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村里的地下水位果然上来了，虽然不能跟大旱之前相比，但是勉强能够种地了。之前回村子的人都已经脚步不停的开始耕种，土地干的太狠，需要好好翻土施肥。

    雷厉也抓着雷朗还有姚子清一起下地，这些东西他们以前根本就没做过，只知道个大概的基本流程，怎么操作完全是纸上谈兵。

    经过山洞里好几个月的调养和锻炼，种个地而已，完全小菜一碟。他们家就两亩地，打算种一亩旱稻，半亩嫩玉米，半亩红薯。要是能够长起来，到时候套种一些绿豆，家门口还有三楼的温室里，就种蔬菜，怎么都够一家子吃了。

    因为山里的野兔子最好打，也是数量最多繁衍最快的。有些村民动了心思，想要圈养野兔子。可是就算是兔子，那也是野性的，还是完全野生野养的，不是人工饲养的那种野兔子，那脾气倔的很，宁可绝食也不就范。

    折腾了一段时间，发现想要养活这些野兔子真的很难，又将目光放到山里的野羊身上，可惜，那也不是好抓的，理想很丰满，现实太凄惨。好几次一无所获。

    有些人就想让雷萧跟他们一起，可惜他们家里的地有父母在操劳，雷萧他们家里的地都要自己弄，现在要育种，要翻地，为了防暑还要想法子弄个东西将地罩起来。哪里有时间去山里捕猎！

    以前好歹还有地膜，罩个双层膜或者三层膜都可以，有钱就能买得到。现在他们就算想用粮食换，也不知道上哪儿去换。只好绞尽脑汁的想法子救活家里那一两亩地，否则明年全家一起喝农药算了。

    有事做，日子有了奔头，活着才有了希望。尤其是现在外面乱成那样，每天都有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人世，他们还能有块地耕种，已经是好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小秧苗在地里终于艰难的存活之后，好多人都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老天爷总算没有彻底绝了人生路！

    他们的日子是有希望了，可是总有些人的日子依旧在绝望中。

    村里会安排人日夜值守，都是轮流着来，一家一个，每天四个，早晚两个。这天是两个年轻小伙子值守，看到村子围墙外面好多乞讨的，带着瘦不拉几被晒的脱皮开裂的小孩，有的带着一些女人，在外面喊着一晚上五斤米随便挑！

    这两个小伙子都是才成年的，还没接触过那方面的事情，被人这么直白着喊价推销，胀红着脸跑去找村长了。

    村长已经年纪有些大了，好多事都有心无力了，所以现在一些事情基本上都交给儿子雷元明去处理了。

    雷元明五官周正，国字脸，看起来就是特别正气很有领导的样子。以前一直在镇子上当个小领导，世道乱了以后，他知道回不去了。

    电器设备等一夜之间全部失灵，这恐怕不是哪一个国家的问题，而是全世界的灾难。就算天气恢复正常，想要回到以前的日子，恐怕也不是说恢复就能恢复的。还不如留在村子里，接替父亲的班，在这里扎稳脚跟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看到墙外围着一群老弱妇孺，雷元明狠狠皱起眉头。现在世道乱了，卖儿卖女的已经屡见不鲜了，可是连皮肉生意都做的如此明目张胆，可见外面究竟艰难到了什么程度。

    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些存粮，不比市里，吃多少买多少，一旦没有卖的，就彻底等饿死。所以这会儿村里一些以前说不上媳妇的单身汉，没少动心思。

    以前那些都市女孩斜眼看人的，如今不都明码标价的卖吗？有些就开始撺掇着雷元明开门，他们出去挑人，反正粮食是自家的，怎么折腾都是自家的事儿！

    雷荣石沉默的站在旁边看着，见儿子极力反对却遭到不少人的挤兑，心也跟着慢慢冷了起来。“你们想好了？确定要开这个门？”

    雷茂春是村里的二流痞子，虽然没在村里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但这人整天游手好闲瞎混没个正紧事，如今还在啃老。看村长有了退步的意思，更是心思活络起来：

    “开呀！咱们出去又不是让那些人进来！我都三十了还没个媳妇的，我看有几个小姑娘不错，挑个好的以后踏实过日子，我爸妈还等着抱孙子呢！”

    村长询问了其他人，有的保持沉默，但不难看出也有些心痒。哪个男人不想要个媳妇，以前穷，娶不起，现在用些米就能买个女人回来，谁不愿意啊。

    有人见人起了头，也跟着起哄，几斤米家里还是消耗的起的。一番询问下来，居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有家有口的不动那个心思干脆不管，要不然反对了指不定还怎么遭人恨呢。

