亮的，颤巍巍，入口即化。一口咬下去肉汁漫溢，满口生香。肥厚得宜，油而不腻。真是珍馐佳肴三百种，莫如一盘红烧肉。

    小五一块三两下就吃，吃完舔舔嘴巴眼巴巴的继续望着你。姚子清干脆赶了大半盘子到它的狗碗里，还在感慨：“真是幸福的小五，亏得你养在咱们家，不然现在哪里有你的红烧肉吃，自己不变成红烧狗肉都是万幸了！”

    雷朗嘴巴鼓鼓嚷嚷的，虽然他们家不缺吃的，可是有些菜的香味会飘很远，很难保证别人家闻不到。四儿空间里存放了不少现成的美食，但都没有奶奶做的好吃。现在整个村子里都知道他们几家换了一只猪，做点红烧肉也不为过。

    “好饱！舒坦！好久没吃的这么撑了！”说罢，还打了个饱嗝。

    雷厉瞧他那样，好像家里渴着他了似的：“今天你们还去不去镇子上？”

    “不去了，卖的挺稳定的，而且也就那么几个摊子，来凑热闹的人挺多，但真的买得起的也不多，我们去了也没用！”

    雷朗将吃过的碗筷用一次性的桌布包着放到火房里，四儿到时候回收起来。他们家自从水资源缺乏以来，基本都是一次性的碗筷了，也不会乱扔，都直接被四儿收走。不然哪里有水天天这么洗碗的。

    听到他们都没打算出门，雷厉直接抓了劳动力：“那就一起除虫，最近地里种的菜都要被蝼蛄给祸害光了！”

    他们家院子里，还有顶楼的温室里都种了些东西，土豆红薯，还有番茄黄瓜这类比较好养活的。虽然很炎热，但是他们家的水还是挺充足的。不知道四儿到底储存了多少水在空间里，既然他说别浪费，该用的就用，那么种菜什么的该给的自然要给。

    但是这种菜地里的蝼蛄实在是太多了，简直成患成灾了。本来这种虫就是五六月份最为活跃，尤其喜热，到了晚上就都从土里冒了出来。

    姚子清知道这种东西，上一世一串蝼蛄大概三四只左右，就要半个豆饼交换。这东西随便炸一炸撒点盐，有些有条件的，还会放一点辣粉，这样卖的更快。

    看到二哥拿着一根短铁钳子，眼疾手快的在院子里的菜地里个把分钟就捉了四五只了，姚子清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二哥！”

    雷萧将被戳死的蝼蛄放到旁边放着的小塑料桶里，回头看向四儿，见他神色有些不太好的样子微微蹙眉：“怎么了？”

    姚子清蹲到二哥旁边，小声的询问：“你说，会不会闹蝗灾？现在虫子繁衍的这么快，蝗虫呢？”

    旱极而蝗，久旱必有蝗，这不是没有根据的。而且上一世也是这个月份，好像他们家这边的省市就被蝗虫洗劫过。只是具体的哪一天他不知道。现在看着成灾的蝼蛄，自然想到了蝗虫！

    “嗯，玉米杆子也晒的差不多了，明天就去收了。”

    姚子清黑线，哪里是晒玉米杆子，明明就是种的玉米，只是干死了，就剩枯黄的杆子了。不过收回来也好，蝗虫可不管你，能吃能咬的绝不放过，要不怎么有蝗虫过境片甲不留呢。

    慕白从南疆那边回来了，他们是水患成灾，跟他们这干死渴死完全就是两个极端。带去的东西非常受欢迎，换回来了不少的热销货，尤其是水果居多。拖到集市上就算贵的要死，也被人抢红了眼。这一趟可以说是大赚。

    听说方锦雷他们一家在集市上摆了好几天的摊子卖炸鸡，他想要将方锦雷剩下的鸡都买下。

    这话一问出口，方锦雷就点头答应了。虽然每天在集市上摆摊可以获得不少的信息，整只鸡的卖跟卖炸鸡的收入也没差多少。但是四儿之前就跟他说过，如果有人要买下他全部的鸡，不要犹豫，降价都要全部卖掉。

    慕白也很爽快，还是按照之前的价格将方锦雷剩下的四百多只鸡全部拿下了。还计划就这两天再去一趟，气温越来越炎热，再过段时间可能连夜间出门都要斟酌一下了。

    将鸡全部处理掉之后，方锦雷本来想要留十只左右，就这么养着。要是觉得不行了就赶紧处理掉。不过姚子清让他找了些可以孵化的鸡蛋，顺便将那十几只鸡都带走了。方锦雷也没问他那些鸡带哪儿去了，见四儿硬是要将活禽处理掉，肯定是有他的用意的。

