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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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佛节,游船和寺庙祈福是临安两大盛事。诸多寺庙中,又以江对岸的龙华寺最得民心,钱权姻缘拜过的人中就没有说它不灵验的。 这也是段绯绯此行目的,姜莺举着两支糖人回到江边被段绯绯拉上画舫,对方急不可耐道:“我们得快些去龙华寺,今日人多去晚了求不成姻缘。” 小鸠晕船,得知要登船便有点怵,但二姑娘身边不能无人伺候。她正打算硬着头皮上,姜莺却摸摸她脊背说:“小鸠不能坐船我知道,你在江边等我回家好不好?” 二姑娘如此善解人意,倒显得她娇贵了。小鸠不好意思,然段绯绯也说:“怕什么,有本小姐在不会让人欺负她。” 船行江上,清风徐来,江面画舫远近不一地散在四周,隐隐能听见女子的婉转歌声。画舫中案几厢房等物品一应俱全,小住几日都不成问题。 段绯绯这会正苦恼姻缘,趴在案几上自言自语:“若是今年那位公子不去龙华寺怎么办?本小姐岂不是白跑一趟,早知道去年我把他绑回侯府算了,管他是谁……” 遥想去年,段绯绯在龙华寺上香遭人蒙骗,差点送出去千两银子,幸得一位公子点破骗局。那人面目温和,气质才貌俱佳,段绯绯当时心脏狂跳竟忘了问对方名字,等晃过神人早走了。是以今日抱着侥幸的心思,想在龙华寺再偶遇一回。 少女怀春的心情姜莺体会不到,她只是安静地听段绯绯说话,船身摇摇晃晃,没一会便困的眼睛都睁不开。 段绯绯见她困的跟只猫儿似的,忍不住上手掐姜莺腮帮子:“晚上都做甚去了,天色尚早瞧把你给困的。” 姜莺揉揉被掐的脸蛋,语气有点可怜:“我困,能不能先去睡一会,到地方你再叫我好不好?” 美人撒娇,段绯绯哪顶的住,当即让人把姜莺送进厢房歇着。画舫到达对岸,段绯绯先下船让人去叫醒姜莺。 可惜姜莺这一觉就彻底起不来了,她自吃过那糖人就犯困,睡了大半晌眼睛依旧睁不开,手脚也是软的。 段绯绯见状也不为难,让两个丫鬟留在船上照顾姜莺,自己前往龙华寺偶遇她的如意郎君。 这日龙华寺人流如织,段绯绯在寺门前守株待兔,等到傍晚依旧不见熟悉的影子,只得悻悻而归。 回到画舫侍女说姜莺在厢房,段绯绯远远瞅见榻上锦被突起一小团也没多想,怏怏道:“回去吧。” 天色渐晚人群接踵而归,小鸠远远瞅见熟悉的人影便起身迎了上去,不想画舫内传来惊呼:“姜莺呢?” 厢房中,锦被之下是几只玉枕,何来姜莺? 守在画舫的两个丫鬟慌慌张张答:“奴婢一直守在船上,只有中途去了次如厕,回来时姜二姑娘还好好睡着。” 小鸠也慌了神:“可能二姑娘还在对岸?事关我家姑娘声誉,烦请县主把船开回去寻人。” 段绯绯岂会不知其中道理,女子平白无故失踪,就算找回也难辨清白。 画舫上四处是急匆匆的脚步声,段绯绯恍若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若姜莺那个傻姑娘真出了什么事,她就是罪魁祸首。 慌乱中,有眼尖的侍女嚷了句:“咱们搞错了,这艘画舫不是听莺曲。” 段绯绯细看,这才发现不对劲。画舫只是船头挂着“听莺曲”的牌匾,却不是来时乘坐的那艘,因为太过相似大家都没有发现。 显而易见,有人偷偷换过画舫名字牌匾,让她们上错了船,而姜莺……还在原来的那艘上。 段绯绯死死盯住江对岸,迅速安排人手:“回侯府请护卫过来寻人,你们都小心行事不可让人发现。小鸠回姜府带话,就说今夜我让姜莺留宿侯府,其余人随我去江对岸。” 这已是段绯绯能想到最好的法子了,寻人需要时间,小鸠不敢不从。她战战兢兢回府带话,一路上眼皮突突直跳。 