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整个村子里也就雷征一家养了一头羊，这么冷的天，雷征担心羊冻死了，还特意找了很多旧棉被，用羊奶换了一些别人家不要的旧棉被，将整个羊圈都给遮的严严实实的。干草下面也铺了不少，多少也起到了一点作用。

    有些农户家里也是这么防寒，他们这里也没有那种暖炕，睡一晚上起来还是手脚冰凉。火炉也不能一直烧着，以前那些柴碳之类的都便宜的很，可是现在就是用粮食去换都不见得能换到多少。

    城里的一些人开始想方设法的寻找取暖的东西，能烧的木头门，桌椅还有一些家里睡的是那种木板床，只要发现就马上扛回家，为了这个大打出手的也不在少数。

    可是每天依然有很多人冻死在家里，在睡梦中被寒冷慢慢夺去体温。

    在大自然面前，人类实在太渺小了，小到只要它发个脾气，人类就毫无抵抗之力。

    镇上出现了一种新的食物，也不能说是新的，因为那种东西在一些极度贫穷的国家非常常见，泥饼子。用泥土做出来的饼子。

    泥当然也不是随便什么泥都可以的，基地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这种食物，一种黄泥加上油和盐调匀，然后制作成饼子的模样。现在连树根都争抢着挖出来吃，这个泥饼子的接受程度自然更快，好歹里面还有油和盐。

    只是口感。。。恐怕只能自己体会无法言传了。

    姚子清的意念从山谷空间里出来，灵液现在平均能有两天三滴的量。山谷空间的环境清爽宜人，一出来就感受到彻骨寒冷袭来，反差极大。

    忍不住有些叹息：“要是能够进人该多好，这么冷的天，可以让奶奶住在里面，也不至于这么受罪了”

    “不要总是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姚子清将拿出来的灵液递给二哥：“哪里有奇奇怪怪了，空间都有了，还是两个！人能进去也不是没可能的啊！”

    雷萧没有跟他争辩这个没有可能性的话题，接过灵液喝下后闭上眼睛开始慢慢吸收起来，姚子清趴在一边一直盯着看着。那火热的目光实在是存在感太强，让雷萧根本就无法静下心来。只得无奈睁开眼睛默默与他对视。

    姚子清嘿嘿一笑，凑过去对着雷萧的嘴巴亲了一口，这才离开房间让他专心修炼。

    雷萧看着他关上门离开，眼里透出一丝无奈的笑意。房里没有了干扰，这才重新开始准备入定。

    客厅里马鑫和秀秀婶子在尝试着剪纸，不过看着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想也知道应该是没成功。

    姚子清走过去拿起一张看不出到底剪的是个什么东西的东西，说：“用红纸上面写个喜字就是了，为什么一定要剪出来？”

    马鑫也把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有些泄气：“算了算了，不剪了，就用写的算了”

    秀秀婶子好笑：“早说用写的啊，还非要试试，村里也没有这种手艺人，你们的礼服做好了没？”

    马鑫点头：“都准备好了，没想到结婚这么麻烦，现在也没地方登记，还以为就是一家人坐下来吃个饭见证一下就行了，结果一堆的事！”

    “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的人生大事，随便一点那是因为没有条件，事越多礼节越细致就表示雷厉越在乎你，偷着乐吧，这村里对你有多少羡慕嫉妒恨的存在，还嫌麻烦～”

    马鑫被秀秀婶子打趣的不好意思，连忙动手清理桌子上的一片狼藉掩饰那点小害羞。

    姚子清笑了笑，见外面的雪停了，准备带着小五出去转转。再过些时候雪下大了积雪深了，想出门都不容易了。而且两个女人的话题他也没兴趣。

    一出门就看到李文珊蹲在院子里整理那块小菜地。自从李文珊来了之后，整天就是埋头做事。擦地擦桌子，窗子被她擦的都恨不得要贴上小心玻璃才避免没注意而撞上。这块小菜地也被她接过去了，照看的不知道多仔细。

    家里换下来的衣服，每天吃过的碗筷，都被她抢着给洗了。马鑫都说，要是再这么下去把她养的懒了，以后没有了李文珊该怎么办。

    姚子清明白李文珊的感受，好不容易到了安稳的地方，生怕做错什么被人赶走。每天都活的小心翼翼，就怕事做的少了。

    见一个女孩子双手冻的通红，都肿的像个萝卜一样，多少也有些不忍，开口劝道：“文珊，现在冬天了，也没多少虫子了，你不用照看的这么仔细，外面这么冷，要是实在无聊没事做就去陪马鑫折腾一下剪纸好了”