    就在所有人以为要这么一直热下去的时候，半夜里突然下起一场倾盆大雨。好多人都从家里翻找出洗浴用品，男的就这么大喇喇的穿着一条裤衩，站在院子里搓起澡来。

    原本雷朗他们也急哄哄的要去雨里淋一场，虽然他们家不缺水，但是这种气氛很容易让人跟着一起闹腾一下。

    结果被姚子清阻止了，雨刚落下，姚子清就拉着他们进了屋，还每人喝了一杯比较浓的灵液水。他不确定是不是这场雨的问题，可是却是一场雨之后，那块地区的人就大批大批的生病。

    雨并没有持续多久，只下了半夜而已，就是这半夜，也让所有在干旱状态中的人们看到了生活的希望。以为这段黑暗的日子终于要迎来黎明。可是，这仅仅只是一场灾难的序幕。

    镇子上，还有村里，很多人身上都起了小红点。因为蚊虫较多，有些人比较毒的，身上可以说都快要被咬烂了，看着特别可怕。起初倒是没什么人在意，本来雨天蚊虫就会往屋里飞。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突然好多人发烧感冒生病。都以为是淋雨着凉了，但是有些那天并没有淋雨的也都中了招。有人想过有可能是那场雨太脏了有问题，但是那场雨之后温度更高了，下下来的那点降水，一个早上都蒸发干了。

    现在没有电，医院都关了门，只有避难者基地才有医疗站。只有进入避难基地才能有资格去医疗站求医。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缮改建，现在的避难基地想要进去再也不是无门槛，想要进，交食物或者生活物资。

    镇上有些人打听了一下，六岁一下的孩子免去门槛费，其他的一律按照人头算，一人一千斤粮食。镇上有些家里就一个孩子的，眼见着病情越来越严重，总不能等死吧，所以有不少的人咬着牙交了粮进了基地只为求医。

    但是大批人员进入基地，却没有传出有治愈的案例。有些人关在屋里硬是咬牙挺了过去。有些人花费大量的物力求生，却还是没能抵挡死神的召唤。

    村里也有不少的生了病，有些家里有存粮的，就让一个人带着孩子进到基地里。至于生病的老人，基本上都选择了拒绝治疗。且不说治愈的希望，本来就是快要进棺材的人了，还要浪费这些粮食，不如留给晚辈。更何况基地里也没有传出有治愈的消息，交了米换不回来命，岂不是得不偿失。

    看着村里的人走了不少，被烈日暴晒的村落，显得更加荒芜了。就连夜间也不再有人成群的坐着聊天了。有些家里有人生病，正是愁云惨淡。有些家里比较幸运，躲过了这场灾难，但是也害怕被传染，更加不会出门了。

    不过这一切都跟姚子清无关，反正他们家是大门紧闭。只要奶奶好好的，哥哥都健健康康，其他人与他无关。

    雷朗直接坐到地上，手里端着一盘冰镇番茄吃着，上面撒了一些糖，甜甜的，凉凉的，多少消减了一丝暑气：“四儿，再来一盘！”

    姚子清懒得搭理他，一个下午都已经吃掉了三盘了，一盘有一整个番茄的量，他空间里存了再多的冰镇番茄都不够三哥这么个吃法！

    “没了！你已经把今天所有人的份额全部吃光了！”

    雷朗往地上一趟，翻了个身去抓小五得尾巴：“可怜的我，想吃点凉凉的东西都还要被弟弟管着，哎...人生如此凄惨...哎...要个弟弟有何用...”

