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重生一次
中智浑然不觉地拖拽着小四向着目的地走去。 还是那个抽水台，两人爬下高高的台子，因为有了抽水台和后面山坡的阻挡，这儿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露天更衣间。 中智快速脱掉短衣短裤，试了试河水，回头问道：“怕不怕？要不你就别下水了，就在旁边玩吧？” 看着缓缓流动的河水，清澈而又温和，小四毫不胆怯地脱了衣服，露出根根小排骨：“不怕，我就洗个澡凉快凉快，然后在边上淌水玩儿。” “那行吧，你绝对不能朝中间走啊，那儿可深了，至少有两个我这么深。” 收到小四确认的眼神后，中智下了河，开始了愉快地戏水与表演，踩水、潜水、仰泳、自由泳…… 白鹭河每年都会带走几条人命，有的家长就会严令孩子不许下河，而大多的家长则是疏于管束，加之，本就缺乏娱乐的年代，下河游泳似乎成了释放天性的最佳方式，又怎么可能被一两句话镇住呢？ 两岸的大人孩子几乎都是玩水高手，唯有小四，已经6岁了，还是个旱鸭子，也算是乖巧到可爱了。 看着中智在水中是那样的自如随心，无以复加的敬佩与向往充斥着小四的心田，他好像记得二哥说过：怕，永远也学不会游泳！ 小四开始尝试着向前走去，深点儿，再深点儿…… 水位到了肚脐的位置，小四停了下来，他要自学游泳了。 就见小四慢慢向前趴向了水面，而后又缓缓地伸出双腿…… 哗啦~ 小四迅速沉没，他紧张地连续扒拉着，本能地去触碰那坚实的河底，然后快速地站起。 他抹了抹满脸的水，勉强睁开了眼睛，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 “怎么了，老四？”听见动静的中智游了回来。 “三哥，我没事儿。” “万千别再向中间走了，那儿太深了，我站起来都够不着底。”中智再次重申着风险。 “嗯。” 中智一个翻身，潜泳了出去，小四却在思考着，会不会游且不论，一定要先学会不下沉才行。 经过反复地尝试，又历经了几次没顶之厄后，渐渐地，小四好像能短暂浮起来了，只不过，他的力量太小，扑腾两下就没力气了，必须站起来恢复一会儿。 开心不已的小四，看着中智不断窜上窜下的背影，他想把这个喜讯告诉哥哥，他不再是旱鸭子了。 “三哥，三哥。” 那么宽阔的水面，玩的正酣的中智哪能听得见呢，小四不自觉地向前多走了几步，想要更靠近一些。 “三哥，三……” 脚下突然一空，还是那个深潭，已经呛了一口水的小四，心中极度恐慌起来，他手忙脚乱地狗刨着，想要退回到安全的地方，但怎么可能呢，他依然是那只临渊羡鱼的旱鸭子！ 短暂的扑腾后，小四已完全失去了力气，他想要站起来，寻求脚底的坚实…… 游得正欢的中智，心里突然一慌，脑袋里莫名出现小四落水的画面，他赶忙回头望去，身后的河面异常平静，就像是没人来过一样…… 慌了，彻底慌神了，中智玩命地往回游着，呼喊着：“老四，老四。” 水面搜寻不得，只能水下寻找了，中智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忍着刺痛睁开了双眼…… 浮出水面，中智换了口气，立即再次下潜，搜寻着暗黑的水底…… 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次下潜了，他只会不停地换气，不停地下潜…… 中智的脑海是空白的，他的信念是坚决的，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弟弟。 那个深潭的底部隐约一个黑影，哪管什么怪物还是凶兽，中智根本不做任何思考，他忍住极致的炸肺感，拼命再深潜一点，一把抓住，快速上浮…… 呼~呼~ 中智大口地喘着气，看清了拖上来的物件后，他的眼睛一红，来不及多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托拽着小四向着岸边奋力游去。 小四仰面躺在岸边泥沙地上，双腿还在泡在水里，身体虽未僵硬，却全无呼吸，那个状态已然宣布了最揪心的事实。 严重脱力的中智瘫坐了下来，强忍着眼泪，他曲起了双腿，吃力地拖起小四，将他的肚子顶在了自己的膝盖上，拼命拍打着，晃动着…… 中智一边施展急救，一边向四周望去，可身处石台与山坡的环抱之中，除了眼前缓缓流动的河水，整个白鹭河哪还有活物的踪迹呢？ 偌大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了，绝望和恐惧一起袭压过来，他已然顽固地按压着小四，放弃就意味着真正的失去，不舍、不敢、不愿、不甘、无助！ 忽然，似有白光闪过，小四有了动静，没有大口地吐水，也没有剧烈地咳嗽，他只是动了动手指，然后就要撑地起来。 中智赶紧放平双腿，搬着小四翻坐过来，却是怔怔地看着他：“老四，你，你……” 小四无力地喊了声：“三哥。”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中智总算恢复了些许神智，他的眼神依然有些迷茫。 看着中智那傻愣愣的模样，小四摸了摸脸颊，疑惑道：“三哥，你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中智使劲掐了掐胳膊，接着又摇了摇头，，没错，确实是那个话多的弟弟回来了，但中智的心中始终感到一丝诡谲，也许是生死一线的悲喜转换与难以置信吧，又也许是小四的嘴角上，那悄然消失的一颗黑痣吧。 谁知道呢？第六感的直觉往往很对，却又往往无从验证与明言，只要结果是好的，这就够了！ 小四的精气神奇迹般地回升了，带着一丝的不安与歉意，他说道：“对不起，吓到你了，我没事儿了，你去玩吧。” 中智连连摆手，刚才的一幕着实给他吓坏了：“你没事儿吧？头晕不晕？肚子涨不涨？” “我好好的呀，没事儿了。” “可我的腿肚子怎么还在打颤呢？” “那咱们歇会儿就回家吧，这个事只能你知我知，谁也不许说出去。” 可以想象的到，万一被爸妈知晓，三哥中智怕是少不了一顿揍了，至少也是一通狠狠地训斥，而且，mama还要被惊吓到一次。 小哥俩就这样坐在那个小角落里，修整着疲惫的身心，并闲聊起来。 “三哥，你怎么懂得救人的？” “我们一起玩水的人，有时候拿救人当游戏玩，比比谁更厉害。” “哦。” “幸亏我水性好，在水下也能睁眼，我不比二哥的水性差哦！”说起这个，中智那是相当的自豪。 “对了，你怎么没呛水呢？”想起小四醒来没有吐水，中智也很奇怪。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是喝饱了。”小四拍了拍有点儿鼓的肚子，玩笑着。 中智算是彻底放心了，语气也轻松起来了：“喝了也没事儿，这水干净得很，我们家吃的水都是从这河里挑的。” 本来想着都后怕的意外，在小兄弟俩的说说笑笑中化为乌有。回到家，忙碌的月英也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后来，小四跟着中智又溜出去几次，最终被一致认定，游泳天赋为负，想摘除旱鸭子的名号，只怕是此生无望了。 至此，小四放弃这项求生技能，任它溺水三千也不戏这一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