    一些家里还有单身汉没能说上亲的更是不反对了，临近的一些村子怎么都带了些亲，就那么几家外来的也看不上村里的一些人，那些被看不上的来了机会怎么能放过。

    姚子清看向二哥有些疑惑：“看村长爷爷的意思，好像同意开门了？外面那些人进来了，村里还有安宁吗？”

    雷萧看着几个蹦跶的最欢的眼神渐冷：“要的就是不安宁，村里的日子太过安生了，在山洞里这个把月过的油水太好了，不知疾苦”

    二哥的意思姚子清明白了，就是生活太安稳了，到现在只是面临了天灾的考验。而人性，他们还活在安稳太平的日子里。那些真正残酷的，残忍的，都还没见识到。

    不受一场教训，怎么学的乖。

    最后到底是放人进来还是村里人出去，姚子清没等到他们商量的结果就跟大哥二哥一起走了。田里还有好些事情没做呢，何必浪费时间在这些东西上面。只是回去以后，前门后门都要细细的检查一下，大概就要开始过闭关锁国的日子了。

    奶奶给小五用毛巾擦着爪子，现在小五身上又秃了，只需要擦一擦就好，也不用总是洗澡。听着孙子说着前村发生的事情，叹了口气：

    “村子里进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以后的日子想清静就难了，你们都给我避着点，那种人，不许去招惹！”

    姚子清笑嘻嘻的在奶奶身上腻歪：“我们是那种眼皮子浅的么，放心好了，我把前门锁的死死的，两道门锁呢，后门有小五，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惹咱们家，小五的犬牙伺候！”

    奶奶笑呵呵的摸了把狗头：“小五啊，咱家看家护院的，可全指望你了，晚上给你煮肉骨头吃啊~”

    小五挺起已经没了毛的小胸脯，尾巴得意的摇摆了两下。谁敢闯入它罩着的地盘，咬死没商量！

    老陆家也不让陆学奕在村里瞎晃悠，可是整天关在屋里也不是个事儿。他外婆最会做花生糖，他们家花生多，糖之前也买了不少，还有很多以前存下来的零食，干脆带着干粮去姚子清家里搓麻将。

    马辰现在就算是出门做农活，也会先把马鑫送到雷家来，一来可以陪老人说说话，二来雷家安全，可以说是全村子最安全的地方了。现在村里进了不少的陌生人，他可不放心将妹妹扔家里。

    起初马鑫还有些皮毛可以做，可是当这几个月积攒下来的皮毛基本上全部都做成了衣服围领的之后，就无事可做了。姚子清空间也还有不少的毛线之类的东西，正在考虑要不要拿出来给马鑫找点事做的时候，她自己给自己找着了。

    看着马鑫在三楼温室大棚里干的特别起劲的样子，姚子清背着他们俩问马辰，要是她跟自家大哥凑一对了是个什么看法。

    马辰知道雷征的弟弟雷林喜欢妹妹，可是真没看出来雷厉对他妹妹也有意思啊：“不会吧？我看厉哥没那方面的想法吧，你别乱凑成对啊！”

    “谁乱凑了，不信你回去问问马鑫，反正我问过我哥了”

    马辰一听，试探的问道：“那厉哥是个什么想法？”

    “当然是挺喜欢的啊，你看，马鑫说没皮子了，我大哥就特意将皮子留给她，说头发长了想剪短，就特意拿我们兄弟三个练手，从跟狗啃似得练的有模有样的才去给你妹妹剪，在洞里，马鑫去排队提水的时候哪次我大哥没去？不都是我大哥帮她拎回来的吗？马鑫只说了一次鸡翅膀入味好吃，从那以后你见过我哪次还能吃的着鸡翅膀了？都这样你还没看出来？你眼睛长着装饰用的吗？”

    这么一说马辰仔细一想，还真是！雷厉是家里的老大，照顾小的都成了习惯了，他还真没往那方面去想。他妹妹不就是队长的妹妹吗，队长的哥哥不就是他妹妹的哥哥吗？

    被人这么一提，马辰心里还真有了些想法，不确定问向旁边的人：“真是这样？”

    雷朗非常诚恳的点头：“只是你自己没看出来罢了，不信，你上楼去看看！”

    马辰往楼上看了看，雷厉跟马鑫都呆在温室里种菜呢，听说今天要教马鑫怎么移植红薯藤子。顿时就有些按耐不住了，将方锦雷往桌子上一拉填补自己的空位，连忙往楼上匍匐前进。

    姚子清乐呵呵的朝着二哥笑道：“看来咱家要办喜事了！”