    李文珊看了眼姚子清，微微握紧了手里的小铲刀，低头笑了笑：“我不冷，我跟她们也不熟，坐在一起我不自在她们说不定也不自在，还不如一个人在外面做事来的轻松”

    小五静静地坐在姚子清的脚边，黑溜溜的双眼盯着李文珊看着，也不知道它到底看出个什么东西来。

    李文珊是有些怕小五的，就算小五从来没有对她有过攻击的举动，就是那个头看起来也慎人的厉害。一只狗差不多也有一百五六十斤了，又肥又壮。时不时露出尖锐的犬牙更是让人看的心颤。

    姚子清也没再多说：“那你自己注意点，冷了就进屋去”唤了声小五就朝门外走。

    李文珊却叫住了他：“我在市里听到了一些事，听的也不是很清楚，就是一个大概”

    姚子清走回菜棚子里，看着只到自己肩膀高的女孩，等着她的下文。

    李文珊微微有些紧张，都不太敢抬头看姚子清的眼睛，想要后退一点拉开些距离，却还是忍住了：“是关于粮食的，我听说，好像有了新的杂交物种，存活率特别高，耐寒耐旱，可是我听那些人的意思是不打算自己吃，用那种新米去换非杂交的大米”

    姚子清眼神一变：“新的杂交物种？”

    李文珊点头：“嗯，他们是这么说的，我也不知道，也没见过，只是听他们的意思我觉得这个东西似乎不太好”

    姚子清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笑了笑：“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注意一下的”

    等姚子清走后，李文珊看着雪地里那道离开的脚印有些出神。曾经在图书馆里躲在书架后偷偷注视的存在，现在却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可是距离，却变的越来越远，越来越遥不可及了。

    村里很安静，四处都被白雪覆盖住，看起来特别美特别有意境。冬来三度雪，农者欢岁稔，这是一份美好的寓意，只可惜如今这雪在农者眼里堪比张牙舞爪的魔鬼，吞噬着一个又一个的生命。

    姚子清带着小五绕着田埂子走了一圈，有不少的村民都在自家地里挖着什么。姚子清看了一会儿，原来在挖红薯，那么一点小，差不多是正常大小的三分之一。姚子清走到自家地里，看到大哥还有三哥正在拆棚子。也拿掉手套下去帮忙。

    雷厉连忙阻止他：“你怎么跑出来了，快回去，外面这么冷，别冻着了！”

    姚子清绕过大哥，去将他们拆下来竹片架子上捆绑的绳子解下，这样会比较好拿一点，明年还能继续用：“怎么会冻着，你们拆，我来解，快点弄完快点回家”

    雷厉也不再耽误，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姚子清一边解绳子一边说道：“奶奶说不做喜饼了，天气冷，做起来也麻烦，回礼就回一刀肉，更实在一些”

    他空间准备了很多结婚用的东西，那些用来招待客人瓜子糖有不少，还有回送的小礼品。不过现在回礼这些肯定是不行的，太打眼了。

    雷厉也没什么意见，肉就肉吧，反正他们家什么不多，就是肉多。听四儿说空间里还放着好几头那种黑野牛，上千斤的肉，白得来的，送出去也不心疼。有面子还大家都满意了，挺好的。

    “那就肉吧，我大致算了一下，差不多六桌就够了，把客厅的沙发什么的都搬开，六桌能够放得下。再把两个一楼的两个屋子清出来，还能放两个桌子，慕白那边肯定是要请的，就让他们坐在里面，留一个房间备用。”

    雷朗插话道：“到时候就让小五趴在二楼的楼梯口，谁敢上去？也不担心有人浑水摸鱼了！”

    小五嗷呜了一声，刷了下存在感，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还是骄傲的挺了挺毛乎乎的小胸脯，它可是很靠得住的！

    就在他们商量着要做哪些菜，婚礼那天的一些细节问题，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吵嚷叫骂的，听起来似乎事情还不小。

    雷朗连忙放下手中的事跑上去看热闹。姚子清也跟在后面。小五站起来摇了摇尾巴，对着雷厉叫了一声，也悠哉悠哉的追在主人身后慢悠悠走过去。

    雷厉默默看着手里还剩一半没有拆下来的竹片架子：”。。。。。。”说好早点弄完早点回家的呢？！

    吵闹的地方离他们家的地没多远，走两步就到了。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正好雷刚站在一边，直接过去询问是个什么情况。