果不其然,才拐进平昌街,便见程夫人与程家郎君候在门口,说要见姜莺…… 夜色渐浓,吵闹了一日的江对岸人声消散,只余几盏稀稀疏疏的灯火。一只孤零零的画舫停在岸边,随着江水浪涛晃晃悠悠摆动。 姜莺是被一阵酒香熏醒的,她掀开锦被下床,只觉天旋地转双腿也软绵绵的。万籁俱寂,窗外夜色黑沉,县主还没回来吗? 其他人去哪里了,她一个人会怕。 踉跄一下,有人从身后稳住了她。“二姑娘醒了?” 是男子的声音,姜莺用力勉强站好,转身一脸无措地望向来人。 傅理摇着一把玳瑁鳞折扇,见姜莺目光防备大大方方一笑,哗啦一声收起折扇冲她作揖:“二姑娘,小生傅子临有礼了。” 长阳侯府一别已有小半月,天知道傅理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那日回去他就跟中邪似的,就连梦里都是小美人的笑靥和盈盈细腰,方才轻轻一碰人软的要命。幸好有人告诉他今日姜莺出门,否则不知还要苦多久。 他目光沿着少女面庞往下,脖颈雪白曲线玲珑,小美人虽傻发育得却极好,天生一副勾人的身子,傅理满意地笑了笑。 那一笑惊的姜莺脊背一凉,后退几步怯生生唬道:“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快走,县主一会回来该生气了。” 她不知道范家表公子想做什么,但一定是不好的事。 傅理仍是一脸无畏,“二姑娘误会我了。春夜醉人,子临不过外出游玩想与二姑娘搭个伴,别的事咱不做。再说,这是我的画舫,荣安县主可没生气的理儿。” 说罢胳膊一拐,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支糖人,“二姑娘喜欢吗?我这里还有许多。” 眼见傅理走近,姜莺闪身一躲更加害怕了。她抖了抖,忍着哭腔:“我不要糖人。”那糖人她吃了犯困,以后都不喜欢了。 “不要糖人,那要不要珍珠,或者风筝?我这画舫上好东西应有尽有,就在里头那间屋子,二姑娘随我去看看。” 那些东西她才瞧不上,姜莺别过脸又躲远了些:“我要回家,小鸠还在等我,娘亲看不见我会着急的。” 她瑟缩着,眼前男子瞬间变了脸,恶狼捕食般朝她扑来。她反应慢,转眼已被人抱在怀中。 恶狼双手在她身上游走,嘴里不忘大放厥词:“跑什么?你还能跳江不成?荣安县主把你卖给我,今夜回不去对岸,委屈二姑娘与我宿在船上。” 姜莺下意识地挣扎,一口咬在傅理手腕,趁他吃痛迅速跑开。 身后傅理惨叫一声,眼中不耐尽显。他捂住手腕,拔高声音:“你个傻子!听话点本公子还能抬你做妾……” 姜莺跑的比放风筝时还要用力,一口气跑出船舱,望见船头牌匾并非她选的“听莺曲”呆呆一愣,眼泪再也忍不住,段绯绯真把她卖了…… 傅理追出船舱,江水寒凉,她决定往漆黑的岸上跑。傅理越来越近,转眼已至身后拖拽她的手腕,力道大的疼死人。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短刀凌空飞出,准确无误地横穿傅理侧颈。时间霎时静止,鲜血喷涌而出。傅理感到一阵短暂的疼痛,身子直愣愣倒下眼睛睁的大大的,他死时都不知凶手是谁。 身后脚步声响起,来人锦缎黑靴,周身寒冷堪比江水。王舒珩蹲下拔刀,狭长凤眸望向姜莺,一晒:“又见面了,姜二姑娘。” 少女不说话,眼中蓄满泪水望着他。“吓到了?”王舒横瞧她,转而将带血的短刀递到姜莺面前,“给他一刀,就不怕了。” 姜莺整个人都是慌的,她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好像一只提线的木偶任人摆布。她双手颤抖地接过刀,却迟迟下不去手。 王舒珩一拉,少女轻飘飘地跌入怀中。他握住姜莺小手,朝傅理脖颈毫不留情补上一刀,以大人的口吻教育道:“刺这里,一击毙命。” 满地鲜血,她葱白的指尖也难免沾上一些。 “我……我……”姜莺变成了结巴,好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王舒珩扯下她腰间别着的帕子擦干净刀刃,起身将傅理尸体扔进江中。 很快岸上传来窸窣声,福泉在岸边喊道:“主子,人都解决了。” “让其他人加快动作,我们今夜坐这艘船回去。” 王舒珩转身走进船舱,大摇大摆一点不客气。冷风一吹姜莺渐渐回过神,她抹了眼泪,被王舒珩抓过的手背泛着红,却一点也不疼。 她走进船舱等挨着对方坐下,才听王舒珩问:“杀了人,害怕?” 姜莺摇头。死的人是坏人,坏人活着她害怕,死了就不怕了。不过她听说杀人要被关进官府大牢,那地方老鼠多还臭,她可不想弄脏新裙子。 “我们……会被官大人抓走吗?”她双手放在王舒珩胳膊上,声音含糊不清。 王舒珩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甚在意:“谁知道呢,不过官府不抓女人。” 明显哄人的话,少女却信了,她又想哭了。姜莺蹙眉,低声抽泣着郑重道:“我会去看你的,你在里面不要怕,我花钱让官大人给你一间没有老鼠香香的屋子。” 小小年纪,就知道行贿了。“嗯,一言为定。” 王舒珩没有问姜莺为何出现在这里,与傅理又是什么关系。当时那种情况不必多问,一个纨绔子弟于他而言杀了就是杀了,况且还是范家的。 许是被吓坏了,少女始终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两只胳膊紧紧挽住王舒珩半点也不肯松开。王舒珩轻啧一声,垂眸望她:“放开。” 从姜莺的角度看这人剑眉星目,凌厉五官要多凶有多凶,可再凶她也不会放的。少女可怜巴巴瞧他,像只讨好主人的猫。 可惜王舒珩此人冷心冷面不吃这套,反而训她:“姜莺,不许撒娇。” “什么是撒娇?” 王舒珩眉眼扫过两人纠缠的胳膊:“你这就叫撒娇。” 在王舒珩的目光威胁下,姜莺只得放了手,转为两根手指捏住他的袖子,委屈呢喃:“这回我没撒娇了。你不要小气呀,袖子给我抓一下明天赔你一身新衣裳,我害怕……想要回家。” 望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姑娘,王舒珩忽然记起很多年前一模一样的场景。是他中探花回临安祭祖的那年,姜莺在平昌街头举着两块芙蓉糕叫住他:“这个给你吃,你和我玩推枣磨好不好?” 小姑娘实在太孤单了,王舒珩听说姜芷不喜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不许别的小孩同姜莺玩。 她看自己的眼神特别诚恳,甚至透着几分渴求。然而王舒珩的硬心肠是天生的,他扬手扔了两块芙蓉糕。 芙蓉糕掉在地上被碾的粉碎,姜莺傻眼了。她哭的惊天动地,彻底赖上王舒珩了,走哪跟到哪儿,攥紧他的袖袍仰着一张哭花的小脸:“大坏蛋,你还我的芙蓉糕。” 那么多年过去,周遭一切都在改变,就连平昌街都不是最初的样子。唯有姜莺,从小到大都是这副无赖黏人样。 若被她赖上,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就像现在,少女削薄的肩抽抽嗒嗒,不知怎的又哭了。 王舒珩头大,袖子不是已经让她抓了吗,又哭什么? “我新做的串珠玉鞋脏了,裙子也不干净……”她今日出门从头到脚是精心打扮过的,这双玉鞋最喜欢,瞅见鞋尖沾了血污好心疼。 王舒珩负手而立,说话声沉了又沉:“姜莺!再哭袖子真不给你抓了。” 比起哄人,威胁带来的效果显然更快。姜莺蓦地顿住,眼眶红红地保证:“我不哭——” 串珠玉鞋和裙子脏了可以再做,这人跑了她回不去家。 王舒珩有事还要回岸上,压住微弯的嘴角:“跟紧了,可别说我不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