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长发及腰
呆坐了半天的中信，终于有了决断，他洗去一身风尘，换上干净的衣服，穿上那件西装，把皮鞋擦亮，对着镜子看了又看，拿起摩丝喷了点儿，将微卷略长的头发全部梳向了正后方，再次照了照镜子，这才满意地出门而去。 吴艺教师宿舍二楼，那熟悉如家的门前，他徘徊了好一会儿，终是拍了拍胸口，镇压住剧烈的心跳，又揉了揉脸颊，换上淡然的神态，轻敲了三下房门。 琴声停了，房门打开了。 “你~” 看着眼前满面的春风和煦，她愣住了，他展露出温柔的笑意，语气轻柔温和。 “我回来了。” 中信绕过田冰走了进去，深吸一口久违的香，便沦入了迷醉…… 她关上房门，转过身，睁大着眼睛，疑惑地看着似曾相识的他。 他走到屋子中间，将唯一的椅子拖了过来，面她而坐…… “看什么？几多秋未见，已然不识信？” “是有点儿不认识了。” 他单手一翻向前伸出，掌心向上：“宝贝儿，来。” 看着他眼中的笑意，她呆立未动：“搞什么名堂？你还是顾中信吗？” “我始终都是顾家的中信，我想明白了。” 他的语气依旧谦和温柔，只是那闪亮的背头和笔挺的西装似乎有些怪。 “我不明白你都明白了什么？” 他拍了拍腿面：“宝贝儿，快坐下，我来告诉你。” “你~” 她略显犹疑地走了过去，侧身坐在了他的腿上，双手抱在胸前：“说吧。” 中信揽住她那纤细的腰肢，问道：“冰儿，你是在奇怪我的状态吗？” “是，我是很奇怪，你怎么会这么平静。” “因为你说了，不要我冲动。”他的眼中满是柔情。 “你会这么听话？”田冰心中一软，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 “嗯，因为我长大了，你的头发也长长了。”中信一边说着，一边捋着她那垂落的乌黑长发。 “别打岔，继续说，你到底明白了什么？” 可能是压着头发了，她松开了环抱的双臂，他却是露出一丝坏笑。 “我都说明白了呀，你咋还不懂呢？” “你说什么了呀？” 他并不急于表白，而是温柔地抓起她的手举过头顶，在她默契地配合下，环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终于算是抱住了她，赶走了生疏，迎来了亲密。 “长发及腰当嫁时，为你绾发不负思。阿懂啦？” “你是说……” 她想起了那晚的初次拥抱，他说过：长发及腰待嫁时，莫使绾发少青丝。 历经数年，曾经短发的自己，已然满头青丝及腰，而他始终玩心太重，本以为今晚最多算是最后的道别，未曾想却是草率而又直接的…… “对，我们结婚吧！虽然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我可以慢慢挣，我会做个顾家的中信，有你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我身上的缺点多多，我不能保证永远不会惹你生气，但我绝对可以保证，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你将是我这辈子唯一的老婆，此生有你相伴，足矣。” 听了中信的求婚誓言，田冰怎么都觉得像在开玩笑。 “你真得决定了？不撞车了？也不跳河了？” 中信腼腆地憨笑着：“嗯，决定了，其实我这人很怕死的。” 她双眼含笑盯着中信：“不想赚大钱回去抢人了？” “抢人？” 中信愣了一下，旋即想起自己曾和田冰说过，等自己有实力了，谁也阻止不了他了，他一定回去找心霞，把她抢回来。 不过，那时两人还没有确定恋爱关系呢，只是看电影时的碎碎念，没想到她还记着这事儿呢！ 看着她的眼神，他只有难得糊涂了：“我要抢谁啊？你不就在这儿吗？我家冰儿最好了，不用抢，就主动投怀送抱了！” “装，继续装！真的不要你的心霞了？她那么温柔，那么懂你，还会写诗填词，你确定你舍得吗？” 说着，田冰拧住了他的胳膊，微虚着双眼，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瞬间又严肃了起来。 “冰儿，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她并不言语，而是略微加大手上的力度，传递着自己的态度。 “说心里话，我是不会忘了她的，但我不能总活在追忆往昔中，该放下的必须得放下，背负太多会很累，但我说的绝不是丢弃，而是深藏在心里，一个轻易触碰不到的地方。” 听着中信略带释然的感伤，田冰面色淡然看着他，问道：“人只有一颗心，你心里装着她，你把我放在哪儿呢？” 中信柔声作答：“你早就在我心里了！” “我和她都在你心里，万一打起来了，你不是要心疼死了？” 田冰随口的一句话，却语意双关，左右都是雷区，中信的急智却尽显无余： “傻丫头，你得多看书学习啊！且听我说，在生理上，人的心脏分为四个区域，上面分别是左右心房，下面是左右心室，彼此间由心肌隔开，相对封闭，她在右心室，你在左心室，你们真要能见着面，我就该得心脏病了，除了心脏移植，别无他法可以医治。” “谁是你丫头啊，不许喊我丫头。” 很奇怪，田冰就是不愿意中信喊她丫头，也许是有什么心结吧。 她突然用力拧了一下他的胳膊：“不对呀，你把她藏在那儿还勉强说得通，我凭什么也藏在下面的心室啊？上面还有俩房间呢？” “好冰儿，别动手嘛，我跟你讲，人心都是歪的，左心室确是在下面，可那儿是心尖尖的位置啊，我可是把你当成了我的心尖宝贝儿的呀！你确定要换房间？” “那我勉为其难住下了，上面的两个房间，留给你的丫头们吧！” 说着，田冰豪气地一拍中信的胸口。 “嗯，心尖尖，来，亲一下，庆祝入住。” 田冰配合着递上红唇，两人煞有其事地互碰了一下嘴唇。 仪式完成，田冰娥眉微蹙，认真地说道： “中信，你知道吗？你走后，我一直在想，我和你在一起，到底是帮你呢，还是拖累你呢？在这里，我们没有任何基础，就算勉强可以活下去，可你呢？你有太多的理想与抱负，靠你一个人真的行吗？我就越想越觉得不对，最后还是决定离开你，我怕我的意志不够坚定，我拔了电话线，每天就是做做茶壶，练练琴，我怕你来，又盼着你来。” 中信急忙解释道：“亲爱的，不是我迟迟不来，而是临时有变，处里要求去蜀市参加展会，就这也是刚下火车，洗了个澡就赶过来了。” “我没有一点儿怪你的意思，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我是想说，假设你刚才为了讨好我，把她彻底忘了，我还真不敢和你赌，没准儿哪天，你把我也给忘了。我帮不了你，也不想拖累你，等你哪天遇到可以帮你的人，上面的房间不是空着吗？你随时可以安排，我就和你的心霞做个邻居，也挺好。” “老婆这个称呼，这辈子我只会喊你一人！人生短短几十秋，有你作伴到白首。嫁给我，行吗？” “行，赌了！”田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如胡了一把好牌。 “嗯，赌了！”中信神色坚定地点了点头，仿若持刀立马的将军。 一大一小两只手掌击到了一起，在彼此的心中发出了震撼的响声……