    雷刚看了眼在雪地里黑的尤为明显的小五，羡慕的不得了。能够经常从林子里叼肉回来的狗，都可以养活一家人了！

    “是对面住在学校里那边的，小孩子过来偷地里的东西，被抓到了，一时气愤不过就动了手，现在那边的人过来算账了”

    这事还真不知道谁对谁错，小孩子偷地里的粮食是不对，可是饿起来真的没法了。那可不是以前女孩子为了减肥饿着肚子的感觉，那是有得吃却刻意抑制自己不去吃。因为知道自己想吃的时候随时有，考验的不过是自己的毅力。

    现在是没得吃，拼命想要弄到东西吃，越想越饿，越饿越受不了。真的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这种感觉姚子清可是比谁都清楚不过，饥饿一直在挑战你以为的底线。那种饿到你甚至都开始怀疑胃是不是自己把自己都给溶解消化掉了。

    看到缩在大人背后瘦的真的只剩一把骨头的小孩子，姚子清忍不住移开目光。他会忍不住想起上一世的自己，想起那时痛到骨子里的饥饿感。

    推推搡搡吵闹不休，女人叫骂，男人动手扭打，被吓哭的孩子，姚子清觉得头都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雷家村不管村里怎么闹，但是对外人还是非常团结的。过来的也不知道全是小孩子的家人还是一些关系比较好的，五个男人两个女人。可是雷家村这边的十几个人，光是人数就将他们给围了起来。

    雷元明匆匆赶来，看到自己儿子站在一边的时候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自家出事就好。

    “元明叔你可算是来了！这群人偷了我们的东西居然还敢过来闹事！”

    “那你们人打伤了我家孩子怎么算！一个成年人对个孩子动手！你还有人性吗你！动手打人难不成还有道理了！”

    “说的好像你们偷东西就有道理了一样！”

    见他们又开始吵上了，雷元明吼了一声：“好了！都给我安静！吵能吵出个结果来的吗！”

    姚子清揉了揉额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雷厉担心看着他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姚子清摇摇头：“太闹腾了，吵死了，我先把拆下来的那些拿回家”

    姚子清让小五就留在这里，要是真的闹起来，好歹还是一助力不是。自己到棚子里将竹片放到三轮车上，还有拆下来的布都堆放在车上，隆的高高的，确定捆绑好了掉不下来之后，这才踩着车先送一趟回去。

    方锦雷和马辰也从镇子上回来了，看到姚子清车上的东西顿时咧嘴笑了：“我还在想用什么东西将四周遮盖一下，这下好了，这些油布挡风防水，先搭在院子里，等以后地里再需要的时候拆下来！”

    姚子清准备骑车再回地里去，马辰说等一下，这边忙完了他们一起去，几个人一起做今天天黑以前就能拆完所有的棚子。

    秀秀婶子已经回家了，马鑫和李文珊在给两人递绳子扶桌子。后院本来就有个屋顶，下面立了四根圆柱子撑着，顶上面就是二楼的一个平台，一些玉米粒什么的东西平时都可以放在上面摊开晾晒，很是方便。

    院墙跟这个延伸出来的平台差了些距离，所以四周通风防晒挡雨但不影响采光。现在就是用这种厚实一些的布将通风的四周遮盖起来，这样后院就会暖和一些。

    马鑫看着寒风都被遮挡在外，笑着说道：“以后还可以在院子里架起炉子烧烤，也不担心风吹着冷了！”

    马辰也跟着呵呵笑道：“到时候摆酒要是屋里坐不下，还能在院子里放几桌，放几个火盆子在外面，说不定还更舒服一些！”

    想到婚期将近，马鑫红着脸没搭话。

    李文珊垂眸掩去眼中的羡慕，有个好哥哥，找了个好丈夫，可以想象今后的生活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再看自己，明知不该嫉妒，却还是控制不住心中泛起的情绪。

    后院这么吵房间里的雷萧早就从入定中醒了过来，一滴灵液凭他现在的能力这么短的时间还没办法可以完全吸收。不过也不急，现在什么不多就是时间最多。

    姚子清看到二哥，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二哥，你看，都被挡起来了，小菜地里的那些蔬菜也不会被冻坏了”

    雷萧点头，仔细查看一下，将几个地方重新加固了一下，防止风大的时候吹的猎猎作响，不然一起风就太吵了。没用多少时间院子就处理好了，几人又到地里去清场。

    那边吵闹的人群还没散开，甚至哭嚎声简直要扯破嗓子，明显事件升级了，地上都染了血。

    雷朗看到二哥他们过来了，连忙跑过去：“死人了！他们刚刚打起来了，那个铁锹不知怎么就脱手了，直直地朝着一个孩子砸了过去，不偏不倚的击中了脑袋，当场就没气了”