    雷萧的眼里也染了一丝笑意，马鑫是挺不错，嫁了大哥不委屈。奶奶也喜欢，以后再生个孩子，让奶奶能抱上重孙子，这辈子就没有遗憾了。

    马辰下来的时候有些神情恍惚，似乎颇受打击。

    雷朗推了推他：“如何？是不是看起来很登对？！”

    马辰哀伤的看向雷朗，他就这么一个妹妹，真要这么嫁出去了他怎么能甘心！可是刚刚偷偷躲在门口看他们两个在里面相处的样子，简直越看越有夫妻相！

    雷朗拍了拍马辰的肩膀：“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迟早都是要嫁出去的，认了吧！”

    当看到两人有说有笑的从楼上下来，马辰更加觉得抑郁了。

    除了那些乞讨的，还有些想要进村子帮着干些体力活赚米面的。地里翻土需要力气，也不像以前有机器轻轻松松就能搞定。开价还挺便宜，两斤米一天，包一餐饭。好多村民为了省些力气就雇佣了，中午饭就做玉米面馒头，个大还饱肚子。

    马辰就一亩地，早就弄好了，这会儿来看看雷萧他们家忙完没有，要是没有就帮把手。不过雷萧还有雷朗都不是手慢的人，差不多正在收尾。

    马辰就这么蹲在田埂子上看着队长忙活着的样子，鼻尖有些发酸。那么有能力的队长，那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现在戴着草帽子弯着腰在地里耕种。这个世道，真是害死人。

    正心生感慨难得的文青一把，就被一阵不带停顿的标准泼妇骂街式叫骂给破坏的支离破碎。

    一个四十来岁的胖妇女，抓着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扯头发，撕衣服。叫叫嚷嚷，嘶吼喊叫，踢打抓挠，看的马辰整个瞠目结舌半天忘了合拢嘴。

    雷朗和雷萧弄完地里最后一块地正收拾着工具准备打道回府，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的手上的锄头都掉了，差点没砸到自己的脚。

    雷朗他们从地里走上来的时候，见到马辰正傻傻张着嘴巴痴望着那边，用脚踢了踢他：“干嘛呢？丢魂了？”

    马辰咽了口口水，心有余悸的对雷朗真诚的说道：“今后我绝对能不招惹女人就不招惹女人，好可怕！”

    “不招惹女人？那你以后想搅基？”

    马辰一个白眼，这还是以后妹妹的小叔子呢，忒不会讲话了！

    胖女人要打长发女人，被一个男人拦住了。胖女人一个气急，这会儿地里都是干活的，有些干完活准备回家，遇到这种热闹自然会停下来看，手里还拿着农具呢。

    那个胖女人朝着一个手里拿着农具的村民跑了过去，在村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抢了农具朝着那对狗男女打了过去：

    “反正这日子也没法过了，全部都一起死好了！你不让我们娘儿两个好过，我就拉着你们这对贱货一起下地狱！”

    那个男的连忙将他刚刚护住的女人往外一推，可是胖女人就认准了他，追着他打：“你够了！你个死娘们！打死我你就成了寡妇！你他妈逼的有完没完！”

    “我有完没完？寡妇？老娘宁愿当个寡妇也好过你拿家里的粮食去找野女人！你黑了心甘的！老娘累死累活为你操劳这个家，给你生儿子，你呢？你跟这个小*干那些不要脸的事你对得起我吗！”

    雷萧冷冷看着那边的闹剧，将看的津津有味的雷朗后衣领一提，回家！

    马辰连忙抱着地上散落的农具也跟了上去，不过一步三回头，哎呦，又打起来了，撕，这一爪子把脸给挠的哟，卧槽！踹子孙根，好狠！

    没有娱乐的日子，就是这么无聊，泼妇打架都能看的这么让人欲罢不能啊！

    姚子清正在院子里摘小辣椒，这东西长得快，旁边还有小葱，待会也能摘一点，空间里还有嫩豆腐，剥个皮蛋，皮蛋拌豆腐，撒点葱，清凉降火味道也好吃。

    回到家雷朗还有些意犹未尽，跑去蹲四儿旁边跟他说刚才见到的事情。姚子清听完之后，幽幽的看着三哥，说：“你八卦了，越来越有农村妇女的特质了，哥，你堕落了！”

    雷朗：“。。。。。。”只是跟你分享一下村里的新鲜事，这么说你三哥真的是好弟弟么！

    马鑫从屋里走出来，接过姚子清刚摘到的东西往厨房走去，还一边说道：“快去冲个凉换身衣服，马上就开饭了”