    雷萧弄死的蝼蛄其实不太能吃了，因为直接死了，太脏。后来雷厉让他尽量抓活的，雷萧这才放过了这些蝼蛄的一条小命，但最多也就活个三四天而已。

    雷厉将一些活着的蝼蛄放在通气的地方管着，这样它们粪便什么的排光了之后，放到滚烫的热水烫死，顺便清洁了一番。去掉四肢内脏等东西，不过那么小一只，处理起来其实挺麻烦的。

    不过他们反正也没事做，找点事打发一下时间还是不错的。

    将内脏什么的都处理干净之后，直接放到油锅里炸至金黄色，撒上调料，就是一盘非常可口的菜肴。

    姚子清看大哥处理的这么细致麻烦，只觉得上一世那些卖炸蝼蛄的肯定不是这样，绝对是像二哥那样，直接戳死让后开水里烫一遍，然后放油锅里炸。他是没见过，就是听人说过哪里哪里再卖什么，闻着多香。

    姚子清觉得有些人挺自虐的，明明买不起，就别去关注就好了。非要眼巴巴的跑去看，看了又馋的慌。何必呢！

    雷厉处理好第一批炸蝼蛄，放在盘子里问他们：“怎么样？要不要来尝尝？闻着挺香的！”

    “那是调料香好吗？随便弄点什么炸一炸，放上调料都是这个味儿！”

    正说着，方锦雷穿着一身蓑衣进来了。现在白天能不出门就绝对不出门，如果有什么必要的事情非出门不可，一般都是像方锦雷这样，穿着蓑衣，全身遮盖的严严实实的，不然分分钟晒伤。

    雷厉见到他直接递给他一双筷子：“来尝尝，刚出锅的，喷香够味！”

    姚子清插嘴道：“那是蝼蛄！”

    方锦雷的手微微一顿，却还是顺着雷厉的意思尝了一个。虽然这东西看着恶心，可是味道真不错。没什么肉，但是够酥脆，加上配料什么的，算得上是一道美食。

    方锦雷对雷厉点点头：“好吃！”

    雷厉朗声一笑，将一盘子都塞进了他的手里：“好吃就多吃点，就当零食吃，还有好多，我去处理一下，待会你带点回去！”

    姚子清见他这么热的天，拿下蓑衣，里面全部都汗湿透了，有些不解地开口问道：“有急事吗？这太阳还没下山呢，看你热的，洗手间里面有水，去冲个凉换身衣服去，晚上就在家里吃了，奶奶还做了凉虾，洗完澡去吃一碗。”

    方锦雷点头，却没有直接去洗手间，而是说道：“有，有政府的，军，军人，过来，来了！”

    众人顿时神情一变，这种条件下，来人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雷朗倒是奇怪：“你怎么知道？你不会大白天的跑镇子上去了吧？”

    方锦雷摇头：“李家村的，来买，买鸡蛋”

    李家村离镇子比较近，有什么事情第一个先找的也是李家村，所以他们那边的消息会比雷家村更加灵通一些。这么一说倒是没什么奇怪的。

    雷厉想到之前上面传下来的消息，微微蹙眉：“之前不是说要整合土地私有制吗？现在是不是就是来落实这个的？”

    方锦雷说了消息之后，就去冲凉换衣服。一身汗湿的衣服贴在身上也确实不舒服。之前为了方便，四儿家也放了几套他的衣服，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雷朗抠着脚丫子，很是无法理解：“这么折腾是为哪般？他们来了也好，让他们看看，这地还能怎么种！爱咋咋地，整合土地？说白了就是来搜刮民脂民膏的！看着吧，逼急了，就是农民都得起义，反正这种事情又不是没发生过！”

    然而事情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甚至更加过分的是，上头要收回用地。想要可以，先交一部分粮食上来，算是租用。不交，没问题，他们会安排一部分愿意交的人到村里，那块地就划给别人了。

    这种事情还真是破天荒头一回听说，没见过如此任性乱来的！

    晚上九十点多的时候，太阳慢慢落山了。村长之前大概也收到了消息，在他们来之前集中村民好好商量一下这件事。

    “说来说去就是变相找我们征收粮食！反正那块地也就那样了，干的泥块都能砸死人，还怎么种地？要收就收吧，不稀罕！”

    旁边就有人不乐意了：“现在不能种，万一以后能了呢？你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愁，在自己的院子门前种一点就够了，我们这些一家七八口人的没地怎么活！”

    陆学奕最近被炎热的天气阻挡在家给闷坏了，这种集体会议自然是跟着老爸一起来凑热闹了。见到姚子清他们连忙坐了过去，这会儿正跟小伙伴分享家里的炒花生。

    “我家现在就一亩地，其实要不要无所谓，反正我家后院那么大的地方，种不了谷子种些蔬菜什么的也行，到时候跟人交换就好！”

    “我家也就三亩地，现在都空着呢！”

    这两天晚上他们几个都将玉米杆子都收了回来。反正就这么种在地里也没用。雷征他们家地离的不远，看他们一家子忙活，也觉得闲着也是闲着，跟着一起把自家的那点儿都收了。

    村长敲了敲铜锣：“好了，安静！我已经询问过了，一亩地一年五百斤粮食，先上交，要是不愿意的那就收回土地！”