    姚子清一愣，前后最多不到一个小时而已，怎么还越闹越严重了呢！马辰连忙上前，看到一个女人坐在地上抱着浑身是血的孩子哭的声嘶力竭。

    雷元明脸色铁青，刚刚还很有气势的村民也都白了一张脸，学校那边来的几个男人身上几乎都沾了血，也不知道是打伤的还是那个孩子身上沾上的。

    姚子清小声的朝三哥问道：“谁的铁锹？”

    雷朗朝着脸色惨白惊魂不安的雷庆看去：“文辉叔的儿子，被偷东西的也是他们家”

    雷庆不过才二十来岁，上次抢匪事件的时候他就躲在人群里没有出来过。姚子清对他有点印象，是个本性不算坏的草包。估计真的被吓傻了，这会儿坐在一边还在瑟瑟发抖。

    雷萧蹙眉：“对面的人过来偷东西了？”

    雷朗点头：“就是那个死掉的小孩子，趁着雷庆他们家低头挖红薯的时候，偷偷的掀开罩子抓了一把就跑，雷庆连忙追上去，抢回了被偷走的两个红薯，还扇了那个小孩两巴掌，那边小孩家长看到巴掌印过来讨说法，然后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就打了起来，元明叔发脾气吼着让他们通通住手的时候，铁锹就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

    那个孩子的父亲似乎随时都会暴起，正被他们那边的自己人压着，有个看起来能说得上话的人在跟雷元明交涉。

    刚刚还在帮忙的村民都默默的避开了一些，帮忙打架可以，惹祸上身那还是避开些比较好。

    雷元明对那边的发话人摇头：“三千斤米是极限，五千斤你杀了他们都拿不出来”

    孩子的父亲怒吼道：“好啊！老子什么都不要！就要这个杀人凶手赔命！赔我儿子的命！老子要杀了你！你个杀人凶手赔我儿子的命！”

    男人暴躁的想要冲过来，却一直被身边的几人拉着。

    雷文辉挡在儿子雷庆的前面，生怕这个失去理智的人做出什么事情来。他本来有一儿一女的，女儿洪涝那年因为吃了中毒的鱼已经去世了，现在就剩他跟儿子相依为命了。要是儿子再有个什么事，他也活不下去了。

    那边开口要五千斤大米，雷文辉粮仓全部加起来说不定都还没有三千斤。就在两边人僵持的时候，雷庆一下子冲过来跪在雷萧面前，猛的磕头：

    “雷萧哥我求求你救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求求你雷萧哥，帮帮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杀那个孩子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雷萧哥我求求你了！”

    姚子清傻眼，怎么就牵扯到他二哥头上来了，顿时有些莫名其妙：“我哥又不是神仙，难不成还能让那孩子起死回生不成，自己犯的错就要自己承担！”

    说罢还把二哥拉到自己身后，像护崽子似的，生怕被人欺负去了。

    雷萧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哭的鼻涕眼泪糊满脸的雷庆，直接转身朝着自家的棚子走去。

    雷庆还想要哭求着追上去，一直趴在旁边毫无存在感黑成一团的小五顿时发出警告的低吼声，站起来拦住雷庆凶狠无比的看着他，好像只要他敢上前半步就咬掉断他的脖子！

    那边发话的男人看到小五顿时眼睛一亮，刚刚闹成那样都没有听到一声狗叫，甚至要不是这时站来起来，他都没发现居然一直有条狗在这里！

    眼睛一转，指着小五道：“把这条狗给我们，也不要你们的粮食了，这件事就一笔勾销！”

    孩子的父亲顿时眼睛瞪大的看着说话的那人，被他一个眼神又给安抚下来了。

    围观的村民连着退了好几步，动作特别默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说话的那个人。

    那人有些闹不明白，一条狗抵五千斤粮食，怎么都是赚大了。

    姚子清眼神一寒，冷冷地扫了说话的那人一眼，直接转身：“走了，回家了”

    小五脑袋一偏，看着说要它的那个人露出尖锐的犬牙舔了舔，眼神特别犀利！一边跟在姚子清身后走着，一边目光紧盯着那个男人，步伐稳重犹如王者一般的慢慢退场，直接用气势震傻了这群愚蠢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