    马辰：“。。。。。。”妹妹你还没嫁进来呢，这么女主人的气场真的没问题吗？

    五菜一汤，蘑菇汤，一盘辣椒炒肉丝，酸辣粉条，土豆烧鸡，干煸鱼块，还有一个皮蛋拌豆腐。很家常的几个菜，但是对于现在来说却非常难得。

    马辰雷萧信得过，他带过的人自然最清楚。方锦雷从小一起长大，嘴巴也很严实。屋里也没外人，有些不是太过打眼的东西拿出来没问题。反正他们家有地窖，里面有发电机，冰箱正常使用的情况下，里面有什么东西谁知道，他们也不会特意跑下去看。有些东西没有遮掩的拿出来那就表示信任，回应这份信任的最好方式就是沉默就好。

    吃过饭之后，马鑫就陪着奶奶去外面纳凉，一般这种时候身边肯定会跟着一个人，要么是马辰要么是方锦雷，或者四兄弟中的一个。现在外面乱的很，就算是在村里，也有很多陌生人，他们可不放心让她们就这么单独在外面。

    晒场上坐了不少的人，马鑫将提着的自制灯笼吹灭了蜡烛，周边的树上都挂着一个小铁盆子，将铁盆子四周边缘凿了个洞，用铁丝钩着挂在树的枝干上，吊的长长的，里面烧着柴火，用来照明很好。

    秀秀婶子还有雷成根的媳妇莉莉婶子早就坐在晒场上了，看到她们两个过来，旁边还跟着保驾护航的马辰顿时笑道：“还是幺婶有福气哟，如今村里过的最舒心的，恐怕也就是幺婶了”

    马辰将折叠椅摊开让幺奶和妹妹坐下，笑着对两个婶子说道：“这过的舒不舒心还得看人选择怎么过，比起外面的情况，咱村里还真没到那份上，过的不好也是自己作的”

    秀秀婶子叹了口气：“可不是自己作的吗，今天下午村里发生的事情你们知道了吧？啧，为了个外面的女人，毁了一个家，值吗？”

    奶奶还不是很清楚这件事，连忙询问来龙去脉。

    马辰掏出一个袋子，里面是炸的豌豆，豆子泡了很久，再往油锅里翻滚一炸，酥酥脆脆的，想吃辣的可以撒点辣椒粉拌一下。这东西吃着香嘴，比花生瓜子耐吃一些。

    莉莉婶子是个个性爽朗的，跟她的名字一点都不相符。抓了一把炸豌豆，将家里带来的红薯片拿出来给大家一起吃，边吃边将下午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那个男的叫刘三根，是他母亲改嫁带到雷家村来的，从小在村里长大，后来娶了个媳妇，媳妇比较胖，大家都叫她胖婶。胖婶人比较泼辣，做事特别麻利，急性子但是人不坏，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女人。儿子今年才七岁。原本日子就不好过，地里之前绝了收，没收成，家里的粮食也剩的不多。

    谁知刘三根不知怎么就鬼迷心窍一样，好几天都鬼鬼祟祟的，地里也没找见人。胖婶之前没往那方面去想，主要是刘三根这人还算是老实的，可谁知道就是老实人，居然就跟野女人在家里仓房里就做出了那种事。

    刘三根也没想到媳妇会回来，地里插秧不是那么快就能弄完的，翻地是男人的事，一般插秧就是女人的事了。就是这么凑巧，第一次找女人就被撞见了。刚脱了裤子就被媳妇追着给打了出来。

    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说，还在全村人面前丢了面子。这让他以后在村里人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雷家村还是比较传统的，男主外女主内，不管女人多么泼辣，在外面是肯定要给男人留面子的。

    见媳妇这么不依不饶，还动起手来了，顿时也火气上来了，两人这般浑然不顾的打了起来，自然是以见血收场。

    马辰八卦道：“见血了啊？伤哪儿了？严重吗？”

    今天下午走之前可是看到胖婶朝着刘三根的子孙根踹的丝毫不留情面的，那个狠的，看的一旁人下意识捂住相同的部位，动作特别一致！

    “就手臂被划伤了一点，没事儿，没多大的口子，只是现在正闹着分家不过了，刘三根不乐意了，这会儿还闹着呢，刚我出来的时候还听见砸东西的声音，想也知道，胖婶那个脾气，这事儿啊，没那么容易解决的”

    然而刘三根的事只是个开头，不吃点苦头，不知道如今日子的艰难。不遭场祸事，不知道人心的险恶。人呐，本性就是贱的很，好日子的时候往死里作，往后再后悔，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