    “村长，他们说收回难不成还有人在这里守着吗？现在世道都乱起来了，谁知道政府还能存在多久！”

    “渴死干死的时候怎么不见政府出来！想收地简直做梦！打也要把他们打出去！凭什么！”

    “就是！凭什么啊！咱们饿死的时候没见政府出来，现在还要搜刮我们的口粮，想要逼死我们就直说！”

    “村长，李家村的人都交了吗？”

    人群里有人问了这个问题，那些义愤填膺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这人就是要有个比较，要是大家都服从上面的命令交了，就算心有不甘也只能认了。要是都没交，那就有底气，大家一起闹，法不责众！

    村长雷荣石摇头：“这次只是来通知一声，半个月之后，有意向的统一上交，如果没人愿意的，他们也不勉强，只是到时候会安排愿意的人过来，现在好多市里镇子上的居民想要到农村来，可是找不到法子，多的是人愿意交这个粮，换一块地，怎么都比空守着水泥地要强。”

    众人有些沉默，之前那段下乡风潮可谓是闹得风风火火。好多人透着关系塞钱都要到乡下找个地方安家。可是土生土长的城里人更多，现在国家政府牵了这个头，恐怕过来的名额都是打破头抢来的。

    “那要是我们都不愿意反抗呢？如果全部一起闹得话，上面应该不会不管吧？”

    “听说过来的人都是有军队保护的，到时候运送米粮也是有军队的人，如有反抗，就地格杀，现在已经不是太平年代了，人命还没几斤米贵重！”

    姚子清看向二哥，轻声询问：“咱们家交吗？”

    雷萧点头：“交两亩地”

    姚子清一想就明白了二哥的意思，以后大哥还有三哥迟早要成家，两亩地，一人一亩比较好分配。至于他跟二哥，谁知道以后是个什么情况，也许等世界安定下来了，奶奶也过了大限，他们就离开这里，到处走走看看也说不定。

    心里有了决定，见村长说完了之后，他们没呆多久就回去了。反正这会儿吵吵嚷嚷的，半个月之后，该如何还是如何。

    回去将这件事跟奶奶也说了一下，虽然只交两亩地，他们顶楼还有个温室，绝对是够了的。

    对于孙子的决定，奶奶向来都是支持的。日子是他们自己在过，怎么去经营，也已经轮不到她来指手画脚了。只要他们都好好的，她这把老骨头了，还有什么好求的。

    关于成家这件事，雷厉自然也是有想法的，不过跟雷萧的却是不一样：“我看还是交四亩吧，明年开始都学着下地去，以后成家了都是家里的当家人，不管今后社会秩序会不会恢复，但至少现在的日子还是要好好过起来的！”

    姚子清看了眼二哥，对于说服大哥的事情，还是二哥来吧。

    “两亩地够了，我都有计划”

    雷朗蹲在四儿旁边逗弄着小五，对于他们争执的话题不参与。谁让他跟四儿都是家里最小的，根本就没有发言权！╭(╯^╰)╮

    雷萧并没有解释自己的用意，但是雷厉还是妥协了。他也是为了弟弟们今后的生活着想。今天集会上说的事情他也有些担心，要是日子一直都是这样的情形，那些城里人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到农村安家，到时候再想弄快地，也许很难。

    雷征趁着天还没亮摸了过来，打探他们的想法，雷朗将最终决定告诉了他：“以后，不种地也许就活不下去了，你们家干脆也两亩吧，你跟雷林的，以后总要成家立业，以前是没车没房没存款找不到媳妇，现在是没米没粮没土地讨不到老婆啊！”

    雷征闻言脸色有些不好，深深叹了口气：“昨天我妹回来了”

    “回来了？那不是很好嘛？她不是有个交往挺稳定的男朋友？这是一起回来了？那就再多交一亩地，不过这要是人多，房子估计是个问题。”

    雷征摇头，有些咬牙切齿：“那就是个畜生！”

    雷朗一愣，屋子里的人都转头看向他。奶奶很少见雷征如此模样，有些担心道：“怎么了这是？雨丫头在外面受欺负了？”

    幺奶他们也不是外人，都是亲戚关系，本来感情就很深厚，这会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小雨一个人回来的，还大着肚子！”

    众人异口同声惊呼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